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結結巴巴
幾個十幾歲的少年正圍著個十一二歲的男孩，不依不饒地嚷嚷著讓他交出40美元才能開始用場地。被圍住的孩子抱著球拍發抖，結結巴巴地說自己身上沒帶這麽多。
越前正準備係好鞋帶以後上前說兩句——「一段時間沒來了，打網球的人沒變多，亂吠的狗倒變多了。」這樣挑釁的台詞他都想好了，但有人比他行動更快。
「我說……你們好吵，不用場地的話能不能先到一邊去？」
說話的是個反戴鴨舌帽的黑發女生，她不知何時走到了場上，隔著球網看著那群少年，姿態瀟灑地將紅色球拍卡在背後。
為首的金色辮子少年鬆開揪著男孩衣領的手，朝那女孩走去。如蒙大赦的男孩立刻抱著球拍頭也不迴地跑了。
「你……」金色辮子頭本是帶些怒氣的，走近看清她的麵容之後卻掛上了戲謔的調笑，一邊說話一邊越過球網去攬女孩的肩膀，「你也要打球？要是你願意跟我們出去喝一杯的話，我就免了你——」
他伸出的手還沒來得及觸到女孩的肩膀就被她用球拍打到了一邊去。
女將接著將球拍哢地一聲砸在網上，盯著金色辮子頭：「你倒是敢說……有本事的話就跟我打一場？要是你輸了那就不要再迴這個球場來吧。」
沒等金色辮子迴話，她又追加了一句：「怎麽，怕了？」末了，露出個挑釁的笑容來。
金色辮子眼睛一轉：「怕的就是你後悔……要是輸了，你應該知道怎麽樣吧？」停頓一下，他攬過自己身邊梳著滿頭髒辮的棕發女孩，「雙打，敢不敢？」
003·\/在夏季的烈日下飛奔可不是什麽好主意\/
「今年夏天真的好熱。」——越前龍馬
亞瑟·米勒今年十六歲，一頭金發辮子很是醒目，最近意氣風發的原因是他和夥伴們占領了洛杉磯某個街頭網球場。
基本上，他們做的事兒就是時不時問來打球的孩子或者生麵孔要點錢。今天又有個點兒背的倒黴孩子撞上他們了，亞瑟抬頭看看晴朗的天，心想又是一個好日子，照例帶著他的夥伴們圍著這個抱著球拍發抖的孩子，嚷嚷著要他交出40美元才可以開始打球。
可惜有人攪局。
「我說……你們好吵，不用場地的話能不能先到一邊去？」
——啊……仔細一看竟是個漂亮的亞洲女生。看來今天不止天時地利，人也和呀。
直到開始比賽之前，亞瑟還是這樣想的。
現在他以2:5落後的時候，隻能後悔自己被看起來好欺負的外表迷惑，居然惹上了個硬茬兒。
更可氣的是，對麵的少女隨手這麽一點，就從長椅上點來了個跟她差不多硬茬兒的家夥，她的運氣可能好到可以中五元彩票吧。
一開始他還能抓著兩人雙打不夠默契、總一起搶球反倒丟球的漏洞得分，但當戴鴨舌帽的少年在球場中央畫了一條線之後，這兩人好像突然獲得神秘力量加成，徹底變得勢不可擋了。
更為可怕的是，他們倆看著自己的眼神好像是想把前半場互相幹擾不能盡興迴球的氣盡數宣泄在自己身上……
亞瑟盯著他們，狠狠地咬牙，轉頭看看自己的夥伴們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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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見對麵的金發辮子2:6輸球後惱羞成怒地把球拍摔在地上，正準備再補兩句時，身邊的女孩不知為何突然拽住他的手腕發足狂奔起來。
「這邊走！」
「喂！……怎麽迴事！」越前沒反應過來，迴頭隻見那群少年明顯也被他們的突然動作驚懵了一瞬，然後立刻紛紛拔腿追起來。
「你沒看見？他們被我們惹怒了，準備把我們按在地上暴打一頓呢！」女孩跑得飛快，聲音被風送過來，「當然要趁被他們包圍之前快跑了。」
她非常靈活地拽著越前拐過小巷左閃右躲，跑進一家百貨商店裏躲在貨架後麵，悄悄探頭出去。
「噓。」女孩仍緊緊拽著越前，離他靠近了一些，用氣息說話的間隙仍瞟著外麵，「別亂動。」
這時候的越前龍馬當然不能預測到，多年以後自己竟還能清楚地迴憶起當時的細節——女孩因奔跑散落下的絲縷長發，鼻尖細小的汗珠，張望外麵時側顏顯出的顫動的長睫，小心翼翼壓抑著的喘息的聲音。
此時此刻的越前龍馬隻是感覺到汗水從自己的背脊和脖子不斷滑下，所以在心裏想著，今年夏天好像也太熱了點。
「好啦，他們走了。」女孩轉過頭來，後知後覺地鬆開越前被抓得泛白的手腕，「啊……抱歉。」
「沒事。」
她從口袋裏拿出紙巾遞過來，露出極淺的微笑：「神川綾。」
「……越前龍馬。」
直到神川綾確實以虔誠的姿態打開那兩份色彩斑斕的兒童樂園套餐、收好附贈的小熊和海豚玩偶時，越前龍馬才徹底相信眼前這個人是真的想吃兒童樂園套餐，而不是因為忘記帶錢感到愧疚所以不好意思多點。
『……幼稚……』越前一邊咬著漢堡，一邊在心裏這樣評論。
神川心滿意足地開始吃漢堡，可能因為心情變好的緣故話也多了起來：「越前君，你雖然年紀小，但網球打得很好呢。」
「……哈？」越前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唔？」神川眨了眨眼睛，「你比我小吧？我馬上十年級，我們班的男生都——這麽高了。」她往上瞟了瞟。
「——」越前龍馬氣結，一字一句盡力裝作不在意地說，「我也馬上十年級了。」
神川沉默了，連著咬了幾口漢堡才憋出一句：「嗯……男孩子嘛，還會長的。不用擔心。」
越前終於忍不住了，麵上卻仍雲淡風輕地開口：「這麽大的人還喜歡吃兒童套餐，我倒還是第一次見。」
這下輪到神川說不出話來了。
怎麽說呢，越前龍馬和神川綾的第一次見麵好像並不是非常愉快，但莫名其妙地兩個人都極為精準地戳到了對方的點。004·\/既然沒什麽事做的話不如來打球吧\/
「唔——還不賴。」——越前龍馬
神川綾和越前龍馬都不是喜歡隨便開啟話題的類型，在樹下認出對方以後也並不知道有什麽好聊的，更不想傻兮兮地寒暄「你也在這裏集訓啊」之類的話，於是隻能有些尷尬地互相看著。
「喲。」神川先舉起手揮了揮。
「哦。」越前點點頭算是迴應。
好在神川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對了，我還欠你一頓飯……晚上請你吧？」
「不行，今天有約了。」亞曆克斯昨天請了一頓，今天還剩下第二頓。
「誒——」神川驚訝地瞪大眼睛，然後搖了搖頭，「看不出來你竟然是這類型的……嘖嘖嘖。」
越前覺得她一定是想錯了什麽。
「那明天？」
「也不行，晚上我就走了。」
神川想起明天確實是集訓最後一天，於是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好吧。」然後突然抬起頭來：「既然這樣，不如我們打一場球吧！」
雖然這個「既然這樣」的前後部分之間似乎並沒有邏輯關係。
找越前約戰的人一向不少。雖然偶爾會迫於老爸的各種伎倆替他教一下龍崎櫻乃和小阪田朋香，或是看龍崎實在學得太艱難而好心指導她一下，越前其實並沒有認真跟哪個女生打過網球。
「……好吧，我無所謂。」他遲疑了好幾秒，一句「不要」在嘴邊來迴滾了又滾，抬頭看看天，最終抱著反正沒什麽事幹的想法這麽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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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小看我的話會吃虧的哦。」
破了越前兩個發球的神川抬起下巴示意越前左手的護腕。
越前捏著網球的手緊了緊，仍是右手握拍，不過這一次是外旋發球。
完全沒料到的神川幾乎就要錯過這個球，但最後還是有驚無險地迴了過去，那邊越前已經換了左手握拍。
