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家喻戶曉


    安東斯看看左右包圍的執法人,左手緩緩握拳。


    與此同時,所有的執法人同時拔出藏在一起衣服裏的短小刺劍,從四麵八方現身,向著克裏斯一擁而上。克裏斯故技重施,隻是用雙斧輕描淡寫地一碰,一陣強烈激蕩的氣流便再次將所有執法人震出幾步之外,刹那間化解了所有攻擊。


    就在所有人被震開的一刹那,克裏斯才驚覺,安東斯的劍鋒離自己已經隻剩不到兩寸的距離。男人將通紅的雙眼擠開一條縫,眯著眼笑道:“嗨,老山貓,今天可真是幸運極了,平常難得一見的水底青魚,都好像瘋了一樣往水麵上跳,讓我,嗝……”


    男人的話被一個酒氣熏天的飽嗝打斷。可老板還是笑眯眯地接話:“賣完這批魚,就能給你大兒子準備婚禮了吧?”


    阿雷沒有迴答,隻是就著醉意大笑,慢慢地打起了唿嚕。


    “老板,給我來一份黑麵包和一杯啤酒。”一個戴著半臉麵具的魁梧男人拍了拍老山貓的肩膀。


    老山貓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線,笑著拿來一盤黑麵包和一大杯啤酒。熱情地問道:“客官,聽你的口音,是虹黎人吧?喝完這杯去火塘邊上暖和暖和吧!我的客人們總是聚在那裏聊天!”


    “嗯。”麵具人不耐煩地揮揮手,抓起啤酒喝了一大口,便開始吞咽那塊又黑又硬的麵包。


    老山貓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著這個麵具人用力地咀嚼那塊黑得發硬的麵包,似乎急切又艱難,不禁有些好笑,就開口說:“你們虹黎來的人啊,大多是些大富豪和官老爺,都吃不慣我們斯沃哲這種平民飯。但看你這麽狼吞虎咽,恐怕也是餓壞了吧?”麵具人嚼著嘴裏的麵包,並沒有迴答,一雙眼睛緩緩掃過在座的客人,在場的酒客要麽吵嚷著劃拳,要麽睡在一旁不省人事,看起來似乎沒什麽人能構成威脅。


    “老板,麻煩來兩份兒和他一樣的。”老山貓的耳邊響起一個厚重有力的聲音。老山貓迴過頭,一高一矮兩個男人站在自己身後。高個子中年男人魁梧壯碩,穿著上好的野牛皮甲,腰間別著一個粗麻製成的袋子,看起來英武威風,剛才就是這個男人發出的聲音。而另一個矮個子則五十歲模樣,穿著不起眼的布衣,雜亂枯黃的胡子上還留著黃酒灑過的痕跡。


    老山貓看著裝束奇怪的兩個人坐在麵具人對麵,自己的迷迷糊糊的酒勁倒是醒了一半,趕忙拿來了麵包和啤酒,就遠遠躲到櫃台後麵,悄悄打量著這三個奇怪的陌生人。


    兩人落座之後都沒有著急說話,高個子大漢環視著酒館裏的其他客人,而矮個子老頭則抓起麵前的啤酒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麵具人也不緊不慢的咀嚼著麵包,直到他艱難地咽下最後一塊麵包後,才對高個子說:“不用看了,安全。”


    高個子大漢收迴目光問:“怎麽樣,拿到了嗎?”


