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輛車嗎?”


    我趕緊看一眼後視鏡,剛才從陸承北別墅追出來的車子,已經讓徐至甩得隻剩下一輛,現在的確突然出現了一輛銀色的轎車,而且和之前的車子一樣,緊咬著不放,靠得非常近。


    徐至有些心浮氣躁起來,但是他開車還是很穩的,在車流量如此大的主幹線,漂移起來得心應手,但始終甩不掉後麵的兩輛車。


    “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勢力,但是絕對不能被追上。”


    徐至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露出狠厲的眸光。


    我莫名不安起來,車速已經提升到極限,前方的車子都有些模糊不清起來,隻能看到流線型的光從周邊被甩到後麵去。


    “徐至,我們這麽開下去不是辦法。”


    我死死抓著安全帶,心裏緊張極了,虧得徐至還能飆車飆得如此流暢。


    “我知道,這裏車子太多了,我們往郊外走!”


    說著徐至就打滿方向盤,瞬間衝入超車道。


    迎麵而來的車子一一被閃過,我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這和單純性超車不一樣,是超車道超車,已經不能用驚險刺激來形容了,我是怕得一聲都吭不出來。


    很快,麵前直衝而來的車子就變少了許多,徐至重新換迴正常方向的車道,一看後視鏡,後麵那兩輛車子竟然還在。


    “我去,有沒有搞錯,這麽拚命幹嘛?”徐至也是被追得沒脾氣了,原本以為剛才那一通危險的超車能把對方甩了,結果還是擺脫不了。


    現在已經進入去往郊區的直行道,徐至想了想,忽然將拿起藍牙耳機,手快速地在固定好的手機屏幕上劃著,緊接著通了一個電話。


    徐至快速地和對方說著什麽,我沒有在聽,因為我的主意裏都在後視鏡中緊緊咬在後頭的車上。


    他們真的是不依不撓,陸承北肯定是下了死命令得把我帶迴去,可是另外一輛車,會是誰?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周錦文那邊,可是他們沒理由知道我去了哪裏。


    陸慕舟既然會放我出來,應該不會把我的行蹤供出來。


    但是所有的事情都這麽巧,巧得讓人無法去思考其他的可能。


    這時,徐至忽然用一種十分認真又不容辯駁的語氣喊了我一聲,“安安。”


    “嗯?”我轉頭看他,才發現徐至的表情有些怪怪的,很微妙,但具體又說不出來是什麽。


    “我已經叫人來接應我們,現在要想辦法讓你下車,躲起來。”


    “那你呢?”


    我第一反應不是去想要怎麽下車,而是關心徐至被他們追到會怎麽樣。


    徐至卻笑了笑,他看了我一眼,很輕鬆地迴道,“他們的目標是你,不會為難我的。”


    雖然徐至這麽說,我心裏還是不踏實,但現在又沒有更好的辦法。


    徐至說的對,對方的目標是我。


    如果我偷偷躲起來,徐至應該很好脫身。


    思及此,我便點頭同意他的這個安排。


    “安安,你要好好聽我說,一會兒我會找個地方,慢下車速讓你跳車,現在天色很黑,他們應該發現不了你。成功跳車後,你找個草叢,躲起來,等我的人到了再出來,記住了嗎?”


    “嗯,我記住了。”


    說時遲那時快,徐至沒有拖遝,剛說完,就猛踩油門,忽然加速。連拐了幾道彎爬上山後,找到了一個u型車道,剛過巨石,他就將車速慢了下來。


    “就是現在,安安!”


    我早已經解開安全帶做跳車的準備,徐至一喊,我就咬牙跳了出去,連續滾了好幾滾,才緩衝停下來。


    感覺手臂好像被什麽東西劃傷了,能嗅到血腥味,但是我不敢停留,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一下躥進旁邊的草叢中躲起來。


    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吱呀作響,在山裏迴蕩,很快我麵前就衝了兩輛車過去,他們去追徐至了。


    車燈拖出一道長長的光路,如同蛇一樣,纏繞著消失在山的拐角。


    雖然已經看不見車子,我還是大氣都不敢喘,胸口跟打鼓一般。


    車子漂移的聲音很快就遠離這邊的山頭蔓延到遠方,隻是這條路是不斷往山上去的,夜路黑,徐至開這麽快,真的沒問題嗎?


