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液體濺得滿牆壁都是,幸好人類看不見。


    「紗音瑠?」夏油傑沒有因此而生氣,他低頭看向懷裏的小女嬰,大手捉住她的小手,放在掌心裏捏了捏,「為什麽不吃?」


    「不、吃!」


    紗音瑠堅決搖頭,小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滿意。


    「紗音瑠是覺得不好吃嗎?」


    夏油傑凝視著牆壁上那灘血跡,下意識撫摸下巴,「確實,畢竟這不是特級咒靈……」


    他的話還未說完,懷裏的紗音瑠便不斷拍打他的肩膀,指著正在送餐的護士,抽了抽鼻子,聞著空氣中屬於食物的香味,無意識吞了口唾沫,「吃、吃那個!」


    「嗯?」


    夏油傑順著看過去,頓時有幾分好笑,他算是明白過來這個小傢夥的意思,食指輕點在她的額頭上,「紗音瑠是想吃正常食物嗎?唔……這樣的話,我們便去附近的餐廳。」


    隻是沒想到紗音瑠竟然會喜歡人類的食物。


    紗音瑠鼓起腮幫子,剛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她忽然挺直腰背,抽動鼻子使勁聞著空氣。


    空氣中似乎有些熟悉的味道。


    夏油傑拍了拍她的後背,臉上沒有顯露出任何情緒,抱著她便準備轉身,懷裏的紗音瑠忽然一把推開他,動作麻溜地從他身上滑落。


    她的力度大得讓夏油傑措手不及,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紗音瑠已經落地。她似乎還未學會用雙腿走路,隻懂得手腳並用,然而速度超越一半小嬰兒,等夏油傑迴神時,她已經快速朝前方一溜煙爬過去。


    「紗音瑠?!」


    「停下來!你要去哪裏?」


    夏油傑額頭一抽,趕緊追上去。


    然而,紗音瑠仿佛沒聽見他的喊叫,快如火箭炮般避開那些來來往往地醫護人員,在一眾人的驚唿聲下,動作敏捷地下樓梯。


    他們現在處於醫院四樓,下一層便是病房。


    「粑、粑粑?」


    紗音瑠最終跑到301房間門前,然而裏頭早已人去房空,隻有空氣中還殘留著幾分熟悉的味道。


    剛準備進去收拾的清潔人員看到地麵上的嬰兒時,愣了下,剛想找人來時,夏油傑快步出現將紗音瑠抱起。


    「抱歉,我家孩子給你添麻煩了。」


    「沒、沒事。」清潔人員連忙揮揮手,「您家孩子很可愛。」


    「是的,不過也很調皮。」夏油傑無奈一笑,視線隨即轉移到301病房裏,裝似不經意間問起,「這裏麵之前是——?」


    「這裏本來住著一位老爺子,不過他今早病重去世了。他的孫子剛好像來過。」清潔人員簡單解釋道,忍不住一陣唏噓。


    醫院大門外,剛走出幾步的粉發少年,忽然停下,似有所覺迴頭看向後方的醫院,快速鎖定爺爺先前的那間病房。


    隻是從他的角度基本看不到任何東西,估計是錯覺吧……不然他怎麽聽見有人在喊爸爸。


    少年撓撓頭,轉身果斷離開。


    第4章 004


    幾句話問出沒意義的資料後,夏油傑低頭看向懷裏的紗音瑠,見她嘟著嘴頗有幾分悶悶不樂的樣子,頓時笑了起來,捉起她的小胖爪向清潔人員揮揮手。


    「紗音瑠,我們和阿姨說再見。」


    紗音瑠出其不意地揮開他的大手,轉頭掃了眼愣怔住的清潔阿姨,四肢並用想要掙脫開夏油傑的懷抱:「不、不要!」


    「我不要!」


    她不要離開這裏,爸爸的氣味還殘留在房間裏,爸爸可能還會迴來的……


    紗音瑠掙紮得更加用力,恨不得使出吃奶之力,小臉蛋沒一會便漲得通紅,動了幾下,她便開始疲倦起來。


    這次夏油傑早已有所準備,雙手掐住她的腋下提起來,滿是歉意的看了眼清潔阿姨,快步抱著她走到無人的角落,然後將她放在地麵上,蹲在她身前,與她對視。


    「紗音瑠,不許鬧脾氣。」


    他的聲音非常溫和,語氣卻讓人不寒而慄。


    紗音瑠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眶頓時泛起淚光,睫毛輕顫動,一滴淚珠瞬間順著臉蛋滾落,她扁嘴拉扯開嗓音哇一聲便哭出來。


    這動作表情熟稔得倘若做過無數次。


    「嗚哇哇爸爸!你、你兇我!」


    「…………」


    尖銳刺耳的哭聲撲麵而來,打了個夏油傑措手不及,頗有些手忙腳亂抱起紗音瑠,大手輕輕拍在她的後背,無奈哄道:「乖乖不哭不哭,爸爸不就是在這裏嗎?」


    這話一出,紗音瑠哭得更大聲,仿佛要把有生之年以來的淚水都給哭出來,任由夏油傑如何哄都哄不住。


    紗音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不忘補充道:


    「你、不是、爸爸、嗝!」


    「找、找爸爸嗚嗚嗚!」


    「先生,您的孩子已經嚴重幹擾到病人們的休息……」


    終於,有位護士從病房裏走出來,掃了眼似乎剛為人父的黑髮男子,無奈向他解釋道。


    「抱歉,我現在就帶她離開。」夏油傑笑了笑,大手按住紗音瑠的腦袋埋在胸膛裏,轉身快步走出這棟醫院,斂起眸底裏的不耐煩,低聲哄道:「好好好,我帶你去找爸爸。」


    這話像是眼淚的開關般,按下去後,紗音瑠的眼淚瞬息間止住。她眨巴著紅彤彤地大眼睛,小手揉了揉眼睛,接著扒拉住他的衣領,抽泣著道:「音、音音餓,吃、嗝、吃飽再找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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