輪到神川發球局時，她一上來就用了外旋發球，算是對越前的迴敬。三周前在街頭網球場的雙打完全沒有到需要兩人全力以赴的程度，現在他們才算是互相試探完畢，於是開始完全認真的兩人在烈日下開始了一場漫長的拉鋸戰。
比分咬得非常緊，每得一分都要來迴對打十幾次二十幾次甚至更多，在局末點雙方也毫不相讓地不斷deuce，兩個人的體力都消耗得很厲害。
比分2:2時午休結束，烈日下的兩人都已汗流浹背。
完全進入對戰狀態的越前沒有管集合的哨聲，把球拋起準備繼續發球，卻忽然聽到邊上傳來亞曆克斯的喊聲：「喂越前！你遊戲機被教練沒收了！！！」
「……啊？」越前扭頭看過去，球順勢落在地上。
亞曆克斯大步走過來拽走他：「不這樣說你怎麽會停下來……馬上集合了，因為私自約球而遲到的話教練會發火的……」
神川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也拎起包大口喝著水朝女生場地走去。
『令人興奮的比賽的氣息……好不容易遇到這樣一個對手，也算是來值了。』想到這裏，她又轉頭看了越前的背影一眼，『要是能打完就好了。』
另一邊，亞曆克斯一邊快步走一邊饒有興致地問越前：「你怎麽跟她約到球了？」
「……剛好遇到。」
亞曆克斯知道越前一定是懶得把前因後果都解釋一遍，隻好表達自己的羨慕：「你怎麽不告訴我你認識她？早知道就早點來看你們兩個比賽了，男子女子兩個多連冠對打，一定是史詩般的對決……」
「多連冠是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嗎？」亞曆克斯瞪大眼睛，「剛才那個，綾，都不知道在美國各地拿了多少個青少年網球賽女子組冠軍了……不知為什麽中途才加入集訓，昨天狠狠挫敗了安娜大美人，今天男生這裏都傳遍了。」
越前確實完全不知道。
「誒——是嗎。」他迴憶起未完的比賽，有些興味盎然地說，「還不賴嘛。」 006·\/何處故人不相逢何處曆史不重演\/
「……以後真的不敢隨便問路了。」——越前龍馬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越前龍馬和神川綾兩個人在洛杉磯的街頭一路狂奔，現在算是第三次見麵，兩人又在東京的街頭一路狂奔。
從某種角度來看，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按照電影套路，男女主角應該打開光環然後處處是驚但有驚無險、在險象環生中化險為夷。
但生活不是電影。到達報到處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越前遲了五分鍾，神川遲了十分鍾。
越前龍馬看著自己名字旁的「失格」，不禁迴憶起三年前自己在柿木阪網球花園的比賽也是這樣錯過的，心下歎了口氣。
失格的兩人在草地上坐著休息時，神川望著麵前的網球場突然說：「來都來了，不打球怎麽行呢？」
她於是轉過頭看著越前認真道：「要不我們再打一場吧？」
「啊、那、那個……實在對不起……」軟軟的女聲這時從越前和神川背後傳來，「你趕上比賽了嗎？」
神川側過身，抓抓頭發迴答：「啊，是你啊……遲到十分鍾，被取消資格了……」
越前則看著紮兩個麻花辮的女孩遲疑道：「……龍崎？你怎麽在這裏……」
「龍、龍馬君？！」
越前龍馬突然想起神川綾發現路不對勁的時候曾說了一句：「『在站台問的女孩子告訴我是西出口……』」
思及此，心下又歎了一口氣。
「誒，你們認識？」神川綾指了指越前龍馬，無奈道，「他找我問路，結果也跟我一起遲到了……」
這下龍崎櫻乃愧疚得想找個洞鑽進去了：「啊……怎麽辦，實、實在對不起……我是來看龍馬君比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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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這一次你記得帶零錢了。」越前接過龍崎買的ponta時這麽說。
「啊……」龍崎垂下頭臉頰泛紅，「實……實在不好意思……」
神川綾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越前龍馬和龍崎櫻乃中間打了個轉，自認為已經很是明了情況，但立刻又想到越前在美國集訓時居然晚上還「有約」，隻能忿忿慨歎著真是人不可貌相。心想他表麵上看著一副生人勿近的純良少年模樣，怎麽實質上這麽……幾乎快要給越前打上「花心」的標簽了。
這邊喝著ponta的越前龍馬並不知道神川綾的心理活動，隻疑惑她看著自己的眼神怎麽突然變得令人毛骨悚然起來，既有些沉痛的惋惜又帶些涼涼的殺氣，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哦呀，你們怎麽都在這兒？」
「啊，奶奶！」
是龍崎教練走了過來。
出乎意料地，和越前龍馬與龍崎櫻乃打過招唿後，她若有所思地將目光膠著在了神川綾臉上。
神川也就毫不露怯地眨巴著眼睛跟龍崎教練對視。
這樣僵持了一會兒，龍崎教練突然大笑起來：「你的眼神跟七惠也太像了，綾！上一次見時你才四五歲，如今都長這麽大了，一時我還不太敢認呢……我是龍崎，你母親國中時的教練。你長得很像她。這次是來比賽嗎？」
「一直很想迴來看看，大概會長期呆一陣子。」神川這麽迴答。
「是嗎，那太好了。」
越前仰頭喝著ponta，目光朝神川那裏略微瞟了一下。
007·\/堀尾的消息偶爾也會是準確的啦\/
「如果經過我的指導之後她跟我告白，我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堀尾聰史
青春學園國中部和高校部的男子網球都是傳統強隊，女子網球相比之下卻可以算是相形見絀。不過與其這麽說，倒不如說整個關東地區的女子網球都算不上興盛，鮮少有能奪下全國名次的隊伍。即便青學的女子網球在關東地區內也是優秀隊伍，在全國也難以走得很遠。
越前國中一年級和三年級時青學男子網球部奪得全國大賽冠軍後確實掀起過女生加入網球部的熱潮，但女子網球部仍缺少頂尖的高手。不過，如今三年級的女子網球部部長渡邊美佳是網球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實力不可小覷，作為最有可能畢業後走職業網球道路的選手已經吸引了不少媒體關注。之前兩年青學女子網球隊都惜敗於關東大賽，據說今年她和教練都卯足了勁希望能帶領隊伍打入全國。
堀尾聰史一向對青學網球部的小道消息了如指掌。他在青學國中部呆了三年，一升上青學高校就以自己深厚的青學網球部知識在新生裏獨樹一幟。三年下來他了解的消息遠比之前多，不僅是男網部內部的消息，連女網部的哪位暗戀著男網部的誰、男網部部分成員私底下製作的女網部成員人氣排行榜這樣的絕密消息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堀尾和越前龍馬再次同班，開學第一天堀尾就在班裏大肆炫耀網球部的「獨家秘密」。越前並沒有拆穿他的興趣，隻在堀尾的吹牛扯到他身上開始講述越前當年作為唯一「一年級正選」的心路曆程時直接打著哈欠走出了教室。
青學高校網球部向來關注國中網球部的動向，菊丸、大石、乾、不二、桃城、海堂等越前在國中的前輩甫一升入高中就收到了網球部的入部邀請。越前作為去年青學國中網球校隊隊長，自然也不例外。事實上，國中網球部校內預選賽的傳統其實正是起源於高校部——接受邀請入部歸入部，能不能打入正選還是要看自己的本事。在青學這樣的傳統強隊裏，能一年級就打入高校部正選的也是鳳毛麟角。