    麵具人微微一笑:“東西是拿到了。”說著,他從行囊裏摸出一塊秘銀鑄的物件,上麵刻著“林”字,“可是要是被他發現了,他肯定會改換令牌的。”


    老頭放下空空的啤酒杯,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酒嗝,抓起那塊令牌把玩起來:“皮爾可真是隻老狐狸,私自鑄了風林火山四種令牌,分發給自己的手下,分別賦予這些令牌調兵,刺殺,貿易和備用的命令。他不同職責的手下拿著這些令牌就可以發號施令,而為了防止奸細的出現,他每隔一定的時間就要互換一次這些令牌的含義。如果有人拿著令牌卻發出不屬於這塊令牌的指令,則格殺勿論。四種令牌被隨機賦予三個命令,還有一個閑置令牌,確實有很高的安全性,不過他發現再傳達命令給手下所用的時間,已經足夠我們做好一切了。”


    “製度嚴密,他簡直是自己建造了一個有秩序的王國。”麵具人的聲音有些許恨意。


    “放心吧,這塊令牌現在代表著貿易,我們就趁他發現丟失令牌之前,抓緊利用它帶來的貿易便利,完成我們要完成的所有事情。”說著,老頭把那塊令牌遞給那個中年男子,“克裏斯,又要辛苦你去跑一趟了。”


    中年男子微微點頭:“樂意效勞。”


    “這次的計劃很成功,隻是你迴到皮爾身邊之後,一定要小心,千萬不可暴露身份。”老頭又自己去木桶邊接了一大杯啤酒。


    “放心吧,”麵具人笑笑,“毫無疑問,皮爾一直視我為心腹。”


    老頭點了點頭:“嗯,為了我們的使命,辛苦二位了。此地不宜久留,快迴去吧。”


    麵具人和克裏斯站起來走出了酒館,克裏斯出門之前停住了腳步:“你也要小心啊古爾特。”


    “不用擔心我這把老骨頭,我還有什麽可害怕的。”古爾特低聲迴答,臉上是堅毅又勇敢的笑容。


    “這位老爺,請問他們的賬也是你付嗎?”老山貓陪著笑臉走上來。


    “……你們倒是留下點兒銀幣再走啊!”上一秒還堅毅慷慨的古爾特哭喊道……


    自始至終,克裏斯的這次刺殺隻是一個圈套,是和帝國總軍師古爾特串通好的一個圈套。古爾特知道皮爾最渴望的就是妖劍赤月和它所帶來的精法的力量,於是讓克裏斯假裝獻赤月給邁爾斯來引起他的恐慌,讓他無心顧及其他,放鬆警惕,再讓早已潛伏在他身邊多年的麵具人偷走他的“林”字令牌。而古爾特再故意被挾持而救克裏斯全身而退,在逃亡到斯沃哲城的一路上都埋伏好了克裏斯帶來的蜥蜴人傭兵,將跟蹤追殺的禁衛軍全部殲滅,完美地將克裏斯送出虹黎城。


    皮爾當然知道自己被克裏斯耍了,隻是一時沒能發現他們的真實目的,也沒能想到邁爾斯五世如此重視的總軍師古爾特,卻和“叛逆分子”勾結在一起,更不知道他們最終的目的和立場究竟是什麽。


    而克裏斯,現在已經在前往黑水港的路上了。


    安東斯在第一輪進攻失利後,想到了利用手下的眾多執法人來抵擋克裏斯雙斧發出的強大的衝擊力,然後趁其收勢不及,再予之重創。


    果然,克裏斯剛剛出招,已經來不及收手,迫於情勢危機,隻能狼狽地向後翻滾,才躲開了這致命的殺招。克裏斯站起身來,感到臉上一陣劇痛,這時才發現,雖然自己狼狽地躲開了安東斯的殺招,但淩厲的劍氣卻在他臉上留下了很長的傷痕。


    “好小子!”克裏斯忍不住讚道。烏雲密布,狂風大作,正值深冬,光禿禿的山穀中寸草不生。在狂風的撕扯下,一麵旗幟高揚在最高的山峰上,旗幟上有著一頭狂怒的犀牛,它站在最高點,威嚴地俯視著山穀中黑壓壓的一片軍隊。那是秋鋒帝國的旗幟,那是秋鋒帝國的部隊,五十萬大軍在此,殺氣凝重,卻沒有一點嘈雜。在山穀的另一邊,與黑甲的人類士兵不同,精靈族的五千士兵身著綠色風衣,背後挎著精靈族聞名硝瑟大陸的強弓,手中是兩柄精靈族的短劍。


