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所說的奇跡到底是什麽,沒人知道.


    包括他自己都不是很確定,到底需要怎樣的奇跡,他才能扭轉戰局。


    ....


    如果能殺掉維琳,中央軍的氣勢必將會受到打擊,這和報不報仇無關。


    放在從前,這一招或許沒什麽用,王位的更迭是曆史中的必然,沒人可以長生不老,也沒人可以一直統治。


    新任國王都會發布新的國策,軍隊的的義務隻是履行,以及扞衛王位血脈的正統。


    說的簡單點,隻要繼承王位的人是“合理”的,軍人便會繼續履行自己的忠誠,如果維琳在之前的某個時間點死於意外,隻要維特或是維諾繼任,便一切如常。


    也就是說,維琳用生命換取了一個沒有感染者的國家。


    但是現在,局勢出現了微妙的變化,除了維特和維諾外,另一個正統的繼承者出現了,並且這個人就在這裏。


    ....


    維琳驅逐感染者的決策到底是對是錯?


    事到如今,這件事已經不需要再討論,立場不同,答案自然無法統一。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因為維琳的決策,導致了現在的混亂局麵,當然,為了守護心目中的王,中央軍不會放棄,但如果,他們心目中的王不在了呢?


    感染者用鮮血和死亡向帝國證明了,我們不會輕易被驅逐。


    同時這也不是所謂的叛亂,更不是對帝國威嚴的挑釁,繼承了先王血脈的某人同樣盡到了一個王該有的責任。


    放眼維多利亞,感染者和普通人已經共同生活了數十年,雖有歧視,但從沒發生過如此慘烈的立場衝突,而這次衝突的導火索並不在感染者一方。


    站在客觀角度,因為這場慘烈的戰爭,一個全新的概念誕生了。


    縱觀曆史,其實維琳才是“叛亂者”,而維娜則一直在堅守曆代國王傳承的意誌。


    ....


    ....


    “如果維琳死了,中央軍大概率會放棄抵抗,失去意義的守護,隻是徒勞。”


    這並不是一個複雜的邏輯關係,“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誰都懂。


    看到夏風堅定的表情,銀灰眯起眼睛。


    “如果你現在去倫蒂尼姆,就是送死,如果你死了,對感染者們的精神衝擊是相同的。”


    “我想試試。”


    他必須做些什麽,現在的局麵已經沒有“穩妥”可言。


    每一秒都有成百上千人死在主戰場上,如果不停止,感染者和普通人的矛盾會因為這場戰爭升華到永遠無法化解的高度。


    如果靠時間消耗掉雙方的所有兵力,那麽慘烈的結果,會深深的刻在曆史中,即便維娜最後取代維琳成為了新任國王,矛盾也很難化解。


    這種勝利絕對不是大家希望看到的。


    這不是維娜理想的故鄉,也不是風笛憧憬的生活,更不是他想改變的世界。


    ....


    “轟隆隆!”


    細小的雨滴仍舊持續落下,天邊隱隱的傳來雷聲。


    這是維多利亞今年的第一場雨,也代表了冬天過去的信號,同時,這場季節交替之雨在寒冷程度上,甚至要遠遠高於一場大雪。


    三狼兄弟和雪怪小隊茫然的拿著武器。


    “風哥,我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


    紅刀站到夏風麵前。


    “我和你去。”


    夏風輕輕搖頭。


    “不用,我一個人可以。”


    紅刀有些激動,他單手握住夏風的肩膀。


    “你在說什麽鬼話,你是怕害死我們嗎?你覺得我們會怕死嗎?”


    “不是。”


    夏風低下頭瞄了一眼自己手環,平靜的說道。


    “我不是去送死,也沒打算送死,我一個人進退自如,你們可能會妨礙到我。”


    “夏風!”


    “別說了,沒時間了。”


    夏風抬起頭,目光掃過每一位同伴的臉龐。


    “你們去和維娜匯合,不要衝動,等我的消息,狼大,把源石給我。”


    “風哥.....”


    “放心,給我吧。”


    從狼大手中接過一個裝滿源石的金屬手提箱,夏風在雨中朝眾人露出一個微笑。


    所有人都看的出來,這個笑容有些淒涼。


    隨後,他決然的轉身離去。


    ....


    ....


    平原上,一個形單影隻的身影繞過主戰場,快步朝著倫蒂尼姆城奔跑著。


    奔跑中,夏風一隻手背著手提箱,另一隻手不停抹著臉上的雨水。


    “哢嚓!”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在陰暗的烏雲中格外顯眼。


    冰冷的雨水浸透衣服,刺骨的寒冷令他的感觀已經有些麻木,但這種感覺並沒有讓他有什麽異樣,反而覺得內心十分冷靜。


    赴死的決心嗎?