高校男網部校內預選賽進行中的某天，堀尾和國中時就認識的好友加藤勝郎、水野勝雄坐到越前龍馬身邊一起吃午飯，一落座就開始講高校女網部的新聞。
「女子網球部也來了個一年級新生，據說一入部就打遍天下無敵手！」堀尾說到這裏意有所指地瞄著越前，昂起頭道；「那個勢頭比越前還要猛呢！」
「不會吧！」加藤看了看越前，「我覺得龍馬君一定是最厲害的。」
目前為止的幾場校內預選賽，越前還沒有輸過。
水野也點點頭：「就是啊。實在難以想象還有比龍馬君更厲害的一年級生了……」
「雖然青學的男網部強得沒話說，但女子網球部的水平實在是……」堀尾嘖嘖嘖地搖了搖頭，接著猛地拍了拍飯桌瞪大眼道，「所以！她說要加入男子網球部一起訓練呢！」
越前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吃飯，水野和加藤瞪大眼睛：「騙人吧！這太亂來了！」
堀尾很滿意他們的反應，得意地豎起一根手指搖晃著：「據說她覺得女子網球部的訓練強度不夠大，所以要和男子網球部成員一起訓練……但我覺得，她一定是盯上了網球球齡五年的同為一年級的我，希望從我這裏偷師！」
「我覺得那是不可能的堀尾……」加藤小聲吐槽。
堀尾盯著一直埋頭吃飯並未加入談話的越前：「越前，你不會是在擔心她搶走你的風頭吧？」
沒有得到越前的迴應，堀尾自顧自搖頭晃腦繼續說：「嘛，你擔心也是正常的啦……隻要網球球齡五年的我稍稍指導她一下，她一定可以一舉拿下女子網球部正選名額，然後就可以和越前一較高下……」
「天呐，都三年了，堀尾竟然還有這樣的幻想嗎？」加藤勝郎有些擔憂地看著堀尾，小聲說。
堀尾仍沉浸在自己的腦內小劇場裏，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始麵泛桃花地哈哈大笑起來。
其餘三人迅速把碗挪遠避開堀尾的口水，水野勝郎吐槽他：「好髒啊堀尾！你稍微注意一點啦！」
加藤勝雄則摸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堀尾你笑得……怎麽說呢，好惡心……」
一直沒有說話的越前終於開口，站起身端起餐盤：「我吃好了。先走了。」
堀尾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誒越前！不要擔心啦越前！她是女生，還是不能加入男子網球部校內選拔賽的啦！」
008·\/說好的主角光環都去哪了\/
「看來隻能曲線救國了！」——神川綾
和龍崎堇那樣看起來嚴厲實則溫和好說話的人完全相反，青春學園高校網球部主教練小田切原樹是麵上一派溫和但其實內裏軟硬不吃的類型。
因為小田切原樹這樣和伴田幹也莫名類似的氣質，龍崎堇一直不太樂意和他打交道。
小田切教練笑眯眯地聽了女子網球部部長渡邊美佳、副教練笹川麻裏的輪番求情，也聽了男子網球部部長大石秀一郎「或許可暫且一試」的分析，最後還是毫不手軟地駁迴了一年級女子網球正選隊員神川綾參與男子網球部訓練的請求。
此刻他看著麵前平靜又堅定的少女，麵上仍然掛著溫和的笑容，內心的意誌卻沒有絲毫動搖。
「教練，你們這裏缺網球部經理嗎？」
誰知麵前這人卻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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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樣了。」小田切雙手背後望著網球部的各位，笑眯眯地在公布男子網球部正選名單後雲淡風輕地宣布，「哦，另外，一年級的神川綾同學從今天開始將擔任男子網球部經理一職。」
所謂「經理」其實定義模糊，在有些社團隻不過是像保姆一般的存在而已，在另一些社團則會承擔重要的輔助性工作。山吹中學有這樣的職位，青學國中部和高校部卻都向來並沒有所謂「經理」一說，雖然堀尾聰史國中時曾自稱「網球部經理」，但似乎並沒有獲得廣泛公認。如果硬要說的話，可能目前三年級的乾貞治承擔的收集數據、協助製定訓練計劃等職務算是經理職責的一部分吧。
小田切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神川綾那天早就是有備而來——她列好了經理職責、整理了以山吹中學為例的經理為網球部帶來的好處、證明自己的課表安排能兼顧女子網球部訓練、最後加上乾貞治馬上就要畢業，幾乎堵死了小田切所有可以反駁的餘地，才終於換得教練點頭。
關於神川綾想要加入男子網球部訓練一事私底下早就在男網部傳開了，大家都在觀望等待小田切教練會如何決斷。大部分了解女網部成員人氣排名表由於神川的到來而有所改動的前輩們對此自然持支持態度，另一部分如荒井將史這樣糾結於正選之位再次被一年級生奪走的耿直前輩說神川綾簡直是不把男子網球部放在眼裏。而機靈如堀尾聰史，已經私底下組織了一場關於「神川綾是否能成功加入男子網球部」的賭局。他曾經熱情邀請越前龍馬參與下注，但越前當時正望著窗外發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的話。
聽到小田切教練的話，堀尾感覺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片，揪著頭發碎碎念：「這下怎麽辦？教練讓她做了經理，那兩邊賭注既都算又都不算，難道要就此作罷嗎……那我從前輩那裏收的錢難道都要還迴去嗎……」
以荒井將史為首的耿直前輩顯然把「經理」之位當作是教練讓神川加入訓練的借口，嚷嚷著「這是對男子網球部榮耀的侮辱」之類的話出言反對了，但小田切教練仍笑眯眯的，好像並沒有迴複的意思。
站在小田切身邊反戴鴨舌帽的神川綾倒也沒打算等教練為自己正名。她姿態瀟灑地將球拍一伸，指著荒井那一片騷動的方向，嘴角揚起恣意的笑容：「那邊的前輩！不如先跟我打一場球再說我有沒有資格。」
她的眼睛接著掃過全場，笑得越發燦爛：「還有誰不服的話，就全部一起上好了。」暫時先把（可能）被吞的005補在這裏。不然劇情斷了讓人心塞。
005·\/出門倒垃圾遇見故人可能也不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越前，你難道真的不覺得你長不高的原因是汽水喝太多了嗎？」——神川綾
結束集訓迴到日本，越前龍馬拎著行李箱進家門的時候越前南次郎毫不出人意料地還是在報紙的遮掩下偷偷閱讀寫真雜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很多年如一日地有恆心。
「喲，青少年！」
「龍馬迴來啦？」菜菜子從廚房裏迎出來，「給你溫好茶碗蒸了，一路辛苦了。」
「謝謝。」越前龍馬放下行李，抱起喵喵叫著蹭他褲腳的卡魯賓掂了掂。唔，好像確實沒有瘦。
菜菜子把茶碗蒸端上桌：「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你剛去的時候我們看到洛杉磯的特大車禍就在你常去的街頭網球場附近，叔叔嬸嬸都擔心壞了呢。」
南次郎探出頭來反駁：「我才沒有擔心這個臭小子！」
「哎呀，叔叔又害羞了。」
越前龍馬放下卡魯賓，洗了手默默吃著茶碗蒸，耳邊滑過南次郎的嘮叨。
「馬上就是國中的最後一個學期了，接著要迎來精彩的高校生活了，激不激動？」
並不。而且校園也是同一個。
「長大了更是不能大意，你還差得遠呢。」
……整天閱讀寫真雜誌、國中時期成績還沒有我好的你似乎並沒有資格叫我「不要大意」。