    在山穀的中心,被人類與精靈團團包圍的,隻有一個影子一樣的生物,確切地講,他已經不是生物,而是亡靈,亡靈族大帝--薩斯。他帶領的三千屍族士兵已經全部喪生,精靈族弓箭手的箭矢總是能一劍穿透屍族的要害,三千屍族還沒能近得了精靈們三步之內,便已經全軍覆沒,此時,隻有薩斯獨自麵對五十萬人類與五千精靈族。他影子一樣的身體在不安地波動著,一雙閃著暗紅色光芒的眼睛警惕地盯著精靈族軍隊的最深處,在那裏,薩斯感到了一陣可怕的殺氣。


    “勇士們,”邁爾斯二世舉起手中的寶劍,“亡靈族侵占我們的國家,斬殺我們的親人,摧毀我們的家園,現在,他們大勢已去,今天,就用這自以為不朽的魔帝之血,祭奠我們犧牲的同胞!”士兵們鬥誌昂揚,被薩斯欺淩了如此之久,士兵們早就紅著眼想要殺掉薩斯,邁爾斯陛下一下令,士兵們整齊地抽出手中的砍刀,潮水一般地向薩斯傾瀉而去,暴雨像斷了線的項鏈一般灑下,數以萬計的雨點瘋狂地衝向地麵,淋在士兵們光亮的砍刀上,濺起幾滴無力的水花。


    薩斯緩緩將視線從精靈那裏移迴,死死地盯著這些瘋狂的人類士兵,露出了輕蔑的笑容,“就憑......你們麽?”


    薩斯輕輕扭轉手腕,第一個衝到他二十步之內的士兵便突然騰空而起,隨後,又仿佛是胸口挨了一頭牛的頂撞,這個士兵向後急速飛去,沿路撞到一片士兵,令所有人瞠目結舌的是,所有被波及的士兵,足有幾百人眾,無一幸免,全部斷氣。黑色的甲陣出現了一個缺口。眾人立即前進,想要補上缺口,卻不料,薩斯手掌翻轉,掌心向下,冷笑著看著一窩蜂湧來的士兵。輕輕按下手掌,剛才還在衝鋒的士兵都感到身上有千斤重壓,全都丟下武器,跪在地上直不起身。薩斯繼續把手向下壓去,那些唿吸困難的痛苦的士兵膝下的泥土開始崩裂,他們的鐵甲開始出現裂縫,他們的身體漸漸陷入土壤中。


    “死吧。”薩斯冷酷的聲音響起,士兵們已經因為缺氧而麵色發白,每個人身上都似乎壓著一座城堡,他們連抬頭的能力都不複有。邁爾斯心下大驚失色,臉上卻鎮定有加,他拔劍上馬,親自衝向薩斯,以求鼓勵士兵,激發士氣。當然,沒有把握的話,他也不會以身犯險,按照事先約定,精靈族的箭矢仿佛金屬風暴一般湧向薩斯。薩斯並沒有轉身,而是居高臨下地看著衝鋒而來的邁爾斯二世,身後的箭矢全部停在了他五步之外,不能再動彈絲毫。轉眼,邁爾斯陛下已經衝到了薩斯麵前。薩斯正要發動攻擊之時,一道藤蔓一般的光芒從薩斯腳底竄出,進而捆綁住其全身。


    精靈王出手了。


    瞬間,薩斯在猝不及防之時被精靈王禁錮法力,隻能盯著邁爾斯二世衝在自己麵前,揚起了手中的劍......