    徐至在我跳車前,已經把他的電話用袋子包裹起來給了我。


    他讓我好好藏起來,然後等電話,他的人到了後會聯係我。


    我大概在草叢裏蹲了半個多小時,虧得現在天氣冷,沒蟲子,所以長時間蹲著隻是覺得腿腳發麻而已。


    然後,徐至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有人打電話來了。


    是徐至的人來了,他們就在山腳,我讓他們上來找我。


    看到轉彎處亮起車燈的時候,我的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我是太害怕了,也擔心,和他們簡單說明情況後,我們就一起上山要去找徐至。沒想到這裏的山路竟然是一路到頭沒有下山路的,我們到底山頂的時候,麵前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我一下就慌了,從車上下來,有些腳步不穩地往前走了幾步。


    後麵徐至的手下打著手電筒出來跟在我後麵,他們也在找。


    但是這個地方,一目了然,根本沒有車子的影子。


    可是,他們明明開上來了,那麽大三輛車,怎麽可能連痕跡都沒有?


    我不相信,我從徐至手下手裏拿了一把手電筒,就往前找。


    走到快邊緣的時候,發現這裏有一叢草被壓平了,看折痕還是新的。


    心髒撲通撲通跳,我的心也有些發抖,將手電筒往外照去,已經沒有路了,下麵,是萬丈懸崖。


    我直接跪了下來,慢慢往邊緣靠近,下麵一陣凜風吹上來,似乎還帶著一些不一樣的氣味。


    我慢慢將手電筒的光投射下去,但因為高度問題,根本照不到底,但我直覺那下麵有什麽。


    於是,我就差人找了下去。


    但是我們最後見到的,卻是三輛已經摔得粉碎的車子殘骸。


    這下邊是一條溪流,三輛車子剛好是砸在亂石堆上,場麵十分慘烈,到處彌漫著機油的味道,還有濃烈的血腥味。


    我剛到就要衝上前去找徐至,但是被徐至的手下們生生攔下。


    “程小姐,我們來吧,上麵太危險了。”


    我被拉到亂石堆下麵,他們搭起了一個簡易的帳篷,報警的報警,搜尋現場的搜尋現場。


    看到此情此景,我的精神有些扛不住,一下子就崩潰了。


    “徐至,徐至……”頃刻天旋地轉起來,我的喉嚨幹澀得發疼,想唿喚他,卻在話要出口的時候,重新收了迴去。


    此時正值深夜,視線所及處隻有手電筒的光圈閃爍。


    我有些受不了,看了半天,猛然嚎啕大哭幾聲。


    仿佛情緒全部堵在一個口子,但是宣泄卻隻有一瞬間,哭了幾聲後,我便再也發不出聲音,直接跪倒在已經分不出哪些碎片是哪輛車的廢墟前,看著徐至的手下們忙忙碌碌的身影。


    他們從另外兩輛車裏找到了罹難的屍體,但就是沒有找到徐至的。


    我就一直坐在他們臨時搭的帳篷裏麵,不想走,雖然這樣的事故現場,我心裏很明白徐至生還的可能很低,但仍舊不願意放棄希望。


    天微亮的時候,警察來了。他們開始在現場拉紅線,這時我才看到從石頭上往小溪裏流的血水,有一些已經凝固了,和潮濕的石麵粘在一起。


    找了好幾個小時,仍舊沒有徐至的消息。


    警察清理現場後,蓋著白布抬走了兩具屍體,而徐至仍舊下落不明,已經有人去下遊找了,懷疑是被水流衝走了。


    三天,我足足等了三天的消息,坐立不安,寢不能寐,一整天都恍恍惚惚,惶惶不可終日。


    陸承北沒有再來找我,我也連門都沒出,就隻是抱著手機,沒完沒了地等。


    整個大腦都是放空的,屋子裏再也沒有徐至獻寶一般的討好,也沒有聒噪的打鬧。


    安靜,一切都太安靜了,安靜得我甚至連唿吸都可能會忘記。


    常常突然大喘氣,才意識到自己差點無意識中將自己憋死。


    幾次渾渾噩噩睡過去,一聽到有點響動,我就立馬跳起來去開門。


    然而每次都是失望而歸,我潛意識裏認為徐至還沒死,但是現實卻在不斷地消磨我這種強撐的意誌。


    我在心裏特別不安的時候,就會打電話給負責這件事的警官。


    但是每次聽到的迴答都是一樣的,他也安慰我,說那種情況,車子墜崖後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不過他們會繼續加派人手去找。


    我忽然很後悔,為什麽我從陸慕舟那邊出來後,要給徐至打電話。


    我如果自己去麵對陸承北,談完自己迴家,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是我害了徐至,他將人引開也是為了讓我有機會逃走,在將我放下車的時候,他知道盡頭沒有路嗎?


    在無限自責中,我痛哭了好幾次,但是悔恨和淚水,根本沒有任何作用,明白這一點,我就更加痛苦。


    直到警方那邊放棄了繼續搜尋徐至,這個行為也算是間接地判定了徐至的死亡,盡管沒有找到屍體。


    主辦警官和我說了很久,而後讓我通知徐至的家人,籌備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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