「都這個年紀了還沒有女朋友，我還比你小的時候都早就出去跟女生約會不知道多少次了。」
……真該讓老媽聽聽你在說些什麽。
「你的世界裏難道就隻有網球嗎？」
……
「我吃好了。先上去休息了。」
越前龍馬把碗放下，撂下這一句拎著行李箱上樓了。
南次郎看著他的背影：「啊啊，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可愛啊……」他用腳趾夾著逗貓棒，低頭看看卡魯賓，「對吧卡魯賓，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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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轉瞬即逝，越前龍馬在初春結束了國中最後一場期末考試，順利以推薦名額升入青春學園高校部。入學前假期的某天，陽光暖融融的正好，是個適合比賽的好日子。
「龍馬！再不出門的話要來不及咯！」
「沒事……今天的比賽在神保町，很快就到了。」越前龍馬背起包，出門前打著哈欠迴複菜菜子。
三田線列車上人並不多，越前半低著頭幾乎睡著，在到站前才轉醒。
「你好……請問禦茶網球花園怎麽走？」一出地鐵剛好見到背紅色網球包的女孩，心想她可能知道比賽場地，越前於是上前詢問。
「唔……」反戴鴨舌帽的女孩轉過頭來，嚼著泡泡糖和越前對視了兩秒，眨眨眼睛，一邊吹了個泡泡一邊伸手指指自己正走去的西出口。
一路順路，兩人默契地隔了大約一步距離，一個手插褲兜，一個手插外套口袋。兩人都確認對方也是去比賽的，但好像互相都並沒有搭訕的意思。
這樣走了一會兒，女孩在自動售賣機前停下，突然出聲：「那個，你有五十円嗎？」
「……」越前愣了兩秒，掏出一枚硬幣給她。
女孩從自己口袋裏又掏出幾枚硬幣往自動售賣機裏塞：「喝什麽？」
「葡萄味ponta。」
女孩點了點頭，給自己買了一罐可爾必思，將ponta遞給越前，歪頭認真道：「這麽久不見，你好像比以前高了……但是，你就不擔心沒有後勁兒嗎？喝太多汽水真的容易長不高的，越前。」
「……比起我來，心智長不大的你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比較好，神川。」越前在心裏炸毛了一瞬，麵上卻沒什麽表情，在拉開拉環的同時迴擊。
兩人並肩走著，誰也沒有開始「你怎麽也到日本來了」這樣的寒暄，仿佛這次時隔半年的、完全意料之外的重逢就像出門倒垃圾遇見了鄰居那樣稀鬆平常。
走著走著飲料都喝完了還不見網球場，越前和神川都覺得哪裏不對勁，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你確定……真的在這裏？」越前問。
神川抓了抓頭發：「剛才在站台問的女孩子告訴我是西出口……」
兩人對視一眼，拔腿朝反方向狂奔。009·\/新來的經理好像很可怕的樣子\/
「感覺好像很有趣呢。」——不二周助
正選成員按照乾貞治的方案特訓完畢從a、b場地解散時，神川綾已經在d場地連勝七人，正在進行第八場比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原先叫囂著她「侮辱男子網球部」的人早已鴉雀無聲，原本隻為了「看著養眼」支持她入部的人也再不敢用輕佻的眼神小覷她。
神川綾毫無意外地戰勝了第八人——二年級的小林正雄。她拿毛巾抹去麵頰與脖頸的汗水，環顧四周道：「各位前輩，如果還有誰不滿意的話，就現在上吧！」
越前跟著學長們走迴來時正聽見神川如此說。對其他人的事情並不怎麽感興趣的他之前根本不知道神川來了青學。上次在網球花園一起錯過比賽之後兩個人再無聯係過——畢竟誰也沒想起要留個聯係方式。越前偶然迴憶起來還會想「要是當時再打了一場球就好了」，但也隻是思緒一下子滑過而已。加入正選隊伍對他來說是意料之中的事，故而今天聽到名單時心中並沒有起什麽波瀾。反倒是名單公布後神川從教練背後走出來時，越前難得地驚訝了一瞬，心思一轉立刻就想到堀尾口中那出盡風頭的女子選手恐怕就是她，於是很快彎彎嘴角，心道「有點意思」。
神川剛才向學長們舉著球拍下戰書時眼神裏挑釁一如從前，目光滑過越前的臉時眼睛幾不可見地眯了眯，眉毛一挑，笑容便越發加大起來。
那時她的目光幾乎沒有在越前臉上停留，但不知為何，越前很能確信她的表情變化是因為見到自己。
「嗯——看起來還很有精力，要不要跟我打一場？」
越前走進球場道。他當然不打算在神川跟八個人對打之後再跟她認真打球——若是對戰，神川一定要在最好的狀態，必須這樣打敗她才行。以不喜寒暄的越前來說，這句話說到底其實是在問好，順便給將來下個戰書。
神川綾聞言迴頭，不知為何竟然毫無障礙地理解了越前的意圖，伸出兩根手指撫上帽簷，彎起嘴角道：“來日方長，自然奉陪。”這便是承了問好順便接了戰書。
剛才和她對打的人看見她接著蹲下身從襪子內側取出負重帶丟在地上，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喂喂！」桃城武上前攬住越前的脖子，「還打什麽？說好今天要去慶祝你迴歸隊伍的！」
「什麽時候說好的……」
「就剛剛啊！」菊丸英二湊過來揉越前的腦袋，「小不點太狡猾了！隻顧著跟可愛的經理搭話，完全不聽前輩跟你說話！」
「我哪有……很痛啊前輩……」
神川把東西收好，背上包就準備走。
「喂喂！經理你要去哪？這麽重要的場合你怎麽可以缺席呢……」
神川的帽簷被人拽住的同時，桃城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她背後傳
除去已經前往德國進行職業訓練的手塚國光和闊別網球轉而專注和食的河村隆，越前的加入讓國中時的青學正選隊員陣容再次完整起來。目前的高校部正選第八人是從北海道轉學來青學高校部的二年級生白川潤，他以驚人的爆發力正好頂上了力量型選手的缺口。不過白川自從交了女朋友以後一結束社團活動就會立刻跑沒影，今天也就沒有來參加。
河村隆自國中畢業之後便專注於學習和食廚藝，國中三年級時還掌握不好壽司裏芥末量的他如今已經基本接手壽司店方方麵麵的經營了。自從國中部的夥伴紛紛成為高校部正選後，河村壽司店仍然是大家聚餐慶祝的首選地點。每次他們來的時候，河村總是會想起國中在網球部的時光，感歎白駒過隙歲月如梭。
「burning！」河村握著長刀動作麻利地朝新鮮的三文魚下了手，「來吧，baby！」
「還是一如既往有精神呢，隆。」不二周助拈著一隻芥末壽司溫和道，「嗯，不知道三文魚被切的時候是什麽感覺呢……」
不二身旁的菊丸英二有些惡寒地抖了抖：「噫，別突然說這種話啊不二……」
神川綾疑惑了許久為什麽別人都不動不二麵前盤子裏的東西，最後還是伸手從中拿了一隻壽司，看了一眼綠油油的內核，一邊問著「這是什麽，牛油果嗎」一邊放進嘴裏。
「啊，不……那是……」菊丸沒來得及說完，見神川已經開始咀嚼，隻好不忍地齜著牙捂住眼睛。
「是芥末壽司哦。」不二笑眯眯地接上。
「唔……還可以。」
聽到神川這麽說的時候，菊丸的下巴幾乎都要掉下來了，剛才還在爭奪最後一片鯛魚刺身的桃城和越前也轉過頭來。
「是嗎？」不二從善如流，溫和地笑著將盤子往神川麵前推了推，「那要不要再多吃一點？」
「謝謝。」
菊丸和桃城看著神川老神在在地又拿起一隻芥末壽司放進嘴裏麵不改色地咀嚼著，轉頭互相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新來的經理好像很可怕」的意思，越前則趁桃城走神的功夫吃下了最後一片鯛魚。隔壁桌專注於討論世界史複習方法的海堂和大石沒有在意這裏發生了什麽，乾倒是推了推眼鏡，掏出隨身小本開始在上麵記錄，露出