    所有人都以為勝券在握了。


    可是,邁爾斯的鋒利寶劍砍在這團虛無的影子身上,卻像劈中了鋼鐵一般,劍鋒再無法接近分毫。士兵們失去了身上的重壓,全部拚盡最後一點力氣衝向薩斯,幾萬把砍刀同時飛向薩斯,卻無一例外的被悉數彈迴,不少砍刀甚至還卷了刃。


    天空本來已經是烏雲密布,不見絲毫陽光,但士兵們還是驚恐地發現,地上出現了大片大片的黑影,這些黑影從四麵八方湧來,匯聚在中央,最終連成一片,士兵們驚恐地抬起頭,隻看見天上密密麻麻都是手裏抓著閃著幽暗光芒的長刀,腳下騎著煙霧繚繞的戰馬的騎兵——像薩斯一樣,影子一般的生物。


    幽冥騎兵!


    恐懼在士兵心裏炸開,蔓延,終於吞噬了所有人的心。精靈王喝退人類與精靈大軍,獨自施展神力......


    “後麵的事我們不得而知,隻知道精靈王獨自返迴戰場中心,重創魔帝薩斯,而二世陛下配合精靈王,拿下了對薩斯的致命一擊。而亡靈族騎兵也全體消失,隻是精靈王卻也就此犧牲,據說,精靈王在彌留之際將自己全部的力量都注入了二世陛下的戰甲中。另外,據史料記載,在幽冥騎兵出現後到魔帝薩斯死亡時,僅僅不到十分鍾,人類五十萬聯軍傷亡慘重,等到迴師的時候,隻剩不到四十多萬。”思緒迴到現實,很久沒有提起那段塵封的往事,現在給帕西講解,老酒鬼也不禁紅光滿麵。


    帕西難得沒有睡著,聽著這段振奮人心的曆史,帕西心潮澎湃,還沒等他平靜下來,學校裏的學生、老師、教官都唿吸急促地從教室裏魚貫而出,把校門圍了個水泄不通。


    帕西望著平日不苟言笑的黑臉教官滿是惶恐地站在門口,身體繃得倍兒直。帕西疑惑地看看老頭,老頭從地上跳起——也是奇事,身形笨拙的老頭竟然能輕盈地一躍而起,慵懶地給帕西解釋:“珍貴的戰甲被偷走,而高手如雲的虹黎軍校被從眼底拿了東西還沒有線索。政府懷疑是狼人族所為,畢竟傳說裏那副戰甲擁有精靈王強大的力量,隻是無人能破解罷了。政府認為這可能是狼人族挑起戰爭的前兆。於是執法長親自帶領中央執法處兵馬來調查,所以學校裏的老師學生們都想在三巨頭之一麵前好好表現。”


    “三巨頭?”帕西一臉疑惑。


    老人無奈地扶額,“你政治怎麽學的?帝國有三位掌握重兵的大將,帝國的全部兵力中,隻有風林火山是陛下的直屬部隊,其他的分別由執法長蓋伊,大將軍雷德,國師卡隆掌握。執法長精通劍術,冷酷少語。雷德是一名優秀的騎士,堅忍沉默。卡隆是帝國最深不可測的大魔法師,睿智寡言。他們三人......”


    “他們三人都少言寡語,令人敬畏?”


    “不,他們三個都是惹人討厭的悶葫蘆。”說著,老頭已經走遠。


    “......”帕西自己躺在草坪上,哭笑不得。雖說執法人德高望重,年輕有為,是個火焰一樣耀眼的人,但是對於廢柴來說,太靠近火焰隻會引火上身。


    迴味著老頭講述的曆史,帕西心裏百感交集,自從上次與狼人的戰爭中勝利後,大陸已經度過了十餘年和平的時光。狼人與帝國簽訂了協約,退守西部地區,以傑安特城(giant)為界限,雙方在大陸兩邊保持和平。身處和平盛世,帕西心情複雜,或許軍校出身的自己,就不會有用武之地,會平庸終老。


    造化弄人,帕西不知道,從戰甲從軍校裏消失的那一刻起,大陸的噩夢正在悄然來臨......


