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蓬亂碎發的少年露出茫然的神情,他伸手貼向和歌子的額頭,又試了試自己的溫度,臉色有點疑惑:「沒發燒啊。」


    和歌子輕輕推開他,垂著眸子,裏麵的情緒看不分明。


    「……我頭好像有點暈,可能早上沒睡好吧。」


    「笨蛋。」對麵的少年一下子笑開了:「叫你不好好睡覺,昨晚又熬夜追劇了吧。」


    ……


    *


    和歌子覺得荒謬,自己居然誤闖了五條悟的夢。


    五條悟可不是那些心大又沒腦子的神明信徒,他為人膽大心細,又頗有幾分急智,不經思索將意識海開放給別人的蠢事五條悟是絕不可能做的。或者說,在和歌子的一貫印象中,這個開了掛的傢夥總在以一種步步緊逼的姿態威脅著她的存在,這使得每次見他和歌子都要打起十分精神來。


    但是這個印象可能要在今天終止了。


    和歌子忍不住搖了搖頭。


    男人啊,永遠是這麽一群自信的傢夥。五條悟自視實力過人,居然真的對她放鬆了警惕,還在無意識中把她給召喚了過來。


    可真是……太好笑了。


    既然他都邀請她進入了自己的潛意識老家,和歌子自然卻之不恭地收下這份好意了。


    她微微一笑,拿鋼筆帽戳了戳前排坐著的少年的衣領。


    「餵。」


    「怎麽了?」


    五條悟迴過頭,白髮在陽光的折射下滿是細碎的光點,看上去漂亮極了。和歌子抿了抿唇,伸手指向窗外。


    「放學後有空嗎,跟我去一個地方吧。」


    「誒,你要幹什麽?」五條悟來了興趣,他俯下身湊近了一些,鼻樑上的鏡片隨之下滑,眼看著就要滑落下來,一隻纖細的手突然抓住了它,將眼鏡摘了下來。


    「啊……下意識就這麽做了,抱歉啊。」


    和歌子的眼睛眨了眨,一縷秀髮飄到了額前,遮住了那雙漂亮的眸子。


    「不過話說迴來啊,五條君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呢。」


    「嬰兒藍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好像整片天空都亮起來一樣。」


    「是嗎?」五條悟睜大了眼:「和歌子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不會真的生病了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試她的體溫,嘴裏還在嘟囔著:「果然早上判斷有誤,看樣子估計已經燒得神誌不清了,要不要現在就去醫務室……」


    和歌子的額角爆出一個十字,這個混蛋到底是怎麽看她的,誇他兩句就不對勁,難道就應該狠狠罵他兩句才對嘛。


    她忽然抬起頭,直直看向了少年的眼睛,一雙無機質的漆黑瞳仁和湛藍的眸子兩兩相對,清晰地映射出對方的倒影。


    「我說……」


    她揚了揚眉梢。


    「五條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


    「誒——等,等等?!」


    五條悟猛地一個後退,退到了教室門口:「橋豆麻袋,和歌子你今天到底怎麽了,怎麽突然問,問這種問題?」


    他的耳根忍不住漲紅起來,湛藍的眼睛裏寫滿了驚訝,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看到他的反應,和歌子也愣住了,她心說:不是吧,她隻是隨口開了個玩笑,五條悟怎麽這個反應,難道他真的……


    不,不對,這個傢夥是抖m嗎?她跟他都沒說過幾句正常話吧,怎麽可能會看上她?


    和歌子的嘴角有些抽搐,此時此刻湧上心頭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伏黑甚爾竟然沒有騙她。


    可是他從哪個犄角旮旯看出來的,這都可以看出來?


    在她越來越蛋疼的表情之下,五條悟終於忍不住開口。


    「和歌子……」


    他的臉色十分古怪:「首先,我要先申明一下,剛剛我隻是被你嚇到了,表現得很遜是因為我沒反應過來。」


    「……嗯,其次,我覺得你需要糾正一下自戀的毛病,不要隨便向男同學告白,會把別人嚇到的。」


    「等等,誰跟你告……」


    「而且我覺得你的邏輯有點毛病,不過可以忽略過去,所以說傑和硝子他們去哪了,我們還是先去找……


    ……他們吧。


    說了一半的話突然停住,五條悟低下頭,看著身前的女孩,後知後覺地問道。


    「你剛剛……幹了什麽?」


    「親了你一下啊。」


    和歌子挑起眉,臉上表情有些嫌棄:「你的個子也太高了吧,我剛剛差點沒夠著。不過話說迴來,五條你的無下限術式哪去了呢?」


    她的嘴角戲謔地彎著,眼中滿是調侃:「是因為我,下意識解除了嗎?」


    「……不是,其實我在學校從來都沒開……嘶,好疼!你幹什麽!」


    五條悟捂住了肚子:「你今天真的沒吃錯藥嗎?」


    「……」


    和歌子的興致一下子消散了:「我說,五條君你的情商也太低了吧,連討女生高興的話都不會,還是說,是因為緊張才口不擇言?」


    她的眉梢透著淡淡的嘲諷,目光也淡了下來,這副熟悉的樣子終於讓五條悟鬆了口氣。


    「終於恢復正常了。」


    他抿著唇,伸手將課桌上墨鏡拿了起來:「是因為和歌子太反常了啊,以前的你從來不會這樣子的。」


    「以前的我是什麽樣子?」


    「嗯……就像現在一樣,壞脾氣,性格惡劣又糟糕,喜歡惡作劇別人,對我的態度總是不冷不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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