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你願不願意讓我看透。”


    陸承北此句一出,男子的背影僵了一下。


    他訕笑著說道,“陸總說笑了,我在你麵前,不跟透明人一樣。”


    “是嗎,我覺得你還挺有實體的,今天這身衣服挺有品味。”


    “過獎過獎。”


    陸承北沒有馬上戳穿,但是他的這種迂迴讓我十分難耐,高手過招,隻需要最後一手的感覺。他們兩個人的談話,給我一種都在互相找機會掐對方弱點的即視感。


    這時,吃了大半東西的徐至抬起頭來,他瞄了一眼鏡子,脫口而出,“這個男的好陰險。”


    雖然我知道對方不是好人,偷別人未婚妻還能在這裏侃侃而談,心術絕對正不到哪裏去,不過隻通過三言兩語,我是感覺不出來“陰險”二字。


    “為什麽這麽說?”


    聽我這麽問,徐至撇了撇嘴,“他說話的時候,視線很飄忽,而且一直順著阿北的話打擦邊球。”


    徐至這麽一說,我就稍微注意了一下男子的後腦勺,還真是,他和陸承北說話時,一直在左右看。


    這是什麽毛病,我不禁猜想,他是不是發覺了什麽。可他是帶著項目來的,應該不可能,也許是陸承北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陸總,這個項目如果再調,我可能就隻能迴家喝西北風了。”


    男子半開玩笑地賣慘,然而陸承北一點都不買帳。


    他幽幽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嗎?”


    但很快,他就補了一句,“哦,對,似乎有點關係。”


    他說得模棱兩可,男子笑了笑沒吱聲。


    我想,陸承北是一語雙關,不止指項目的事情,還指俆若言的事情吧。


    這個男人如果失業,肯定找他有錢的姘頭。


    不過陸承北的欲擒故縱也太久了一點,我等得有些不耐煩,真想直接衝進去就戳穿這個人的嘴臉。


    可是細想,光是說破他和俆若言的事情又能怎麽樣,隻要他不承認,現在又沒有確鑿的證據。


    陸承北想的,恐怕是捉奸捉雙。


    “阿北不會對這個人怎麽樣。”這時,徐至又叨了一句,順勢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個海綿蛋糕。


    我轉頭看他,失笑問道,“你又知道了?”


    “你看啊,要是想對他怎麽樣,一開始就會引導他往那方麵走吧?但是阿北沒有,隻是稍微提到了一句,估計是要讓對方感覺被發現了,又好像沒有。”


    說完,徐至衝我眨了眨眼睛,“通常這種情況你會怎麽辦?”


    “怎麽辦,我又沒被抓到過……不對,我又沒有偷過情,我怎麽知道?”


    我這麽說,徐至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目光意味深長,不過他沒揪著不放,而是繼續說道,“我猜,他接下來就會去找你的前情敵。”


    徐至這麽一解釋,我忽然就明白了,陸承北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隻是這大魚當真可以釣得起來?我有些懷疑,俆若言也不是一個笨女人。


    不過徐至似乎還挺了解陸承北想法的,這點倒是讓我刮目相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嗎?


    我下意識多看了他兩眼,此時的徐至似笑非笑,他關注的神情,讓我有些恍惚,仿佛他已經恢複記憶了一般。


    果然,就如徐至所說的那樣,陸承北沒有直接和那個男人撕破臉皮,而是讓他先迴去,合同的事情找個時間再談。


    他這麽說,是想二次試探吧,然而我有些不明白,他釣魚就釣魚,帶我和徐至,不,確切地說,是帶我來圍觀做什麽。


    男子走後,陸承北就來到我們的小房間,瞄了一眼桌子上吃得七七八八的食物,問我們,“要吃早餐嗎?”


    他這麽一問,我肚子就叫了一聲,徐至剛才吃了那麽多,應該已經飽了。


    然而他卻直接舉手,“吃吃吃!”


    果然對於吃他有種不一樣的熱情,一下就迎上前去,順帶將我拉上。


    秘書在前麵帶路,所以我沒有吱聲。


    直到她將我們領進一間挺別致的房間,一看就是就餐的地方,但一次性可容納就餐人數絕對不會多。


    我不知道陸承北還整了這麽一個有情調的地方,他還真的很會享受。


    “阿北啊,你挺會搞事兒,這地方不錯。”


    徐至似乎挺喜歡,一進去就各種看壁飾,陸承北拍了兩下手,秘書就會意地退了下去。


    “喜歡,來公司怎麽樣?”