幾個十幾歲的少年正圍著個十一二歲的男孩，不依不饒地嚷嚷著讓他交出40美元才能開始用場地。被圍住的孩子抱著球拍發抖，結結巴巴地說自己身上沒帶這麽多。
越前正準備係好鞋帶以後上前說兩句——「一段時間沒來了，打網球的人沒變多，亂吠的狗倒變多了。」這樣挑釁的台詞他都想好了，但有人比他行動更快。
「我說……你們好吵，不用場地的話能不能先到一邊去？」
說話的是個反戴鴨舌帽的黑發女生，她不知何時走到了場上，隔著球網看著那群少年，姿態瀟灑地將紅色球拍卡在背後。
為首的金色辮子少年鬆開揪著男孩衣領的手，朝那女孩走去。如蒙大赦的男孩立刻抱著球拍頭也不迴地跑了。
「你……」金色辮子頭本是帶些怒氣的，走近看清她的麵容之後卻掛上了戲謔的調笑，一邊說話一邊越過球網去攬女孩的肩膀，「你也要打球？要是你願意跟我們出去喝一杯的話，我就免了你——」
他伸出的手還沒來得及觸到女孩的肩膀就被她用球拍打到了一邊去。
女將接著將球拍哢地一聲砸在網上，盯著金色辮子頭：「你倒是敢說……有本事的話就跟我打一場？要是你輸了那就不要再迴這個球場來吧。」
沒等金色辮子迴話，她又追加了一句：「怎麽，怕了？」末了，露出個挑釁的笑容來。
金色辮子眼睛一轉：「怕的就是你後悔……要是輸了，你應該知道怎麽樣吧？」停頓一下，他攬過自己身邊梳著滿頭髒辮的棕發女孩，「雙打，敢不敢？」
003·\/在夏季的烈日下飛奔可不是什麽好主意\/
「今年夏天真的好熱。」——越前龍馬
亞瑟·米勒今年十六歲，一頭金發辮子很是醒目，最近意氣風發的原因是他和夥伴們占領了洛杉磯某個街頭網球場。
基本上，他們做的事兒就是時不時問來打球的孩子或者生麵孔要點錢。今天又有個點兒背的倒黴孩子撞上他們了，亞瑟抬頭看看晴朗的天，心想又是一個好日子，照例帶著他的夥伴們圍著這個抱著球拍發抖的孩子，嚷嚷著要他交出40美元才可以開始打球。
可惜有人攪局。
「我說……你們好吵，不用場地的話能不能先到一邊去？」
——啊……仔細一看竟是個漂亮的亞洲女生。看來今天不止天時地利，人也和呀。
直到開始比賽之前，亞瑟還是這樣想的。
現在他以2:5落後的時候，隻能後悔自己被看起來好欺負的外表迷惑，居然惹上了個硬茬兒。
更可氣的是，對麵的少女隨手這麽一點，就從長椅上點來了個跟她差不多硬茬兒的家夥，她的運氣可能好到可以中五元彩票吧。
一開始他還能抓著兩人雙打不夠默契、總一起搶球反倒丟球的漏洞得分，但當戴鴨舌帽的少年在球場中央畫了一條線之後，這兩人好像突然獲得神秘力量加成，徹底變得勢不可擋了。
更為可怕的是，他們倆看著自己的眼神好像是想把前半場互相幹擾不能盡興迴球的氣盡數宣泄在自己身上……
亞瑟盯著他們，狠狠地咬牙，轉頭看看自己的夥伴們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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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見對麵的金發辮子2:6輸球後惱羞成怒地把球拍摔在地上，正準備再補兩句時，身邊的女孩不知為何突然拽住他的手腕發足狂奔起來。
「這邊走！」
「喂！……怎麽迴事！」越前沒反應過來，迴頭隻見那群少年明顯也被他們的突然動作驚懵了一瞬，然後立刻紛紛拔腿追起來。
「你沒看見？他們被我們惹怒了，準備把我們按在地上暴打一頓呢！」女孩跑得飛快，聲音被風送過來，「當然要趁被他們包圍之前快跑了。」
她非常靈活地拽著越前拐過小巷左閃右躲，跑進一家百貨商店裏躲在貨架後麵，悄悄探頭出去。
「噓。」女孩仍緊緊拽著越前，離他靠近了一些，用氣息說話的間隙仍瞟著外麵，「別亂動。」
這時候的越前龍馬當然不能預測到，多年以後自己竟還能清楚地迴憶起當時的細節——女孩因奔跑散落下的絲縷長發，鼻尖細小的汗珠，張望外麵時側顏顯出的顫動的長睫，小心翼翼壓抑著的喘息的聲音。
此時此刻的越前龍馬隻是感覺到汗水從自己的背脊和脖子不斷滑下，所以在心裏想著，今年夏天好像也太熱了點。
「好啦，他們走了。」女孩轉過頭來，後知後覺地鬆開越前被抓得泛白的手腕，「啊……抱歉。」
「沒事。」
她從口袋裏拿出紙巾遞過來，露出極淺的微笑：「神川綾。」
「……越前龍馬。」
直到神川綾確實以虔誠的姿態打開那兩份色彩斑斕的兒童樂園套餐、收好附贈的小熊和海豚玩偶時，越前龍馬才徹底相信眼前這個人是真的想吃兒童樂園套餐，而不是因為忘記帶錢感到愧疚所以不好意思多點。
『……幼稚……』越前一邊咬著漢堡，一邊在心裏這樣評論。
神川心滿意足地開始吃漢堡，可能因為心情變好的緣故話也多了起來：「越前君，你雖然年紀小，但網球打得很好呢。」
「……哈？」越前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唔？」神川眨了眨眼睛，「你比我小吧？我馬上十年級，我們班的男生都——這麽高了。」她往上瞟了瞟。
「——」越前龍馬氣結，一字一句盡力裝作不在意地說，「我也馬上十年級了。」
神川沉默了，連著咬了幾口漢堡才憋出一句：「嗯……男孩子嘛，還會長的。不用擔心。」
越前終於忍不住了，麵上卻仍雲淡風輕地開口：「這麽大的人還喜歡吃兒童套餐，我倒還是第一次見。」
這下輪到神川說不出話來了。
怎麽說呢，越前龍馬和神川綾的第一次見麵好像並不是非常愉快，但莫名其妙地兩個人都極為精準地戳到了對方的點。004·\/既然沒什麽事做的話不如來打球吧\/
「唔——還不賴。」——越前龍馬
神川綾和越前龍馬都不是喜歡隨便開啟話題的類型，在樹下認出對方以後也並不知道有什麽好聊的，更不想傻兮兮地寒暄「你也在這裏集訓啊」之類的話，於是隻能有些尷尬地互相看著。
「喲。」神川先舉起手揮了揮。
「哦。」越前點點頭算是迴應。
好在神川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對了，我還欠你一頓飯……晚上請你吧？」
「不行，今天有約了。」亞曆克斯昨天請了一頓，今天還剩下第二頓。
「誒——」神川驚訝地瞪大眼睛，然後搖了搖頭，「看不出來你竟然是這類型的……嘖嘖嘖。」
越前覺得她一定是想錯了什麽。
「那明天？」
「也不行，晚上我就走了。」
神川想起明天確實是集訓最後一天，於是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好吧。」然後突然抬起頭來：「既然這樣，不如我們打一場球吧！」
雖然這個「既然這樣」的前後部分之間似乎並沒有邏輯關係。
找越前約戰的人一向不少。雖然偶爾會迫於老爸的各種伎倆替他教一下龍崎櫻乃和小阪田朋香，或是看龍崎實在學得太艱難而好心指導她一下，越前其實並沒有認真跟哪個女生打過網球。
「……好吧，我無所謂。」他遲疑了好幾秒，一句「不要」在嘴邊來迴滾了又滾，抬頭看看天，最終抱著反正沒什麽事幹的想法這麽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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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小看我的話會吃虧的哦。」
破了越前兩個發球的神川抬起下巴示意越前左手的護腕。
越前捏著網球的手緊了緊，仍是右手握拍，不過這一次是外旋發球。
