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空中飄起了雪,細小的雪花零零散散的落下,冷風相伴。


    就在這時,夏風隱約從飄落的雪花中洞查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


    死寂調零,似曾相識。


    ....


    雪花紛飛下落,就在他即將和海拉展開死鬥的前一刻,樹下傳來一個違和的叫聲。


    “喵!”


    一隻似貓似狗,非鼠非狐的潔白生物一躍而下,四腳著地伸了一個懶腰。


    與此同時,一隻慘白的小手輕輕搭在了蕭雲夜抵在七曜刀柄的劍上。


    “今晚的一切到此為止。”


    狐狸麵具下,是一襲印有奇怪圖案的長衫,這個人,正是王者之杖的白。


    這句話的聲音很輕,但卻仿佛有一種奇怪的魔力,不止是夏風,就連海拉都在出手的前一刻下意識的停住了。


    ....


    這是夏風第二次見到白,迴想起當日在皇家學院的對話,好像很多縹緲的東西如今都變成了現實。


    王者之杖不是帝國組織,也不屬於軍隊,直到現在立場仍舊很模糊,雖然多次場合都出現過,但卻從未真正動手過。


    並且希娜曾經忠告過他,在維多利亞他隻需要小心一個人,就是白。


    ....


    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樹下,七曜立刻輕微低頭。


    “白。”


    “退後吧,七曜,這位蕭前輩不是敵人,你也沒有在他麵前拔刀的資本。”


    “是。”


    七曜將長刀收迴,後退兩步默默站到了白的身旁。


    蕭雲夜沒發一言,也是將青雲劍輕輕收迴了身側。


    ....


    既然七曜在,白的出現也沒什麽突兀。


    夏風的聲音沒什麽善意,雖然不知道王者之杖的確切立場,但他敢肯定白絕對不是來幫他一塊幹海拉的。


    “嗬,看來我夏風的麵子確實很大,這個帝國中隱藏的阿貓阿狗全都來了,別誤會,我不是在罵人,這隻是一個不恰當的比喻。”


    除了天火之外,王者之杖的成員都帶著狐狸麵具,聽到夏風毫不掩飾的諷刺,白的聲音從麵具下傳來。


    “我不會誤會,而是你誤會了。”


    “我也沒有誤會,不管你們王者之杖要幹什麽,可以排隊嗎,當然,我隻是建議,你們想一起上也可以。”


    邁開腳步,白手無寸鐵的緩緩走向夏風。


    “王者之杖不屬於軍隊,也不幹涉國政,我們有自己的判斷。”


    “哦?我想起來了,你們隻聽維琳的,對吧。”


    “我說了,我們有自己的判斷。”


    白的這句話聲音要比之前深沉,夏風沒在再次諷刺,而是瞥了一眼旁邊重傷的泰雷格。


    “有自己的判斷嗎,很好,這要比那位連對與錯都沒資格分辨,隻會愚昧效忠的軍團長大人強多了。”


    說罷,夏風重新看向白。


    “好了,現在我想聽聽你們王者之杖的判斷是什麽?又或者說,你們現在是打算看戲,還是和那邊的家夥一起殺了我?”


    白沒有和夏風爭辯的意思,毫無防備之意的走到距離他極近的位置,白低聲道。


    “你現在應該走了。”


    夏風眉毛一挑。


    “走?去哪?地獄嗎?”


    “離開這裏。”


    “什麽意思?”


    “離開倫蒂尼姆,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再迴來,沒有任何人能救的了你。”


    夏風的胸口有些起伏,反握的神月刀漸漸收緊。


    “我不需要什麽機會,你該不會真的認為,我會輕易死在這吧。”


    白的聲音繼續傳來。


    “活下去才能自己創造機會。”


    “我不用你來教我怎麽活。”


    “你根本不知道你麵對的是什麽。”


    “無所謂。”


    白的身體再次靠近了半分,聲音降低到了隻能兩人聽到的程度。


    “跳進深淵很簡單,但從深淵中拯救其它人卻很難,如果你真的那麽自信,就選擇一條最艱難的路走給我看,黑白雙生很強,但這個世界從來就不缺強者,這是我最後的忠告,也是我最後能做到的,收起你的刀,我保你離開倫蒂尼姆,因為,夜空下雪了。”


    ....


    夜空飄落的雪花越來越大,偶有一片落到鼻尖上,涼涼的。


    白最後的這句話聲音不大,但語氣中卻蘊含著一種惆悵的執著。


    白說,下雪了,直到現在,夏風才將注意力轉到這紛亂飄落的雪花上。


    緩緩揚起頭,夏風掃視了一眼海拉斜後方的一棟樓房,很快,他將目光移開。


    “這是維琳的意思麽。”


    “她沒說,但我知道,聽我的,離開倫蒂尼姆,你要找的人就在城外。”


    沉寂持續了5秒。


    “可以。”


    夏風抿著嘴,不甘的將神月刀收迴了腰間的刀鞘。


    ....


