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好久不見吧?前幾天才見過。”


    我和陸慕舟保持著距離,沒有靠得過近,他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危險人物。


    一個能設計我五年,在我死裏逃生後還能眉頭都不皺一下繼續利用我的人,我不需要給他好臉色。


    即使他對我有多好,也全都是假象,隻是讓我“信服”的手段罷了。


    之前周錦文綁架我,陸慕舟幫我逃走那次,我對他還僅存一絲好感。但是後來看到他和俆若言有聯係的時候,那種長時間積累起來,無法分分鍾就割舍的好感,瞬間蕩然無存。


    陸慕舟對我所做的事情,也許遠比我想象中的多得多,我忽然覺得這個人十分可怕,因為他可以一邊笑,一邊又捅你一刀。


    “哈哈,你的記性不錯,但對我來說,就是好久不見。”


    陸慕舟笑著向我走來,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他身上好像有什麽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我警惕地看著他,如果情況不對就跑,雖然我也逃不到哪裏去,背後的門已經將我的退路阻斷。


    “你想和我說什麽,在這裏說就好。”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著,我生怕陸慕舟忽然撲過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在這裏說,恐怕不太方便,畢竟,是很私人的事情。”陸慕舟說著便對我笑了笑,“到樓上去坐坐?我什麽都不會做的,放心。”


    雖然陸慕舟這麽說,但我一點都不放心。


    然而一直僵持在這裏也不是辦法,想了想,最後我還是跟他上了樓。


    “在這裏看到你,我挺意外的,你不會是跟著什麽人過來的吧?”陸慕舟明知故問,他的這種口吻讓我莫名不安。


    “我更意外你在這裏竟然還有房子。”涼涼地迴應他,我始終和他保持著一米多的距離。


    “很意外嗎?這裏是我其中一個辦公的地點,偶爾來一次而已。”


    陸慕舟的語調十分輕鬆,就像以前我們相處時那樣,他的這種心態讓我有些不爽。


    憑什麽我苦大仇深,但是他卻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陸慕舟的房子在十七樓,這棟公寓樓一共二十七層。


    屋子裏十分幹淨整潔,裝潢也十分簡單,但是大氣,黑白色調倒是和陸慕舟的自身風格挺搭的。


    坐到沙發上,陸慕舟給我倒了一杯茶,但是我沒碰。


    他的東西,不管是吃的還是喝的,我一丁點都不敢碰,天知道他會不會再幫他媽媽將我綁迴去。


    周錦文上次可是想讓我死,她想抹除我的存在,而不僅僅隻是利用我威脅陸承北。


    “放輕鬆點,安安,這個地方隻有我一個主人。”


    陸慕舟大概是想和我說,周錦文不會找到這裏,他也不會和她說,讓我不用擔心會不會被抓這個問題。


    然而,隻是對著他,我都覺得危機四伏。


    我沒迴答,假裝在看室內的環境。


    陸慕舟也沒再說客套話,他坐到我對麵,直接說道,“徐至原來真的沒死。”


    “……”他這麽說的時候,眼裏仿佛閃著某種異樣的光芒。


    我緊盯著他,皺了眉頭,“你想怎麽樣?”


    話一出口,我卻後悔了。


    我這麽說,無疑是默認了他那句話,其實我可以辯解一下,假裝不知道也好,反正陸慕舟也無法直接戳穿我。


    “我想怎麽樣?”喃喃重複了一遍我的話,陸慕舟效益更甚,他對著我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打算怎麽樣,隻是覺得連葬禮都一起辦過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有點小驚悚。”陸慕舟說得有些難以置信,不過他的樣子看起來卻挺高興的。


    “容貌可以改,人不會變。但有的時候,人變了,容貌卻依然在。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撞鬼也是有可能的。”


    我在諷刺陸慕舟,相信他也聽得懂。


    他攤了攤手,神情還是溫溫的。


    “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相信撞鬼一說。”


    冷不丁說了這麽一句,陸慕舟端起紅茶先是輕輕嗅了一下,而後才喝起來。


    我看著他,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陸慕舟這是在威脅我,雖然我不知道他想讓我做什麽事情。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就不和他繞彎子,敞開天窗說亮話。


    “我不想把我們之間的關係搞得太僵,你想我做什麽,才不會讓別人也撞鬼?”


    我這麽一說,陸慕舟當即笑了起來,他也不再模棱兩可,而是十分直接地說道,“我知道你發現了俆若言的秘密,這件事情,你最好什麽都不要說,就當做沒看到,也沒聽見。”


    沒想到陸慕舟當先說的是這件事情,我更加懷疑起他和俆若言之間的關係,為什麽偏偏是他來為她出頭呢?