完全沒料到的神川幾乎就要錯過這個球，但最後還是有驚無險地迴了過去，那邊越前已經換了左手握拍。
輪到神川發球局時，她一上來就用了外旋發球，算是對越前的迴敬。三周前在街頭網球場的雙打完全沒有到需要兩人全力以赴的程度，現在他們才算是互相試探完畢，於是開始完全認真的兩人在烈日下開始了一場漫長的拉鋸戰。
比分咬得非常緊，每得一分都要來迴對打十幾次二十幾次甚至更多，在局末點雙方也毫不相讓地不斷deuce，兩個人的體力都消耗得很厲害。
比分2:2時午休結束，烈日下的兩人都已汗流浹背。
完全進入對戰狀態的越前沒有管集合的哨聲，把球拋起準備繼續發球，卻忽然聽到邊上傳來亞曆克斯的喊聲：「喂越前！你遊戲機被教練沒收了！！！」
「……啊？」越前扭頭看過去，球順勢落在地上。
亞曆克斯大步走過來拽走他：「不這樣說你怎麽會停下來……馬上集合了，因為私自約球而遲到的話教練會發火的……」
神川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也拎起包大口喝著水朝女生場地走去。
『令人興奮的比賽的氣息……好不容易遇到這樣一個對手，也算是來值了。』想到這裏，她又轉頭看了越前的背影一眼，『要是能打完就好了。』
另一邊，亞曆克斯一邊快步走一邊饒有興致地問越前：「你怎麽跟她約到球了？」
「……剛好遇到。」
亞曆克斯知道越前一定是懶得把前因後果都解釋一遍，隻好表達自己的羨慕：「你怎麽不告訴我你認識她？早知道就早點來看你們兩個比賽了，男子女子兩個多連冠對打，一定是史詩般的對決……」
「多連冠是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嗎？」亞曆克斯瞪大眼睛，「剛才那個，綾，都不知道在美國各地拿了多少個青少年網球賽女子組冠軍了……不知為什麽中途才加入集訓，昨天狠狠挫敗了安娜大美人，今天男生這裏都傳遍了。」
越前確實完全不知道。
「誒——是嗎。」他迴憶起未完的比賽，有些興味盎然地說，「還不賴嘛。」 006·\/何處故人不相逢何處曆史不重演\/
「……以後真的不敢隨便問路了。」——越前龍馬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越前龍馬和神川綾兩個人在洛杉磯的街頭一路狂奔，現在算是第三次見麵，兩人又在東京的街頭一路狂奔。
從某種角度來看，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按照電影套路，男女主角應該打開光環然後處處是驚但有驚無險、在險象環生中化險為夷。
但生活不是電影。到達報到處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越前遲了五分鍾，神川遲了十分鍾。
越前龍馬看著自己名字旁的「失格」，不禁迴憶起三年前自己在柿木阪網球花園的比賽也是這樣錯過的，心下歎了口氣。
失格的兩人在草地上坐著休息時，神川望著麵前的網球場突然說：「來都來了，不打球怎麽行呢？」
她於是轉過頭看著越前認真道：「要不我們再打一場吧？」
「啊、那、那個……實在對不起……」軟軟的女聲這時從越前和神川背後傳來，「你趕上比賽了嗎？」
神川側過身，抓抓頭發迴答：「啊，是你啊……遲到十分鍾，被取消資格了……」
越前則看著紮兩個麻花辮的女孩遲疑道：「……龍崎？你怎麽在這裏……」
「龍、龍馬君？！」
越前龍馬突然想起神川綾發現路不對勁的時候曾說了一句：「『在站台問的女孩子告訴我是西出口……』」
思及此，心下又歎了一口氣。
「誒，你們認識？」神川綾指了指越前龍馬，無奈道，「他找我問路，結果也跟我一起遲到了……」
這下龍崎櫻乃愧疚得想找個洞鑽進去了：「啊……怎麽辦，實、實在對不起……我是來看龍馬君比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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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這一次你記得帶零錢了。」越前接過龍崎買的ponta時這麽說。
「啊……」龍崎垂下頭臉頰泛紅，「實……實在不好意思……」
神川綾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越前龍馬和龍崎櫻乃中間打了個轉，自認為已經很是明了情況，但立刻又想到越前在美國集訓時居然晚上還「有約」，隻能忿忿慨歎著真是人不可貌相。心想他表麵上看著一副生人勿近的純良少年模樣，怎麽實質上這麽……幾乎快要給越前打上「花心」的標簽了。
這邊喝著ponta的越前龍馬並不知道神川綾的心理活動，隻疑惑她看著自己的眼神怎麽突然變得令人毛骨悚然起來，既有些沉痛的惋惜又帶些涼涼的殺氣，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哦呀，你們怎麽都在這兒？」
「啊，奶奶！」
是龍崎教練走了過來。
出乎意料地，和越前龍馬與龍崎櫻乃打過招唿後，她若有所思地將目光膠著在了神川綾臉上。
神川也就毫不露怯地眨巴著眼睛跟龍崎教練對視。
這樣僵持了一會兒，龍崎教練突然大笑起來：「你的眼神跟七惠也太像了，綾！上一次見時你才四五歲，如今都長這麽大了，一時我還不太敢認呢……我是龍崎，你母親國中時的教練。你長得很像她。這次是來比賽嗎？」
「一直很想迴來看看，大概會長期呆一陣子。」神川這麽迴答。
「是嗎，那太好了。」
越前仰頭喝著ponta，目光朝神川那裏略微瞟了一下。
007·\/堀尾的消息偶爾也會是準確的啦\/
「如果經過我的指導之後她跟我告白，我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堀尾聰史
青春學園國中部和高校部的男子網球都是傳統強隊，女子網球相比之下卻可以算是相形見絀。不過與其這麽說，倒不如說整個關東地區的女子網球都算不上興盛，鮮少有能奪下全國名次的隊伍。即便青學的女子網球在關東地區內也是優秀隊伍，在全國也難以走得很遠。
越前國中一年級和三年級時青學男子網球部奪得全國大賽冠軍後確實掀起過女生加入網球部的熱潮，但女子網球部仍缺少頂尖的高手。不過，如今三年級的女子網球部部長渡邊美佳是網球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實力不可小覷，作為最有可能畢業後走職業網球道路的選手已經吸引了不少媒體關注。之前兩年青學女子網球隊都惜敗於關東大賽，據說今年她和教練都卯足了勁希望能帶領隊伍打入全國。
堀尾聰史一向對青學網球部的小道消息了如指掌。他在青學國中部呆了三年，一升上青學高校就以自己深厚的青學網球部知識在新生裏獨樹一幟。三年下來他了解的消息遠比之前多，不僅是男網部內部的消息，連女網部的哪位暗戀著男網部的誰、男網部部分成員私底下製作的女網部成員人氣排行榜這樣的絕密消息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堀尾和越前龍馬再次同班，開學第一天堀尾就在班裏大肆炫耀網球部的「獨家秘密」。越前並沒有拆穿他的興趣，隻在堀尾的吹牛扯到他身上開始講述越前當年作為唯一「一年級正選」的心路曆程時直接打著哈欠走出了教室。
青學高校網球部向來關注國中網球部的動向，菊丸、大石、乾、不二、桃城、海堂等越前在國中的前輩甫一升入高中就收到了網球部的入部邀請。越前作為去年青學國中網球校隊隊長，自然也不例外。事實上，國中網球部校內預選賽的傳統其實正是起源於高校部——接受邀請入部歸入部，能不能打入正選還是要看自己的本事。在青學這樣的傳統強隊裏，能一年級就打入高校部正選的也是鳳毛麟角。
