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條死狗一樣癱軟的趴在地上,夏風感覺自己的眼皮隨時會閉上,隻要閉上,可能就再也無法睜開。


    在這裏等風笛來找他嗎?


    這顯然有賭的成分。


    他雖然跑了一晚上,但也隻是逃出了這片密林,可能有幾十公裏,也可能隻有十幾公裏。


    這個距離還遠遠不夠,如果停在這,那麽先找到他的可能不是風笛,而是櫻武家搜索能力更強的追兵。


    ....


    一隻拇指大的甲蟲在夏風麵前爬過,或許在這隻蟲子看來,夏風就和山中死去的野獸沒什麽區別。


    但它沒想到的是,這隻“野獸”不光沒死,他還很餓。


    “噗!”


    趴在地上的夏風猛的將朦朧的左眼睜大,揚起神月刀,刀刃一把刺穿了這隻甲蟲。


    隨後,他像貝爺一樣將這隻理論上充滿蛋白質的蟲子塞進了嘴裏,大口嚼了起來。


    “嘔!”


    強忍著粘稠的腐爛味道,夏風又隨手扯下一株不知名的野草,將綠色的葉子胡亂塞進了嘴裏。


    一邊掩蓋蟲子的腐味,一邊補充維生素,當然,要是這種野草有消炎作用就更好了。


    他不認識這是什麽草,也不想管它是什麽草,如果碰巧有毒,那就隻能說明他命不該活。


    ....


    強行將“蛋白質”與“維生素”的混合體吞咽下去,夏風坐起身子,咬著牙用櫻武千夜的紗衣將傷口重新紮緊。


    砍倒一根手腕粗的樹幹,將神月刀插迴刀鞘,夏風拄著這隻臨時拐杖,拖著仿佛幾十噸重的身子繼續走了起來。


    太陽漸漸升高,山裏的晨霧也被陽光稀釋。


    即便大腦已經渾濁到仿佛一團漿糊,夏風還是用最後的理智做出了正確的判斷。


    他不能再一味朝著東方走,因為他走的實在太慢了,並且隨時會再次倒下。


    要想遠離東州府,他需要找到馬路,換句話說,他需要找到車。


    ....


    現在的時節正是盛夏,太陽漸漸升高後,炎熱立刻籠罩了整片大地。


    夏風整個人口幹舌燥,頂著太陽艱難挪步。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看到了一條不算寬敞的路。


    東國的路和維多利亞的城際公路根本無法相提並論,說的簡單點,這種所謂的路非常符合那種“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出現了路”這種說法。


    同時,這種路也很難跑馬車,但頭比較鐵,強行跑的馬車多了,自然也就慢慢的可以跑馬車了。


    為了隱蔽,夏風躲在路邊的草叢,眼巴巴的看著路的盡頭。


    說實話,這種山間野路如果一天都沒有一輛馬車經過,也完全合情合理。


    就像是盼望著丈夫從戰場歸來的妻子般,夏風的執著仿佛感動了上天。


    終於,一輛顫顫巍巍的馬車出現在了公路的盡頭。


    ....


    10分鍾後。


    當夏風終於躺在馬車的幹草上時,渾身上下再也使不出不點力氣,沒有了,這迴是真的動不了了。


    根據駕馬車的老大爺所說,他這輛馬車是從名太縣向東洲府送酒的,一個星期才跑一趟,這次剛送完,現在是空車返迴中。


    也就是說,這輛車會向著東州府的東南方向一直走,直到抵達遙遠的名太縣。


    這個車夫老爺子還算好心腸,看夏風渾身是傷的自稱在山裏迷路,遇到了野獸襲擊,便沒有多顧慮,直接答應送他到途徑的大型城鎮。


    躺在馬車上,喝了一些清水,夏風的精神終於支撐不住,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


    上午的太陽很火熱,但到了中午,火熱變成了毒辣。


    為了擔心夏風被活活烤死,車夫老爺子幫他在馬車後撐起了簡易的遮陽棚。


    下午,太陽依然炎熱,馬車在陰涼處休整,馬兒吃了些草料。


    期間夏風一直沒有蘇醒,嘴唇蒼白,麵色看起來就像一具屍體,唯一證明他還活著的是他的胸口還在微微起伏。


    傍晚,太陽終於落山,但被炙烤了一整天的大地仍舊散發著餘熱。


    直到入夜十分,熱氣才漸漸被陰涼取代。


    ....


