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慕舟沒有跟著我們去,為此我鬆了一口氣。


    老實說,和陸家人攀上關係,我就一直麻煩不斷,反而現在從陸承北那邊出來後,才能唿吸到不一樣的空氣。


    害過我的人,我不會饒恕,但是幫過我的人,我也不會吝嗇。


    我總是希望自己能做一個恩怨分明的人,但事到臨頭,發現還是有些糾纏不清,人的感情如果真的能一碼歸一碼,也許我就不會這麽悵然了吧。


    但至少,我不想再見陸慕舟了,不管他曾經對我是真情,還是假意。


    俆若言的司機帶著我們去了之前我和徐至一起住的那棟房子,已經空置了大概一個月,看上去跟鬼屋一樣。


    下車後,她在前麵走,我在後麵跟著。


    大門前的照明燈是小區公用的,所以光線還可以,但是其他地方就黑麻麻的。


    站到門前,俆若言看了我一眼,而後拿起鑰匙,仿佛是要我確認一般左右晃了晃,而後才伸向鎖匙孔。


    “等等!”


    我出聲喊住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我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俆若言一臉狐疑地轉頭看我,眼中帶著些微的怒氣,“又要幹嘛?”


    “……”我如果說我也不知道要幹嘛俆若言指不定就挺著肚子過來跟我打架,略一思忖,我就對她說,“我來開。”


    手上拿到鑰匙的時候,我猛然驚醒,大概,我是不想由俆若言來打開這棟塵封的房子吧。


    隻能是我,或者是徐至,不能有第三個人。


    這種偏執有些奇怪,但我就是這麽覺著的,俆若言雖然不理解,但很自覺地退到我身後去。


    事實上,這房子也不是她的,她隻是拿著別人的東西和我交換一個毒誓,何樂而不為,所以就能容忍我無止境的要求吧。


    盡管我並不覺得我的要求有多過分,我隻是純粹不信任俆若言這個人罷了。


    站在門前,我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這道門,我開了很多次,但從來沒有一次這麽緊張過。


    我並不是在擔心俆若言給我的鑰匙是不是真的,其實她會帶我過來,我就已經確認了這串鑰匙的真實性。


    我隻是覺得自己在開啟的並不是一道門,而是一個不一樣的開始。


    將鑰匙插進鑰匙孔後,我沒有馬上轉動,而是稍微等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


    俆若言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她在背後催我,“開個門這麽墨跡,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


    自然是不用的,我說著便手上一動,“哢噠”一聲,第一道門鎖被打開。


    我繼續旋轉,打開第二道門鎖,就可以把門打開。


    卻在這時,我們身後不遠處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不,應該問,你們怎麽會在一起。”


    渾身一僵,我緩緩轉迴頭去,瞥到俆若言的臉色不太好,而站在階梯下麵的那個人,不是陸承北是誰?


    他這麽問,我還想問他呢,他怎麽會在這裏。


    俆若言有些慌,但表麵上還端得住。


    她轉過身當先向陸承北開口,說道,“沒什麽,程小姐說她想來我堂弟的房子看看,我就陪著她來咯。”


    一句話,她將所有包袱都丟給我,當然,她也沒有說錯,確實是我要求她這麽做的。


    “是嗎,你可以走了。”


    陸承北說著,聲音更近了些。


    我沒轉身,隻聽到俆若言問陸承北,“我們一起走吧,我那邊剛好有……”


    俆若言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陸承北打斷,“我有點事,你先迴去。”


    陸承北的語調平平,但卻莫名有震懾力。


    俆若言似乎不敢惹怒他的樣子,和之前那個愛對陸承北撒嬌的小女人判若兩人。


    原本我還以為陸承北這麽說,俆若言起碼會發個小火。


    她這樣的大小姐,何曾被人硬性命令過,更何況他們兩個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俆若言如果不是真的很喜歡陸承北,應該是不會這麽忍的吧。


    俆若言不敢對陸承北有微詞,不代表她不會向我撒火。


    她突然走近我,雖然距離近,卻故意加大了音量說了一句,“鑰匙就給你了,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


    說完,俆若言便離開,但是我沒聽到陸承北離去的腳步聲,也就是說,他還站在階梯下。


    我莫名有點不敢轉身,但轉念一想,我需要怕什麽?