    然而他所說的這件事,我現在做也來不及了,因為我已經告訴了陸承北。當然,我不會傻到自己和陸慕舟坦白,所以就裝得有些勉為其難應承下來。


    陸慕舟沒有懷疑的樣子,他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就是,離開陸承北。”


    聞言,我心裏咯噔一聲,諱莫如深地盯著陸慕舟。


    其實我和陸承北除了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其他我並沒覺得有什麽,至少,我們沒有實質性地在一起,雖然已經有了實質性的行為。


    我也不怕陸慕舟不相信,反正我就是要這麽說,“我和他,五年前就沒關係了,你現在對我這麽說,不覺得很好笑嗎?”


    “是嗎,你們真的已經沒關係了?”陸慕舟幽幽問了一句,語氣十分耐人尋味。


    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說到底,我為什麽要在這裏被他像審犯人一樣審著啊?


    稍稍挺直腰杆,我麵色淡然,平靜地看著他,“你認為我們還有什麽關係,還有,這和你有關係嗎?”


    我此言一出,陸慕舟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恢複自然。


    他訕訕笑了一下,“有人不希望你和陸承北在一塊兒,當然,我也不希望。”


    陸慕舟的語氣曖昧,我撇開頭,錯開視線。


    “有件事情,也許你不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這時,陸慕舟忽然直接換了一個話題。


    我轉迴頭看他,一臉狐疑。


    陸慕舟也不賣關子,幽幽說道,“關於徐至還活著的事實,於你,可能隻是情感上的衝擊,但是在法律層麵,卻有著非凡的利益關聯。”


    眉頭皺得更緊,我問他,“你什麽意思?”


    “我隻是想告訴你,如果徐至存活的消息走漏,你,陸承北,還有徐家,應該承擔什麽樣的法律責任。”


    聽到“法律責任”四個字,我整個人都震顫了一下。


    如果說之前的很多事情雖然越過法律線,但私底下都得到了解決的話,我已經將這個公權力遺忘了很久。


    但卻不能忽視它的存在,因為它隨時可能會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糟糕的。


    從陸慕舟嘴裏說出來,肯定不會是什麽好結果。


    我默默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見狀,陸慕舟好像還挺受用,他又喝了一口茶,將杯子放迴碟子裏的時候,隻剩下不到半杯。


    沉吟了一會兒,陸慕舟才緩聲說道,“徐至身上有一份終身保險,加上車險以及一些七七八八的賠款,徐家雖然沒了兒子,但是拿到了一筆巨款,所以才舍得將國內的產業暫時交由俆若言的父親打理,自己移民到海外。”


    陸慕舟這麽說,我雖然還沒想明白,但冷不丁出了一身冷汗。


    雖然他們並不是騙保,但是徐至還活著,不管初衷是什麽,都有騙保的嫌疑。


    重點是,徐至的父母已經到美國去了,也拿了綠卡。徐家雖然不至於需要馬上用到徐至的身後錢,但是如果他還活著的事情曝光,他父母勢必會被追訴,到時候不止是返還保險金的問題,可能還會吃官司,說不定還會被遣返。


    想到這,我有些不淡定了。


    陸慕舟繼續說道,“還有陸承北,我想他肯定也見到了徐至。他雖然隻是從徐至父母手裏買了一套房,但現在也算是知情不報。哪天東窗事發,頂多就是那棟房產被扣,損失也不是很大。如果被提起公訴,花點小錢也不是大事,不過名譽上的受損就說不清了。而你,則是會被當作騙保的幫兇,隻要有人證,運氣不好可能就是詐騙罪,因為現在徐至是你在控製,不是嗎?”


    “……”陸慕舟的分析,我無力反駁,但我捕捉到他話裏的字眼,“人證?”


    陸慕舟也不隱瞞,他對我說,“俆若言說願意出席庭審,現在正在考慮提起公訴。”


    “……”我沒想到俆若言還留了這手,她是想在陸承北有行動之前先將我一軍。


    雖然我不知道陸慕舟為什麽要這種時候告訴我這些事情,不過不管我答應與否,對他,或者說對俆若言都沒有壞處。


    我自己離開陸承北,她替我守住秘密,我相當於自己放棄了他。


    如果我選擇否,俆若言對我提起公訴,會連徐至的父母也牽連進去,但到時候被責怪的人恐怕也隻會是我一個,陸承北的名譽同時會受損,這個代價就太大了。


    “所以呢,你要如何選擇,離開他,或者,毀掉他。”


    陸慕舟微笑著,聲音輕淡得如同一陣風,卻冰冷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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