    朦朧中,夏風感覺有人在拍他的臉。


    “小夥子,小夥子,你還活著嗎?”


    夏風艱難的睜開僅有的左眼,入目已是一片夜色。


    嘴角微動,發出嘶啞的聲音。


    “大...大爺,我們到哪了?”


    老爺子將草帽摘下,側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城鎮。


    “我們到青森鎮了,這裏是最近的城鎮,鎮子裏有醫館,我趕時間,今晚就不在這裏落腳了,如果你不在這裏下,那等趕到下一個大城鎮最快也是3天後,我看你的傷恐怕等不了那麽久。”


    艱難的撐著身子坐起,夏風看了一眼不遠處燈火閃爍的鎮子。


    “這裏距離東州府有多遠?”


    “恩.....大約有200公裏吧。”


    拿起那根樹幹,夏風闌珊的下了馬車。


    “大爺,我就在這裏下吧,謝謝您了。”


    “嗬,相遇就是緣分,小夥子,祝你早日康複。”


    生活不易,為了趕時間,老大爺坐上馬車,在夜色中離開了。


    ...


    ...


    朝著燈火的方向,夏風拄著樹幹闌珊的走著。


    這裏距離東州府已經超過200公裏,不知道櫻武家的動作有沒有這麽快,沒辦法,哪怕隻是對傷口簡單的處理,也比這麽拖著強。


    然而讓夏風沒想到的是,作為統治整個東洲的本家,櫻武家對信息的傳播能力也是一級的。


    他的步行加上馬車一夜一天跑了200多公裏,但真正的戰馬在急行下,卻足以跑出接近1000公裏。


    當他站在青森鎮的入口時,櫻武家的武將正從城中走出,與此同時,鎮口告示欄的通緝令也映入眼簾。


    雖然通緝令上沒有他的相貌,但在這個時間點,特征已經足夠明顯。


    非鬼族人,銀色短刀,胸口貫穿傷,以及渾身嶄新的刀傷。


    ....


    緊急調轉方向,在那幾名武士沒有發現之前,夏風踉蹌的翻進了小樹林中。


    雖然在馬車上休息了一天,但他的精力並沒有恢複多少。


    因為上車便昏睡過去,隻是開始喝了一些車夫老爺子給他的清水,並沒有吃任何食物。


    現在的他非常饑餓,同時,他也明顯的感覺到傷口處出現了腫脹,渾身開始發冷。


    很顯然,傷口已經有感染的跡象,他出現了低燒,再加上饑餓,很快他就會休克。


    ....


    深夜。


    如果被任何一個人看到夏風此刻的狀態,肯定都會嘖嘖稱奇道,“尼瑪,這都不死?”


    當然,他之前的身體受到過遠比此刻慘烈的重創,隻不過那時的他有白色力量作為最後的翻盤依靠。


    而現在,他靠的隻有一具生命力強悍的身體,以及不想放棄的意誌。


    不知道走了多久,夏風翻下一處低穀,在崖邊發現了一個小山洞。


    這個洞很小,與其說是山洞,更像是一個不規則的破窟窿,但好在可以落腳,不用防備追兵和野獸。


    ....


    沒有多想,夏風將木棍平放在洞口,用枯葉蓋住,隨後在不遠處的幾棵樹幹上,用神月刀刻了幾個特殊的符號。


    這種符號外人很難察覺,就和啄木鳥和鬆鼠搞出來的劃痕差不多,但身為維多利亞近衛學院畢業的風笛肯定能一眼看出。


    雖然隻在近衛學院學了幾個月,但夏風卻幸運的沒有忘記這種維多利亞軍隊暗號的寫法。


    暗號代表的意思是,【我就在附近】。


    完成一切後,夏風將神月刀收迴,縱身滑進了洞裏。


    這裏還算隱蔽,距離東州府不遠不近,現在他唯一能期盼的,就是風笛在他死掉之前找到他。


    ....


    “嘩啦......”


    夏風滑進去後發現洞裏還算寬敞,雖然看不太清楚,但至少可以伸開手腳。


    就在這時,旁邊一個黑影就像被踩住尾巴的貓咪般,這距離他不足一米處彈射而起。


    並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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