    而此時,安東斯也徹底看清了克裏斯——他的實力在自己之上,卻還比不上像雷德蓋伊那樣的一流高手,但他手裏的這兩柄斧頭,卻似乎大有來頭。他表現出的力量並不都是來自他自己,相反,有很大的部分都是這對斧頭所帶來的。他的戰鬥技巧非常嫻熟,但卻是針對於力量上瘋狂霸道而心計上簡單直率的敵人,這可能是他常年在林中與野獸作戰而導致的。如果可以沉住氣,多與之周旋,也並不是沒有獲勝的可能。


    正當安東斯拿定主意時,克裏斯突然將一柄斧頭飛速擲來,每個執法人同時抽出一根鐵鏈,試圖將那柄斧頭纏住。執法人不愧都是訓練有素的精英,每一根鐵鏈都精準地纏住了那柄暗銀色的斧頭。硝瑟賽斯——這片大陸,涵蓋著十二座城池與數不清的部落,村莊。許許多多的種族都臣服於大陸上坐擁五座城池的人類勢力——邁爾斯家族統治之下的秋鋒帝國——創立於邁爾斯一世,現任國王邁爾斯五世。


    這個經曆過數百年風雨的帝國,掌握著強大無比的軍隊與雄厚的資產。這些人類不僅僅擁有強大的戰鬥技巧,同時也掌握著元素魔法的力量,他們統治著半片大陸,與臣服的種族相安無事,也與未臣服的精靈族獨立的種族和平來往。這片大陸已經持續了十餘年的和平。隻是如今,在不知不覺中,情況正發生著改變......


    “同學們,這是統一戰爭中二世大帝曾經穿配的戰甲,在那次艱苦卓絕而又傳奇的戰役中,二世帶領眾先烈英勇作戰,殲滅了侵略我們的惡靈族,收複了被奪走的所有疆土,重新複辟了偉大的秋鋒帝國。在這場神聖的戰役中,二世大帝親手斬殺了惡靈族號稱不朽魔帝的薩斯,打破了他不朽,不老,不死的傳說......“


    一個顫抖的聲音講述著這家喻戶曉的故事,——在博物館裏,一個曆史老師帶著他的學生們上室外曆史課,畢竟是帝國的光輝曆史,老師說得慷慨激昂,熱淚盈眶。


    隻是,在學生們一片集體的讚歎聲之中,卻有一個不那麽和諧的聲音——那是一陣充滿節奏的鼾聲,聲音不大,卻打斷了老師激情的講學。老師抿了抿幹燥的嘴,擦了擦眼角的熱淚,怒目瞪著那個站在原地唿唿大睡的學生。這種人要是放在當年,絕對是合格的苦行僧。


    全場安靜,隻剩下唿唿大睡的鼾聲與老師眼中火星四射的劈裏啪啦聲。終於,一聲炸雷般的咆哮響起:“帕西!告訴我這是誰的戰甲!”從睡夢中驚醒的學生帕西打了個哆嗦,惺忪的睡眼頓時瞪得老大,嘴裏含糊不清道:“報,報告老師!這,這可能是隔壁班體育老師的收藏,他,他最喜歡收藏各種奇怪的衣服!”


    又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即而來的是哄堂大笑,學生們都笑得前仰後合,隻有心中驚懼的帕西注意到老師手裏的不鏽鋼教鞭正在漸漸地扭曲,變形......


    站在操場上,帕西斜眼看看左手右手各提著一桶水,又撇了一眼頭頂一本厚重的書,無聲地歎了口氣。這是一個個子不高的消瘦少年,散亂的頭發,髒破的衣服,一臉無精打采的神情。他就讀於秋鋒帝國首都——虹黎(holy)的一所高級軍校,在虹黎3年製的教育體製中,除去第一年的理論課程,剩下的兩年就要實打實的學兵法,練武功,甚至執行任務。現在,帕西正在讀一年級,但與眾不同的是,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他並沒有繼續讀二年級的資質,因為在這一年裏,他的功課也從來沒有及格過,體育課上的各項鍛煉項目也從未達標,在所有老師的眼裏,他就像一個不求上進的拖油瓶,大幅度拉低班級評分,所有老師都像看一條死狗一般對待這個掃把星,甚至有老師起過把帕西送到寺院裏坐禪的念頭,他們覺得如果帕西成為一名軍人那簡直是寺廟的損失,他一定是一位出色的坐禪大師。他總是能在上課的時候保持一動不動的狀態很久很久,這將是很多僧人都非常崇拜的,如果那些沒有鼾聲的話......


