思及此,謝氏瞬間沒了懲罰謝芝的心思,“全部退下,芝兒你留下。”


    望著謝芝欲言又止的表情,謝氏不耐煩的又補了一句,“此事就算了,罰俸半月,以儆效尤。”


    謝芝與蘭竹連連謝恩。


    至於丁三,他精的很,猜出謝氏應是有事要謝郎君做,這才收迴了懲罰。紀聽交代給他的事,自己已經完成了,不用再鬧下去了。


    全部人退出去之後,謝氏扶起謝芝,望著他受寵若驚的麵容,他微微一笑,“想伺候我兒嗎?”


    謝芝怔住,等他反應過來時,就聽見自己已經說了願意。


    再然後,謝氏派了川旬帶打扮過後的謝芝進入靜華堂。


    在謝氏的吩咐下,川旬以主君令牌命令所有人不準提前告知顧燕,並且把內室的燈都熄掉,靜靜等待她迴房休息。


    隻是川旬和謝芝沒想到的是,足足等到亥時,顧燕才迴房休息。


    而更加讓川旬出乎意料的是,顧燕竟然如此厭惡謝郎君,連脫光了爬床上都不願意收用。


    ……


    川旬心一橫,還是把謝氏的吩咐說了出來。


    “主君有令,命世女您收謝郎君為庶君,不……不得拒絕。”


    “庶君?”顧燕冷笑,謝芝也配!他的身份連小侍都不夠格!


    “我再說一遍,把人帶下去,明日我自會跟父親說明。”她語氣充斥著寒意。


    謝芝聽著顧燕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心都快碎成了兩半,她就這麽討厭他……


    川旬眼皮一跳,手指顫抖的從袖中掏出主君令牌,“……主君有令,命您收用謝郎君,若是不願,那便是不……不孝!”


    顧燕一雙桃花眼睜的極大。


    父親是瘋了嗎?!為了讓她收用謝芝,竟然要給她扣上不孝的帽子!


    川旬不敢看顧燕陰鬱的眼神,他緊張的咽了口唾沫,繼續道:“明……明早小人會親自來為謝郎君檢查,小人就不打擾世女與郎君了。”


    至於是什麽檢查,在場三人都心知肚明。


    說完,川旬不敢多留,急忙走了出去,那副模樣活像身後有惡鬼在追一樣。


    謝芝縮在床邊,固執的望著顧燕,一雙眼睛在淚水的衝刷下顯得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但顧燕連看都不看他,徑直走到了對麵的山花窗邊,外頭一片黑暗,室內微弱的燭火也照不到那。她整個人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室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兩人誰都沒有先說話。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顧燕卻始終不曾轉身。


    謝芝的心隱隱作痛,他拋棄了尊嚴,得來的卻是這樣的下場。為了不碰他,她竟然連不孝的名頭都願意擔……


    除了身世,他到底哪裏比不上陸塵?


    為什麽……


    謝芝心裏苦澀不已,眼淚撲簌掉個不停,但如玉的容顏即使是流淚也絲毫不損姿色,反倒更添幾分別樣的旖旎瀲灩。


    不知過了多久,室內終於響起她清冷如珠玉滾落的聲音,音調一如既往的從容不迫,似乎剛才的一再拒絕隻是謝芝的錯覺。


    “表哥,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顧燕迴過身,臉上毫無表情,一雙如桃花般璀璨的眼睛裏冷的讓人心驚。


    對上她的視線,謝芝神情恍惚,淚水再一次模糊了他的視線。他還記得,幼時第一次見她,她對自己是那麽的溫和。


    如今他和她怎麽就變成這樣了……謝芝想不明白,他哽咽的搖著頭,心中酸澀難捱。


    “庶君的位分,本世女細細想來,還是不襯你。”顧燕微笑,在謝芝忐忑的目光下,她嘴角笑意加深,緩緩道:“通房小侍才襯你。”


    謝芝臉色一白,大腦轟隆一聲,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通房小侍?


    那是比小侍更為低下的存在,連小廝都不如,這個位分一般隻會給那些青樓小倌,當做暖床的存在。


    在她心裏,他原來這麽低賤嗎……要把他與萬人嚐的青樓小倌放在一起……


    顧燕走到床邊,她彎腰捏住謝芝的下巴,為他擦去眼淚。


    明明動作是那麽的溫柔,但說出的話卻冰寒不已,“你記住,你這樣的人,隻配當我暖床的物件,不要妄想不該有的!”


    聽到這句話,謝芝心髒發緊,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在揉捏,痛的他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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