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昏昏沉沉的聽到電話鈴響起的時候,已經不知道睡了幾個小時了。那一陣宛如刀絞的痛在不知不覺間漸漸淡化了。

    “喂……”我強打精神從椅子下麵鑽出來接起電話。

    “貓。”是陳皮的聲音:“我看見來電顯示了。還好麽?”

    我以為我聽到他的聲音會哭泣起來,可是幹澀的眼眶告訴我,我……哭不出來。

    “剛才有些不太舒服,現在沒事了。”我淡淡的說。

    “用不用我去看看你。”

    我下意識的看了下表,十二點半了:“我早就沒事了,太晚了。”然後撂下電話。

    幾乎在我撂下電話的同時,門鈴就響起來了。

    “陳波”我驚叫起來。

    他晃晃手裏的手機:“我看見你打了20多個電話,知道一定有事。好久沒聽到你叫我的真名了,很榮幸。”他還是一付嬉皮笑臉的樣子。

    我苦笑一下讓他進來。

    哥們最大的好處就是你可以蓬頭垢麵的出現在他的麵前,而不用擔心形象問題。

    我穿著睡衣,披著被子縮在床角。沙發上堆著新買的衣服,拖鞋東一隻西一隻扔在地下;皮包堂而皇之地占據了地板中心的位置裏麵的東西灑落一地;茶幾上的鮮花因為沒有澆水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椅子翻到在地;整個境況猶如遭受到龍卷風的洗劫。陳皮站在地中央驚訝的環顧四周,然後結結巴巴的說:“你這裏……遭搶劫了?”

    我二話沒說抓起身邊的鬧鍾向陳皮砸過去。鬧鍾落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彈起重重摔在地上裏麵的零件散落一地。

    他一呲牙慢慢的說:“看來,可能性不大。”

    “我餓了,給我煮碗麵。”我用命令的口氣冷冷的說道。

    “是,女王陛下。”那家夥還敢胡說八道。

    我大口的吃著麵條,記得還是他上大學的時候,他說同學們都在額外進修別的課程他該學什麽。我開玩笑說學廚師吧。沒想到他真的去學廚師了竟然考到了二級,現在那所學校的招牌用的都是他的形象……很帥的廚師。

    自此我的陰謀得逞,白吃白喝,外加享受打包外賣的全套服務。隻是現在他工作忙了“沒辦法,要往上爬麽”我的機會也少了。

    他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我狼吞虎咽,小心的說:“今天玩的好麽?”

    “很好,倪琨那個人真是厲害,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我正想去水族館看夜場呢。”我不溫不火的說。

    我抬眼看看陳皮尷尬的表情冷冷一笑,接著說:“不過真厲害道是未必,恐怕有內賊才是當真。”

    有時我都管不住我的嘴,說出話來又尖刻又難聽。我以為他聽了我的話會火冒三丈沒想到他沒有任何表情,那個曾經因為一道物理試題都會和我爭的麵紅耳赤的家夥到底哪裏去了?我的內心裏絲毫沒有挖苦成功後的勝利感,記得一個哲人說過:千萬不要和傻瓜吵架,因為傻瓜不會因為和你吵架而變聰明;隻會讓人認為你也是個傻瓜。

    陳皮是聰明的,所以沒有和我這個大傻瓜發生任何爭吵。

    “和他相處的還習慣嗎?”陳皮點起一隻煙仿佛自言自語的說道。

    “不知道。”我隻顧低頭吃。

    陳皮掐滅煙灰,歎了口氣,走到沙發旁邊一件一件的開始疊亂堆在一起的衣服,我得承認十四歲就獨自離家在外求學的他有很強的生活自理能力。我就坐在床上冷眼旁觀著他掃地,擦地,熨那堆壓的起皺折的衣服,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他做完這一切重新坐迴我的床邊,用深邃的眸子盯著我:“桑桑,我們都已經是大人了,我的肩膀足夠寬了,我想有一些東西我足夠肩負的起……”在叫我名字時他永遠都是認真的。

    “咯咯”我笑起來,在這個寧靜的夜裏,一個寧靜到足夠發生任何任何錯誤的夜裏,我必須不惜一切方式打斷他:“開什麽玩笑,搞的跟演話劇似的。”我一把推開他,笑的前仰後合。

    他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用一種驚恐的眼神望著我說:“你知道嗎,我想了很久才說這些話的。你認為倪琨約你也是哥們的方式嗎?”

    我也火了:“你發什麽神經,倪琨也是你介紹給我認識的,怎麽相處那是我的事情!我們就算談戀愛好象也並不用全情匯報吧!”我的話句句戴刺。

    陳皮忍無可忍一把把我從床上揪起來,纂著我的雙臂咆哮道:“我以為你根本就不是女人,你永遠不會有以戀人的方式和別人相處。原來你也會談戀愛,你也會有男朋友。可你可以接受他為什麽不可以接受我?”

    “你抽什麽風!”我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

    “你是因為,是因為……”他頭上的青筋暴露出來。

    “不是的,不是的。”我瘋狂的喊起來使勁抽出手臂。我從來沒有這麽驚慌過,跟一個喝多了的人是沒有什麽道理可講的。

    “就是的,你是個膽小鬼,你無法麵對自己的缺陷……”他依舊沒完沒了。

    “啪!”我狠狠給了他一記耳光,除此之外我真的沒有辦法讓他停止下來。

    一切都平靜了。

    我唿唿的喘著氣,望著雕像一般的他,一字一句的說:“你想知道麽?我告訴你,因為你比我小,我不找小弟弟;你的性格太活潑我無法以不變應萬變;你這個類型的適合做朋友,不適合當戀人,否則你畢業我們就結婚了,現在孩子都滿地跑了。”

    陳皮像瀉了氣的皮球,攤坐在床上嘿嘿的傻笑起來:“對不起貓子,我今天喝多了,沒嚇著你吧。”

    當我聽見他叫我“貓子”時,我徹底的鬆了口氣,汗水從每一個毛孔中湧出來人也像虛脫了。

    陳波站起來,打開門:“貓子,我走了。”

    我驚魂未定,隻是楞楞的瞅著他。

    “晚安,我的女王。”他又可以嬉皮笑臉的說話了。

    沉悶的關門聲啟動了我情感的閘門。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對不起……”積壓在我心底多年的傷痛終於爆發了。

    我撕心裂肺的哭泣起來,好久沒有痛痛快快的哭過了,原來眼淚是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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