    得到夏風的迴答,站在旁邊的白站直身子,隨後,將手掌伸向了夜空。


    一瞬間,一股龐大到仿佛將空氣凝固的力量在掌心綻放,與此同時,夜空中向下飄落的雪花牢牢的靜止在了半空。


    夏風清楚的看到,一片定格在他麵前的雪花,是黑色的。


    白舉著手掌。


    “走吧。”


    “再見。”


    夏風再次瞄了一眼斜後方的那棟建築,隨後對蕭雲夜招唿一聲。


    “蕭爺,我們走。”


    就像白說的那樣,不知為何,有王者之杖在場,無論是泰雷格還是海拉都沒有繼續阻攔他。


    ....


    快速離開別墅區,夏風和蕭雲夜在夜色中離開了倫蒂尼姆。


    說實話,他並不怕海拉,也沒將上百名皇家騎士放在眼裏,但是,剛剛飄落的黑色雪花,卻在給他傳達著危險的信號。


    剛才在白的提醒下,他揚起頭看了一眼海拉身後的建築。


    夜色中,那棟建築的頂端有一個瘦弱的女孩,他不會看錯,那個人,是曾經將黑白雙生第28天的他輕鬆壓製的【深典】最強神使,黑雪。


    同時在黑雪的旁邊,在那棟建築之上,蹲坐著至少超過百名穿著黑色教袍的神秘人。


    就在剛剛他揚起頭與那些人的目光對視而上的瞬間,冰冷到仿佛墜入深海的氣息已經將他深深包圍。


    ....


    如果他不走,究竟會發生什麽仍舊是未知的,但不管他能不能活下來,無疑都是一個愚蠢的選擇。


    火羽夏風從來不怕死,但這不是他想要的。


    就像被外來物種入侵的湖泊,他想要的不是和這個入侵物種中最強的幾隻拚命,要幹,他就要抽幹湖裏的水,將整個湖裏像烙餅一樣翻個底朝天。


    ....


    ....


    出城後,夏風接到了芙蘭卡打來的電話,電話中,她說已經找到了維娜,現在大家正在城外的集合點。


    10分鍾後。


    當夏風趕到集合點後,隻看到了包括凱特和因陀羅在內的十幾個格拉斯哥幫兄弟。


    大家的身上都帶著傷,可想而知,從倫蒂尼姆逃出來過程有多驚險,以及付出了多麽慘烈的代價。


    汽車旁邊,維娜恍然的站在原地,她的外套已經不見,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衣服。


    公路下的荒野中,從其它城市向南部逃命的感染者隨處可見,催促和驚慌的喊聲不停傳來。


    “快走,跟上跟上,別掉隊!”


    “我....我走不動了,我們到底還能去哪。”


    “這個國家已經變成了地獄,至少我們要先離開北部,快!”


    ...


    奔逃的感染者不斷在身邊經過。


    維娜的身姿有些搖晃,她失神的站在原地,空洞的眼神凝望著倫蒂尼姆城的方向。


    “維娜.....”


    聽到夏風的聲音,維娜恍然的轉過頭,當她看清夏風的臉龐後,眼中的淚水無聲劃落。


    “夏風........”


    維娜仿佛在盡力忍耐著哭泣,但眼淚還是一滴一滴從眼眶流下。


    眼淚中,蘊含著不甘,內疚,無力,以及深深的絕望,就像親眼目睹她的故鄉在眼前漸漸崩塌,而無能為力。


    冷風蕭瑟,荒野中,維娜的眼淚是無人能懂的淒涼。


    ...


    這是夏風第二次看到維娜流淚,上一次,是在曼德爾城。


    不同的是,上一次他的選擇無怨無悔,因為他選擇將唯一的抑製劑給了維娜。


    而這一次,他同樣要做出無悔的選擇。


    ...


    邁開腳步,夏風一步一步走到維娜的麵前,用身軀擋住了倫蒂尼姆城的輪廓。


    比走向深淵更艱難的道路嗎,他不知道這條路需要怎麽走。


    但是,他想試試。


    沒有悲憤,也沒有失落,這一刻,他非常清楚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來麵對維娜。


    夜空下,一個燦爛的笑容在夏風臉上綻放。


    這個笑容蘊含著希望,依靠,以及仿佛誓言般堅定的自信。


    緩緩抬起手,夏風將維娜臉上的淚水輕輕拭去,笑著說道。


    “維娜,我們哪都不去了,這個世界很大,但我最喜歡的地方還是維多利亞,因為,這裏是你的故鄉。”


    這句話,隨著夜風飄向了遠方,仿佛會吹過維多利亞的每一片土地。


    ....


    聽到夏風的話,眼淚從眼眶中決堤,維娜再也忍不住,心中沉澱的悲傷徹底爆發。


    “夏風...嗚嗚嗚!”


    心中的淚水仿佛沉寂了很久很久,維娜一把撲到夏風的懷裏,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夜空。


    “啊!嗚嗚嗚!嗚嗚嗚嗚......”


    夏風緊緊抱著維娜。


    他的臉上是與維娜截然相反的笑容,但他的眼神,卻堅定的投向了身後的倫蒂尼姆。


    “別害怕,有我在,隻要我還活著,這個世界就必須變成我想看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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