    帕西獨自站在操場上接受暴怒的曆史老師給的懲罰,適逢同學們體育課時分,所有同學都在操場上跑步訓練,畢竟是國都的高等軍校,所以他們的任務一般都異於常人,比如體育課上的熱身運動——五千米長的跑步訓練,還有諸如挑五十桶水,做一百個俯臥撐等令學生叫苦不迭的任務,但是這次,所有人似乎都有了娛樂的笑柄,能讓跑步輕鬆不少——幾乎所有人跑過一臉哭喪狀的站在那裏的帕西時,都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以及嘲諷的喝彩。作為班上最差的帕西早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早就能夠做到腆著一張厚臉寵辱不驚。


    這時,隔壁班的跑步隊伍也經過了帕西的麵前,在隊伍前麵領頭的還是那個遠近聞名的學生明星:安東斯。他是軍校上下聞名的第一名的學生,外帶高大帥氣,成為了學校裏所有女生向往的目標。他帶頭跑過時,帕西班上的女生齊聲尖叫起來,就仿佛幾千隻公雞一起被殺一樣難聽。男生們都皺眉,所有人心裏都不服氣,卻又都不得不自歎不如。隻有帕西例外,他從來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對這種光芒萬丈的人咬牙切齒,他對安東斯的隻有仰望與羨慕,同時也深知,自己絕不會成為安東斯那樣優秀的人。


    安東斯就這麽安靜地跑過,沒有對這些難聽的嚎叫做出任何反應,活脫像一個麵癱,隻是他的隊伍還沒有跑遠,就有一個老頭笑眯眯地站在了隊伍麵前,學生們時常能在校園的各地見到這個酒氣衝天的謝頂老酒鬼,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發福的侏儒,沒有人知道他是幹什麽的,或許是清潔工,或許是門衛,沒有人會在意這些。此刻他卻擋在了隊伍麵前,或者說擋住了安東斯英俊的麵容,女生們怒不可遏,紛紛將手頭所有東西扔向這糟老頭子,什麽手帕,懷表,雨傘,鐵餅,甚至鉛球......


    帕西不得不感歎女生們的殘忍與暴力,卻看見老頭踉蹌一絆,走得東倒西歪,竟恰好躲過了女生們扔來的沉重殺傷武器,還順手接住了一塊鑲銀的懷表收進口袋裏。他來到帕西身邊,取下帕西兩手的提桶,衝帕西做了個鬼臉,對於這個老頭,帕西已經是很熟悉了——自己在被罰站的時候總是這個老頭準時出現,一身酒氣地擠過來,跟帕西講講笑話,聊聊女生。眼見著他取下自己的提桶,帕西沒有一點高興,反而心裏咯噔一聲,因為他看到了曆史老師正在氣喘籲籲地向這個方向跑來,無疑,自己的偷懶已經被看得一清二楚,這次恐怕是逃不過處罰了。


    正在帕西害怕的時候,隻聽見曆史老師顫抖的聲音響起“戰,戰甲,戰甲不見了!“操場上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顯然她是來通知體育老師的,但是不僅帕西,就連那些憤怒的女生們也漸漸長大了嘴,完全地解釋了”目瞪口呆“這個詞。隻有安東斯還是一臉平靜地看著曆史老師,仿佛看一隻猴子......下一刻,所有人都向博物館跑去,帕西迴頭看看,那個老酒鬼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


    正當所有執法人打算一同用力,將斧頭拉迴之時,安東斯卻突然下令:“放手!後撤!”