    陸承北忽然這麽說的時候,我直接蒙圈了。


    徐至也有些詫異,他似乎現在還沒有需要“做點事”這個概念。


    “你是說,讓我給你打工?”簡單明了地翻譯出陸承北的意思,徐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真的在考慮。


    我趕緊打住他們兩個,“說說就得了,你還真有這個打算啊?”


    這句話,自然是對徐至說的,他眨了眨眼睛,那表情仿佛在說,難道他不行嗎。


    我有些哭笑不得,且不說他現在還是個失憶人士,徐至可是個黑戶啊,籍貫部門都沒他的資料,也就是說他是一個連身份證都沒法兒用的人,上什麽班?


    但是陸承北卻打斷我,他說,“沒有什麽不行吧,徐至以前也是業內精英人士。”


    聽到陸承北這麽說,徐至眼睛亮了一下,他立馬問他,“你說我以前也跟你一樣?”


    我能看到徐至眼中的光彩,看來在他的想象中,他的過去和他真實的過去差別很大。


    陸承北幽幽看了我一眼,才平淡地迴答徐至,“不一樣,你是副業。”


    “那我的主業是什麽?”


    這方麵的事情,我還沒有和徐至說過,我是覺得可以等他自己記起來一些後,稍微提醒就可以。陸承北倒好,直接搬出來,問題是徐至各種感興趣。


    “你的主業,應該是拐賣人口之類的吧。”


    “哈?”徐至聽得一臉鬱悶,我卻差點當場笑出來。


    陸承北是在和徐至開玩笑,多半指的是他把我帶去美國的事情。


    徐至想了半天,十分可愛地問了一句,“你……該不會有我的案底吧?”


    陸承北不置可否,表情高深莫測,徐至瞬間就蔫了。


    我也是哭笑不得,為什麽他對陸承北的話那麽相信,便走過去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說什麽你都信哦,為什麽我就需要條件,他誑你呢!”


    抱著腦袋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徐至嘟囔一句,“又不虧。”


    這時,陸承北忽然看向我,神色微斂,“那你呢?”


    “我什麽?”我心裏其實知道陸承北想說什麽,但這種時候,我除了裝傻還能幹嘛。


    其實我現在不太想迴到以前的那個圈子,畢竟現在的情況對我來說,相當於和之前的生活完全隔斷,也許我真的能重新開始也說不定。


    所以陸承北這麽問我的時候,我繞了一下。


    然而他似乎並不想直接跳開這個話題,直接說道,“來不來?”


    “來什麽?”


    “公司。”


    “我來幹什麽?”


    “你說幹什麽?”


    “我不知道。”


    “你知道。”


    “哎呀,你倆幹嘛呢,猜謎嗎?”聽得有些不耐煩,徐至直接打斷。


    陸承北倒是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看了我一眼,聳了聳肩。


    我其實有些好奇,陸承北怎麽突然會提出這個,他應當知道,我現在根本沒有心思上班。


    徐至的情況他也了解,但他提出來的想法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在陸承北公司吃完早餐,我就拉著徐至先離開,陸承北也沒有阻攔。


    我倆剛出門口,遠遠就看到一個人從大廈一層的咖啡廳裏麵走出來。


    這個人,不就是俆若言的姘頭嗎?


    想了想,我剛想和徐至說,要不跟上看看,徐至已經當先攔下一輛車,他的動作比我快多了。


    “快快快,跟上跟上,看他是不是去找你前情敵!”


    有些無奈,不過我還是趕緊上了車。


    上一次的照片被我拍糊了,我還有些耿耿於懷,明明是那麽好的機會。


    如果這次能再整點什麽有用的證據,就當是還了住在陸承北房子裏的房租。


    不過我提前和徐至約法三章,“隻可遠觀,不要搗蛋,點到即止,安全第一!”


    徐至像看神經病一樣盯著我,“安安,我覺得你有做單口相聲的潛質。”


    “……”我這都是為了誰啊,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徐至興衝衝的,還問我需不需要做點偽裝之類的,我看他是把這件事當成偵探遊戲來耍。


    其實我心裏有些憂慮,如果俆若言的這件事情曝光,鐵定和陸承杯結不成婚,她會不會惱羞成怒,將所有矛頭指向徐至呢。


    到時候要來個魚死網破,直接將徐至沒死的消息公之於眾,場麵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


    但是不可否認,徐至和陸承北對我來說都很重要,但如果硬要分出個先後,我應該會先考慮徐至的安危。


    畢竟他會搞成現在這樣,也全是因為我。


    陸承北自己有足夠的能力來處理俆若言的事情,即使我沒和他說俆若言和別的男人偷情,他也有一千種辦法可以甩開她吧。


    即使隻是心理安慰,我也要這麽想。


    跟了俆若言的姘頭一路,而後,那輛黑色的車子在一棟公寓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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