高校男網部校內預選賽進行中的某天，堀尾和國中時就認識的好友加藤勝郎、水野勝雄坐到越前龍馬身邊一起吃午飯，一落座就開始講高校女網部的新聞。
「女子網球部也來了個一年級新生，據說一入部就打遍天下無敵手！」堀尾說到這裏意有所指地瞄著越前，昂起頭道；「那個勢頭比越前還要猛呢！」
「不會吧！」加藤看了看越前，「我覺得龍馬君一定是最厲害的。」
目前為止的幾場校內預選賽，越前還沒有輸過。
水野也點點頭：「就是啊。實在難以想象還有比龍馬君更厲害的一年級生了……」
「雖然青學的男網部強得沒話說，但女子網球部的水平實在是……」堀尾嘖嘖嘖地搖了搖頭，接著猛地拍了拍飯桌瞪大眼道，「所以！她說要加入男子網球部一起訓練呢！」
越前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吃飯，水野和加藤瞪大眼睛：「騙人吧！這太亂來了！」
堀尾很滿意他們的反應，得意地豎起一根手指搖晃著：「據說她覺得女子網球部的訓練強度不夠大，所以要和男子網球部成員一起訓練……但我覺得，她一定是盯上了網球球齡五年的同為一年級的我，希望從我這裏偷師！」
「我覺得那是不可能的堀尾……」加藤小聲吐槽。
堀尾盯著一直埋頭吃飯並未加入談話的越前：「越前，你不會是在擔心她搶走你的風頭吧？」
沒有得到越前的迴應，堀尾自顧自搖頭晃腦繼續說：「嘛，你擔心也是正常的啦……隻要網球球齡五年的我稍稍指導她一下，她一定可以一舉拿下女子網球部正選名額，然後就可以和越前一較高下……」
「天呐，都三年了，堀尾竟然還有這樣的幻想嗎？」加藤勝郎有些擔憂地看著堀尾，小聲說。
堀尾仍沉浸在自己的腦內小劇場裏，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始麵泛桃花地哈哈大笑起來。
其餘三人迅速把碗挪遠避開堀尾的口水，水野勝郎吐槽他：「好髒啊堀尾！你稍微注意一點啦！」
加藤勝雄則摸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堀尾你笑得……怎麽說呢，好惡心……」
一直沒有說話的越前終於開口，站起身端起餐盤：「我吃好了。先走了。」
堀尾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誒越前！不要擔心啦越前！她是女生，還是不能加入男子網球部校內選拔賽的啦！」
008·\/說好的主角光環都去哪了\/
「看來隻能曲線救國了！」——神川綾
和龍崎堇那樣看起來嚴厲實則溫和好說話的人完全相反，青春學園高校網球部主教練小田切原樹是麵上一派溫和但其實內裏軟硬不吃的類型。
因為小田切原樹這樣和伴田幹也莫名類似的氣質，龍崎堇一直不太樂意和他打交道。
小田切教練笑眯眯地聽了女子網球部部長渡邊美佳、副教練笹川麻裏的輪番求情，也聽了男子網球部部長大石秀一郎「或許可暫且一試」的分析，最後還是毫不手軟地駁迴了一年級女子網球正選隊員神川綾參與男子網球部訓練的請求。
此刻他看著麵前平靜又堅定的少女，麵上仍然掛著溫和的笑容，內心的意誌卻沒有絲毫動搖。
「教練，你們這裏缺網球部經理嗎？」
誰知麵前這人卻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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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樣了。」小田切雙手背後望著網球部的各位，笑眯眯地在公布男子網球部正選名單後雲淡風輕地宣布，「哦，另外，一年級的神川綾同學從今天開始將擔任男子網球部經理一職。」
所謂「經理」其實定義模糊，在有些社團隻不過是像保姆一般的存在而已，在另一些社團則會承擔重要的輔助性工作。山吹中學有這樣的職位，青學國中部和高校部卻都向來並沒有所謂「經理」一說，雖然堀尾聰史國中時曾自稱「網球部經理」，但似乎並沒有獲得廣泛公認。如果硬要說的話，可能目前三年級的乾貞治承擔的收集數據、協助製定訓練計劃等職務算是經理職責的一部分吧。
小田切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神川綾那天早就是有備而來——她列好了經理職責、整理了以山吹中學為例的經理為網球部帶來的好處、證明自己的課表安排能兼顧女子網球部訓練、最後加上乾貞治馬上就要畢業，幾乎堵死了小田切所有可以反駁的餘地，才終於換得教練點頭。
關於神川綾想要加入男子網球部訓練一事私底下早就在男網部傳開了，大家都在觀望等待小田切教練會如何決斷。大部分了解女網部成員人氣排名表由於神川的到來而有所改動的前輩們對此自然持支持態度，另一部分如荒井將史這樣糾結於正選之位再次被一年級生奪走的耿直前輩說神川綾簡直是不把男子網球部放在眼裏。而機靈如堀尾聰史，已經私底下組織了一場關於「神川綾是否能成功加入男子網球部」的賭局。他曾經熱情邀請越前龍馬參與下注，但越前當時正望著窗外發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的話。
聽到小田切教練的話，堀尾感覺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片，揪著頭發碎碎念：「這下怎麽辦？教練讓她做了經理，那兩邊賭注既都算又都不算，難道要就此作罷嗎……那我從前輩那裏收的錢難道都要還迴去嗎……」
以荒井將史為首的耿直前輩顯然把「經理」之位當作是教練讓神川加入訓練的借口，嚷嚷著「這是對男子網球部榮耀的侮辱」之類的話出言反對了，但小田切教練仍笑眯眯的，好像並沒有迴複的意思。
站在小田切身邊反戴鴨舌帽的神川綾倒也沒打算等教練為自己正名。她姿態瀟灑地將球拍一伸，指著荒井那一片騷動的方向，嘴角揚起恣意的笑容：「那邊的前輩！不如先跟我打一場球再說我有沒有資格。」
她的眼睛接著掃過全場，笑得越發燦爛：「還有誰不服的話，就全部一起上好了。」暫時先把（可能）被吞的005補在這裏。不然劇情斷了讓人心塞。
005·\/出門倒垃圾遇見故人可能也不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越前，你難道真的不覺得你長不高的原因是汽水喝太多了嗎？」——神川綾
結束集訓迴到日本，越前龍馬拎著行李箱進家門的時候越前南次郎毫不出人意料地還是在報紙的遮掩下偷偷閱讀寫真雜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很多年如一日地有恆心。
「喲，青少年！」
「龍馬迴來啦？」菜菜子從廚房裏迎出來，「給你溫好茶碗蒸了，一路辛苦了。」
「謝謝。」越前龍馬放下行李，抱起喵喵叫著蹭他褲腳的卡魯賓掂了掂。唔，好像確實沒有瘦。
菜菜子把茶碗蒸端上桌：「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你剛去的時候我們看到洛杉磯的特大車禍就在你常去的街頭網球場附近，叔叔嬸嬸都擔心壞了呢。」
南次郎探出頭來反駁：「我才沒有擔心這個臭小子！」
「哎呀，叔叔又害羞了。」
越前龍馬放下卡魯賓，洗了手默默吃著茶碗蒸，耳邊滑過南次郎的嘮叨。
「馬上就是國中的最後一個學期了，接著要迎來精彩的高校生活了，激不激動？」
並不。而且校園也是同一個。
「長大了更是不能大意，你還差得遠呢。」