    執法人們都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安東斯發出這樣的命令,但還是服從命令地集體後退,就在他們後躍的一瞬間,那柄旋轉的斧頭絞碎了所有的鐵鏈,破碎的鐵鏈化作漫天飛迸的鐵塊,向四麵八方射來。


    說時遲那時快,安東斯長劍一轉,化作寒光幾許,飛速地格擋了迎麵射來的所有鐵塊,同時向後彎腰,靈活地避過了克裏斯的斧頭。卡隆已是古稀之年,並沒有年輕人那樣的體力,不能靈敏地後躍躲開破土而出的藤蔓。


    隻見卡隆口中低聲誦念著古老的咒語,幾根粗大的藤蔓頓時燃起了大火,原本極具殺傷的攻勢化於無形。“年輕人,你會生命魔法啊?”卡隆蒼老的聲音響起,聽起來並不像武學高手那樣充沛有力,反而有些虛弱。


    “這些年來四處遊曆,頗結交了一些精靈族的朋友。”克裏斯恭敬地迴答道,麵前的這個老人有種讓人不由自主去尊重的魅力。


    卡隆挑挑長眉,用蒼老混濁的眼睛看了看克裏斯的麵龐:“不錯的年輕人,你來行刺,是因為仇恨嗎?”


    “這個帝國,本來就不該是他的!”克裏斯聲音低沉,雙眼兇狠地看著邁爾斯五世。


    邁爾斯五世有些不寒而栗,低聲下令道:“拿下!”


    門外的火團三個編隊整齊有序地跑進宮內,將矛頭對準克裏斯。


    “放下武器!”編隊中有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躲在盾牌後緩緩地從軍隊中走出。


    克裏斯緩緩將手中的戰斧遞給領頭的軍官。


    突然,總軍師古爾特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退後!”的確,在這樣的室內,戰斧發出的衝擊波會發揮不可想象的威力。


    驚變驟發!


    克裏斯迴轉斧柄,將雙斧緊握手中,用力地碰在一起……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衝擊力震退之時,古爾特猛地上前將軍團長官救下,自己卻不慎摔在克裏斯腳邊。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眾人都清楚,古爾特對於武功魔法一竅不通。雖然他舍己為人的精神令人感動,但他身為帝國重臣,著實不該做出如此得不償失的行為。


    而被救下的軍官更是麵如死灰。因為自己的安全而使帝國的首席軍師陷入危機,這可不是自己一條命可以承擔的起的。


    想到這裏,軍官已經失去了以往的理智,抄起長矛向克裏斯撞去,卻被雷德跨步拉住,這個精壯的大漢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向克裏斯衝去,卻還是被雷德一把拉了迴來。同時,克裏斯一把揪起古爾特,掐住古爾特的脖子,目光緩緩環視在場眾人。


    雷德,卡隆,邁爾斯五世等眾多重臣皆麵色凝重,有些不知所措。而蓋伊則仍滿是冰冷漠然,右手卻緩緩握在了劍柄上。隻有皮爾帶著微笑,說來令人費解,這個滿心陰毒邪惡的野心家,卻總是帶著正義堅毅的微笑,看起來活脫一個國家棟梁。


    克裏斯若有所思地收迴目光,“放我走,饒他一命。”


    “讓路!快讓路!”邁爾斯五世迫不及待地下令。所有火團士兵整齊劃一地後退,皮爾突然嗬道:“且慢!”


    克裏斯看向皮爾。


    “這是叛逆之臣的後代,也是行刺國王的刺客,這種罪惡滔天之徒,怎能輕易放掉!”克裏斯心底一寒——此人心計實在惡毒,原本知道自己進攻行刺,故意放自己進攻。現在眼見行刺失敗,便想讓自己狗急跳牆殺掉古爾特,為他的謀逆大計鋪平道路。


    古爾特的臉色極其難看,活脫貪生怕死的小人嘴臉:“不能放他走,莫非要我死嗎?區區刺客,什麽時候都可以再抓,我要是死了,可是帝國的損失啊!”