    這種東西在他看來沒有意義。


    如果他死了,一切都會戛然而止,同時也代表了他的無能。


    縱觀曆史的穿越者沒有改變這個世界,連一個國家都改變不了,甚至無法改變羅德島幹員維娜,語音記錄中失去故鄉這一事實。


    這很可笑吧。


    如果被張遠和夏然那兩個家夥知道了,肯定會笑掉大牙,甚至連燒烤店隔壁的二狗都會對他嘲笑道“老夏,你也太遜了吧,我本來以為你挺厲害的。”


    “唿~唿~”


    因為劇烈的奔跑,夏風的唿吸變的急促,腦海中迴想起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他的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如果他的人生到這裏戛然而止,說實話,還是挺奇妙的。


    隻不過,他還是會有一絲不甘,因為有一個畫麵,是他無論如何都想親眼見到的。


    那就是,維娜在守護住自己的故鄉後,發自內心的笑容。


    ....


    “哢嚓!”


    一聲震雷打斷了夏風縹緲的思緒,不知不覺的奔跑中,他已經越過中央軍的陣地很遠很遠。


    暴雨中,一片龐大的城牆出現在了視線裏。


    某人曾經說過,這座城牆是維多利亞初代先王興建的,目的是提醒後世的統治者,無論如何都要守護自己的家國。


    維娜和維琳,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守護者,說真的,他已經不知道了。


    他不是上帝,不會隻做正確的事,無論誰對誰錯,他現在都要越過這座城牆。


    但是,此刻擋在他麵前的城牆,恐怕是他至今為止的人生中,最堅固,最嚴峻,最危險的挑戰。


    即便今天是黑白雙生運行周期的第30天,即便他的手中有充足的源石,也依然危險。


    ...


    單手提著金屬箱子,夏風一個人站在高大的城牆之下。


    “哢嚓!”


    隨著又一道閃電,陰暗的天空被照亮。


    城牆上,包括天火在內,【王者之杖】的五位成員一個不少,白依舊帶著狐狸麵具,沒人可以窺探麵具下的表情。


    在【王者之杖】旁邊,上百名身穿黑衣的人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仿佛已經與暴雨融為一體,從裝扮和武器來看,應該是弗雷手下的東國人。


    城牆之下,雨衝刷著金色的鎧甲,堅定的戰意不可撼動。


    如果說中央軍是皇室的利劍,那此刻守護著倫蒂尼姆的這支部隊,便是對皇室永不背叛的鋼鐵之膚。


    金戈鐵馬,皇家騎士團超過5000名精銳,將倫蒂尼姆的城門守的水泄不通,5000雙視死如歸的眼睛,緊緊的鎖定在渺小的夏風身上。


    ....


    揚著頭,夏風平靜的注視著高聳的城牆。


    “這算是陷阱嗎。”


    一個帶著笑意的女性聲音從城牆上傳來。


    雖然在笑,但這個聲音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冷,陰冷到超過眼前冰冷的雨,來自幽暗的深海。


    海拉站在城牆上,手中拿著一把詭異幽藍的彎曲長劍。


    “夏風,歡迎光臨倫蒂尼姆,也是你的墳墓。”


    此刻在海拉的身體兩側,城牆上站了至少超過200名身穿黑色教袍的人形生物。


    之所以稱之為生物而不是人,是因為它們的身體比例和正常人完全不同。


    毫無疑問,這些“東西”是【深典】教義特有的產物,來自深海的特殊物種。


    除此之外,在海拉旁邊還有兩個裝扮不同的男性。


    其中一人身材健碩,渾身的皮膚呈詭異的暗藍色,另一個人稍顯消瘦,手中拿著一把巨大的黑色長弓。


    這兩個男人的脖子上,都戴著那個夏風熟悉的“章魚”吊墜。


    如果猜的沒錯,這兩個男人是和海拉同級別的存在,【深典】教義的神使。


    為了“歡迎”他,城牆上的陣容實屬壯觀,但在眾多強敵之中,唯一讓夏風瞳孔收縮的隻有一個嬌小的身影。


    黑色的長發,赤膊的雙腳,纖細白皙的手臂,以及那條黑色連衣裙。


    雖然看起來隻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小女孩,但此刻她瞳孔中蘊含的東西,卻深邃到令人窒息。


    這是強者的氣息,強大到暴雨之中,竟沒有一滴雨點打滴她的頭發。


    她是【深典】教義號稱最強的神使,她的名字,叫做黑雪。


    ....


    城牆上,海拉俯視著下方的夏風,臉上掛著從容的笑意。


    “黑白雙生的繼承者,很遺憾,你什麽都改變不了,再見了。”


    麵對著這座仿佛連神明都無法撼動的城牆,夏風的眼神露出一抹釋然。


    是啊,維琳怎麽可能輕易被他殺掉。


    ...


    “砰!”


    金屬手提箱被他扔在地上,裏麵晶瑩的源石散落而出。


    緩緩抽出神月刀,夏風在這一刻出奇的平靜。


    “到底能不能改變,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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