……整天閱讀寫真雜誌、國中時期成績還沒有我好的你似乎並沒有資格叫我「不要大意」。
「都這個年紀了還沒有女朋友，我還比你小的時候都早就出去跟女生約會不知道多少次了。」
……真該讓老媽聽聽你在說些什麽。
「你的世界裏難道就隻有網球嗎？」
……
「我吃好了。先上去休息了。」
越前龍馬把碗放下，撂下這一句拎著行李箱上樓了。
南次郎看著他的背影：「啊啊，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可愛啊……」他用腳趾夾著逗貓棒，低頭看看卡魯賓，「對吧卡魯賓，對吧？」
————————————————————
時間轉瞬即逝，越前龍馬在初春結束了國中最後一場期末考試，順利以推薦名額升入青春學園高校部。入學前假期的某天，陽光暖融融的正好，是個適合比賽的好日子。
「龍馬！再不出門的話要來不及咯！」
「沒事……今天的比賽在神保町，很快就到了。」越前龍馬背起包，出門前打著哈欠迴複菜菜子。
三田線列車上人並不多，越前半低著頭幾乎睡著，在到站前才轉醒。
「你好……請問禦茶網球花園怎麽走？」一出地鐵剛好見到背紅色網球包的女孩，心想她可能知道比賽場地，越前於是上前詢問。
「唔……」反戴鴨舌帽的女孩轉過頭來，嚼著泡泡糖和越前對視了兩秒，眨眨眼睛，一邊吹了個泡泡一邊伸手指指自己正走去的西出口。
一路順路，兩人默契地隔了大約一步距離，一個手插褲兜，一個手插外套口袋。兩人都確認對方也是去比賽的，但好像互相都並沒有搭訕的意思。
這樣走了一會兒，女孩在自動售賣機前停下，突然出聲：「那個，你有五十円嗎？」
「……」越前愣了兩秒，掏出一枚硬幣給她。
女孩從自己口袋裏又掏出幾枚硬幣往自動售賣機裏塞：「喝什麽？」
「葡萄味ponta。」
女孩點了點頭，給自己買了一罐可爾必思，將ponta遞給越前，歪頭認真道：「這麽久不見，你好像比以前高了……但是，你就不擔心沒有後勁兒嗎？喝太多汽水真的容易長不高的，越前。」
「……比起我來，心智長不大的你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比較好，神川。」越前在心裏炸毛了一瞬，麵上卻沒什麽表情，在拉開拉環的同時迴擊。
兩人並肩走著，誰也沒有開始「你怎麽也到日本來了」這樣的寒暄，仿佛這次時隔半年的、完全意料之外的重逢就像出門倒垃圾遇見了鄰居那樣稀鬆平常。
走著走著飲料都喝完了還不見網球場，越前和神川都覺得哪裏不對勁，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你確定……真的在這裏？」越前問。
神川抓了抓頭發：「剛才在站台問的女孩子告訴我是西出口……」
兩人對視一眼，拔腿朝反方向狂奔。009·\/新來的經理好像很可怕的樣子\/
「感覺好像很有趣呢。」——不二周助
正選成員按照乾貞治的方案特訓完畢從a、b場地解散時，神川綾已經在d場地連勝七人，正在進行第八場比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原先叫囂著她「侮辱男子網球部」的人早已鴉雀無聲，原本隻為了「看著養眼」支持她入部的人也再不敢用輕佻的眼神小覷她。
神川綾毫無意外地戰勝了第八人——二年級的小林正雄。她拿毛巾抹去麵頰與脖頸的汗水，環顧四周道：「各位前輩，如果還有誰不滿意的話，就現在上吧！」
越前跟著學長們走迴來時正聽見神川如此說。對其他人的事情並不怎麽感興趣的他之前根本不知道神川來了青學。上次在網球花園一起錯過比賽之後兩個人再無聯係過——畢竟誰也沒想起要留個聯係方式。越前偶然迴憶起來還會想「要是當時再打了一場球就好了」，但也隻是思緒一下子滑過而已。加入正選隊伍對他來說是意料之中的事，故而今天聽到名單時心中並沒有起什麽波瀾。反倒是名單公布後神川從教練背後走出來時，越前難得地驚訝了一瞬，心思一轉立刻就想到堀尾口中那出盡風頭的女子選手恐怕就是她，於是很快彎彎嘴角，心道「有點意思」。
神川剛才向學長們舉著球拍下戰書時眼神裏挑釁一如從前，目光滑過越前的臉時眼睛幾不可見地眯了眯，眉毛一挑，笑容便越發加大起來。
那時她的目光幾乎沒有在越前臉上停留，但不知為何，越前很能確信她的表情變化是因為見到自己。
「嗯——看起來還很有精力，要不要跟我打一場？」
越前走進球場道。他當然不打算在神川跟八個人對打之後再跟她認真打球——若是對戰，神川一定要在最好的狀態，必須這樣打敗她才行。以不喜寒暄的越前來說，這句話說到底其實是在問好，順便給將來下個戰書。
神川綾聞言迴頭，不知為何竟然毫無障礙地理解了越前的意圖，伸出兩根手指撫上帽簷，彎起嘴角道：“來日方長，自然奉陪。”這便是承了問好順便接了戰書。
剛才和她對打的人看見她接著蹲下身從襪子內側取出負重帶丟在地上，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喂喂！」桃城武上前攬住越前的脖子，「還打什麽？說好今天要去慶祝你迴歸隊伍的！」
「什麽時候說好的……」
「就剛剛啊！」菊丸英二湊過來揉越前的腦袋，「小不點太狡猾了！隻顧著跟可愛的經理搭話，完全不聽前輩跟你說話！」
「我哪有……很痛啊前輩……」
神川把東西收好，背上包就準備走。
「喂喂！經理你要去哪？這麽重要的場合你怎麽可以缺席呢……」
神川的帽簷被人拽住的同時，桃城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她背後傳
除去已經前往德國進行職業訓練的手塚國光和闊別網球轉而專注和食的河村隆，越前的加入讓國中時的青學正選隊員陣容再次完整起來。目前的高校部正選第八人是從北海道轉學來青學高校部的二年級生白川潤，他以驚人的爆發力正好頂上了力量型選手的缺口。不過白川自從交了女朋友以後一結束社團活動就會立刻跑沒影，今天也就沒有來參加。
河村隆自國中畢業之後便專注於學習和食廚藝，國中三年級時還掌握不好壽司裏芥末量的他如今已經基本接手壽司店方方麵麵的經營了。自從國中部的夥伴紛紛成為高校部正選後，河村壽司店仍然是大家聚餐慶祝的首選地點。每次他們來的時候，河村總是會想起國中在網球部的時光，感歎白駒過隙歲月如梭。
「burning！」河村握著長刀動作麻利地朝新鮮的三文魚下了手，「來吧，baby！」
「還是一如既往有精神呢，隆。」不二周助拈著一隻芥末壽司溫和道，「嗯，不知道三文魚被切的時候是什麽感覺呢……」
不二身旁的菊丸英二有些惡寒地抖了抖：「噫，別突然說這種話啊不二……」
神川綾疑惑了許久為什麽別人都不動不二麵前盤子裏的東西，最後還是伸手從中拿了一隻壽司，看了一眼綠油油的內核，一邊問著「這是什麽，牛油果嗎」一邊放進嘴裏。
「啊，不……那是……」菊丸沒來得及說完，見神川已經開始咀嚼，隻好不忍地齜著牙捂住眼睛。
「是芥末壽司哦。」不二笑眯眯地接上。
「唔……還可以。」
聽到神川這麽說的時候，菊丸的下巴幾乎都要掉下來了，剛才還在爭奪最後一片鯛魚刺身的桃城和越前也轉過頭來。
「是嗎？」不二從善如流，溫和地笑著將盤子往神川麵前推了推，「那要不要再多吃一點？」
「謝謝。」
菊丸和桃城看著神川老神在在地又拿起一隻芥末壽司放進嘴裏麵不改色地咀嚼著，轉頭互相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新來的經理好像很可怕」的意思，越前則趁桃城走神的功夫吃下了最後一片鯛魚。隔壁桌專注於討論世界史複習方法的海堂和大石沒有在意這裏發生了什麽，乾倒是推了推眼鏡，掏出隨身小本開始在上麵記錄，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