    陸承北沒說話,顯得空氣特別安靜。


    我有些受不了這種漫無止境的沉默,咬咬牙,索性想轉身直麵他,卻不料差點撞上一堵肉牆。


    “我去!你走路沒聲音的嗎?”捂著胸口大喘氣,我本能地朝後退了一步,但已經貼在了門上。


    陸承北挑眉,“你想得太入神,沒注意到而已。”


    “你不是有事?我先走了。”


    莫名有些害怕,我就想繞過陸承北往外走,卻一把被他拉住。


    他直接對我說,“我的事,就是你。”


    “……”其實我之前有想過,如果哪天不湊巧遇到陸承北,我要如何麵對他,是咒罵他,還是捶打他,亦或是冷眼相對。


    但真的遇到,沒想到意外還挺平靜。


    至少,我現在除了想離開,沒有其他特別上頭的負麵情緒。


    我低著頭,其實也不算是低著頭,隻是沒有看他。


    陸承北的語氣幽幽,他問我,“你低著頭做什麽?”


    我有些不耐煩,別開頭迴他,“脖子疼。”


    “沒睡好嗎?”


    “我睡得很好。”


    “來看房子?”


    “對。”


    “要住在這兒了嗎?”


    陸承北這個問題一問出,我才抬頭看他,他微微皺著眉頭,似乎很困擾的樣子。


    我沒有馬上迴答,倒是陸承北問了我一句,“脖子不疼了嗎?”


    “……”也虧得他還真的記住了我剛才說的話,這個臉打得我猝不及防。


    我選擇忽略這種嘲笑,直接承認,“對,我要住在這裏。”


    “他把房子送給你了?”陸承北說著向我俯身下來,他一手撐在門上,將我半圈了起來。


    這個姿勢讓我有些不舒服,但我沒有推開他,而是側開頭迴他,“沒有。”


    “隨便住進這房子,你得到允許了嗎?”


    陸承北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太友好的誘導,我當下就有些生氣,怒懟他,“我想,應該不需要你的允許吧?”


    這房子怎麽說都是徐至的,不,現在應該說是徐家的,和陸承北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陸承北卻忽然從口袋裏拿出一串鑰匙。


    “這是什麽?”下意識問,等問出後我才發現自己有點蠢,他這個動作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直接怔住,不會是真的吧,這一定是開玩笑吧,陸承北難道把這房子買下來了?


    徐至的父母對陸承北與其說沒有好感,不如說有仇,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們是不會把房子賣給他的吧。


    可是他手中的鑰匙又是怎麽迴事?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他想詐我。


    表情由震驚到平靜,也就過了兩秒。


    陸承北卻笑了,他直起身子,伸手拔出了我之前插在鎖孔裏的鑰匙。


    接著,他拿著自己那串在我眼前微微晃了晃,在我的注視下,插進鑰匙孔。


    他開鎖的動作十分利索,不帶一絲猶豫,但在我眼裏卻像慢動作迴放一般。


    “哢噠。”


    隻有一聲,卻仿佛將我的靈魂拉到無底深淵一般。


    打開了,陸承北真的打開了,他手上的的確是這棟房子的鑰匙。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言語。


    “需要我的允許了嗎?”陸承北當著我的麵將門打開,我被門推著往外走,連續退了好幾步,差點沒站穩。


    怎麽會變成這樣,這棟房子變成陸承北的房子,那我和徐至要怎麽住?


    “……”諱莫如深地盯著陸承北,我皺了眉頭,“什麽時候的事?”


    “剛剛。”


    “……”他這麽說,我一下就不想知道他是怎麽把房子弄到手的。


    可是這樣就棘手了,難道晚上我要做無用功了嗎?


    陸承北將門打開後,還開了裏麵的燈。


    應該是重新通了水和電,要不一個月未繳費,早就被斷了。


    我心裏不禁有一個奇怪的想法,“你不會,是要住進去吧?”


    陸承北不置可否,他攤了攤手反問,“我的房子,不可以嗎?”


    我有些窘迫,他這麽說無可厚非,反倒是我拿著這房子的鑰匙不合適。


    抿了抿嘴,我把心一橫便對他說,“正好,鑰匙還給你,你愛住哪兒住哪兒,和我沒關係。”


    說完我就想走,不料陸承北卻忽然說了一句,“就這麽走了,原主人要住哪兒?”


    “你說什麽?”


    心裏咯噔一聲,陸承北指的是徐至嗎?


    他不應該知道徐至的事情,重點是,我怕徐家會知道,現在的徐至正在恢複,要是被帶迴去我怕他永遠恢複不了記憶。


    陸承北卻很平靜地看著我,他似笑非笑,但成竹在胸。


    “你不就是為了讓他能住在這裏,才去找的俆若言。”


    他此言一出,我有些慌,躲閃著眼神就想走,“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安安。”


    可是我剛跨出一步,就被陸承北再次拉住,他輕聲對我說了一句,“你可以住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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