    在場的人聽著古爾特近乎哭喊的聲音,都覺得有些臉上無光,但想到他身為文官,並未經曆過生死一線,便也釋懷。


    “軍師所言極是!快讓開!”邁爾斯五世焦頭爛額,顯然十分擔心古爾特的安危。


    皮爾仍未死心,橫槍擋在克裏斯麵前:“若你能過了我這關,我便讓你離去!”


    克裏斯眼裏全是嘲諷與不屑,但心裏實在焦急不已。古爾特的反應更為劇烈,他猛地在克裏斯懷裏掙紮,對著皮爾張牙舞爪吐口水,眼裏噴出的怒火像是要把皮爾點燃。


    克裏斯目光深邃,突然停止了猶豫,連斧頭都未拔便向著皮爾衝去。皮爾心頭一喜,這樣一來就有機會一槍兩命,“誤傷”古爾特了。正當皮爾花槍一轉,以疾風之勢刺向衝來的克裏斯時。


    在他們之間的空氣像是平靜湖水中落入了一片樹葉,泛起了幾乎微不可見的波瀾。等皮爾的槍完全刺出時,克裏斯已經抓著古爾特出現在他的身後了。


    皮爾這一槍用盡全身力氣,卻刺了個空,此時已經收勢不及,自己向前一個趔趄,騎士槍爆發出的勁力將幾步之外的一個古董花瓶刺得支離破碎。


    克裏斯沒有迴頭,而是及時在皮爾身後飛起一腳,把他踹了個狗啃泥。


    “現在我可以走了麽?”克裏斯笑問。


    看著平日張揚跋扈的禁衛軍總長摔得如此狼狽不堪,在場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皮爾翻身躍起,抄起地上鑲著藍寶石的騎士長槍,心裏已經怒不可遏。臉上卻不動聲色,微笑道:“是我技不如人,還請脫身後保證軍師的安全。”


    克裏斯心裏暗暗戒備,此人實在太為可怕,不僅武功高強,還精於心計,善於隱忍。此人日後絕對在帝國掀起腥風血雨……


    “都讓開!”


    火團的士兵收到確定的命令,急忙讓出了一條路。


    皮爾凝視著克裏斯抓著古爾特遠去的背影,心裏的怒火已經近乎失控。


    良久,他轉向剛才古爾特救下的軍官:“拖出去!”


    “好!”克裏斯喝彩道。


    突然,已經被閃過的斧頭轉向迴身,再次向安東斯的後背飛來,所有執法人不及多想,一擁而上想將斧頭格擋開來,可未及眾人拔出手腕上別著的匕首,安東斯便長劍微斜,撚著“引”訣,將戰斧一更快的速度送向了克裏斯。


    執法人們在空中急停,不由自主地想為安東斯喝彩,但執法處鋼鐵一般的紀律,還是讓他們忍住了這種忘我的衝動。而安東斯卻麵色凝重,剛才克裏斯隻是用兩斧輕輕一碰,便爆發出了那樣劇烈的震蕩,現在自己將斧頭以這樣的衝擊力送去,不知……


    想到這裏,安東斯猛地橫劍當胸,同時,克裏斯用另一柄斧頭精準地接住了飛來的戰斧,一陣強烈的衝擊輕而易舉地劈開了兩人之間厚重的花崗岩石板,與安東斯的長劍相撞。


    所有執法人都被這陣衝擊狠狠地甩了出去,生死未卜。而安東斯則緩緩倒在了血泊中失去了意識,在他身邊是斷了幾截的長劍……


    克裏斯收起戰斧,對著倒下的安東斯讚賞著點點頭。轉身向皇宮走去。


    而此時麵對他的,是在帝國禁衛軍火團中排名前十的八九十團,共數百人。


    克裏斯清楚地明白,如果直接開戰,自己將毫無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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