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的怪異舉動,其實就是當皇帝帶來的反彈。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帶著一絲抗拒的心理當皇帝的,所以卸了皇帝的差事後,就變得有點胡來。


    就像當初的太宗皇帝一樣,全大唐都對李承乾的胡來持寬容態度。一個延續盛世二十年,甚至更進一步的皇帝,退休後不管做什麽都是可以容忍的。


    李繼願當上皇帝一年後,冷鋒就更逍遙了。這一年裏,除了第一次朝會外,冷鋒也隻是在一年一度的大朝會上麵露了個麵,從沒有幹涉朝政。


    隻要不亂耍威風,人們對輔政王還是尊敬的。這一位怎麽說也是三朝元老,還是文院的創始人,必要的尊敬不可少。


    當皇帝的作用越來越淡化後,李繼願也終於不用再困守皇宮,隔三差五的能走出長安,四處溜達溜達。或是到父親那裏盡盡孝心,或者是到皇叔和皇兄那裏看看熱鬧。


    這期間,不知道李承乾跟李繼願說了什麽,反正李繼願往天下莊園來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知道李承乾打算讓兒子選一個平民的妃子試試,冷鋒也不插嘴。什麽時候李繼願成婚,他這個輔政王也就能光榮退休了。身在這個動輒就會被懷疑謀反的位置上,終究不是那麽一迴事兒。


    拋開朝堂,最讓冷鋒感興趣的就是李泰的實驗室,和驚雷司的試驗場了。


    發動機研製出來後,李泰下了狠心的去研究電燈和電磁類知識,妄想著憑借自己的力量再次讓大唐的科技得到飛躍。


    在參觀了李泰的實驗室後,冷鋒什麽都沒說,就是告訴李泰什麽時候電燈研究出來,先給自家通上電。


    隻要研究方向正確,電燈的出現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在這之前,冷鋒從沒幻想過有生之年能夠看到電燈。可是在李泰等人堅持不懈的努力下,幻想未必就不能實現。


    三年的時間其實很短暫,就在李泰實驗室的電燈研究出來後不久,李繼願宣布大婚,冊封的皇後就是天下莊園莊戶一個劉家的閨女。


    百姓們對這樣的事情極度支持,這說明皇族是真的看得起平民。但是,勳貴群體就不怎麽開心了。皇帝的行為,明顯的在傳達一個信號,那就是今後勳貴通過跟皇族聯姻擴充家族勢力的渠道,徹底封死了。


    天下太平了這麽多年,權利圈子維持現狀,就是最平穩的方法。


    有默許的,自然也有試著反對的。但是這些反對的聲音還沒出口,就被冷鋒出麵嚇了迴去。


    褚遂良也死了,現在大唐輩分最高的就剩下了老不死的程咬金和冷鋒二人。


    在輔政王麵前,哪怕一個“不”字,他們也不敢隨意出口。


    解決了答應李承乾的事情後,冷鋒便卸掉了輔政王的差事,把朝廷徹底還給了年輕人。


    分權與民的幼苗,已經萌生,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成長開花。


    貞觀時期的勳貴,除了房遺愛等人還苦守著“國公”的爵位外,好多已經開始了遞減。再加上天下太平,想要獲取爵位難上加難。這些豪族的影響,最終也會在權力的圈子裏慢慢淡化。


    等平民在這個圈子占據一席之地之際,就是李承乾的想法徹底實現的時候。


    一張紙,寫了撕掉,再寫再撕掉。


    冷鋒陷入糾結中已經三天的時間了,這期間,李承乾每天都要來探望一下。


    第四天的時候,李承乾終於按耐不住好奇心,湊到師父的書桌邊看了看紙上的東西。


    字都認識,但是什麽“聚合”、什麽“裂變”,他卻看得一頭霧水。


    “這玩意兒青雀或許能一知半解,你就算了。”


    冷鋒並沒有阻攔李承乾看,或者說,現在他希望李承乾幫著出出主意。


    徹底退休後,說不再操心大唐是不可能的。到底是自己的歸宿,盡管現在大唐是這個星球上最恐怖的國家,冷鋒依舊不希望大唐以後有被人反超的那一天。


    特別是郝文財和範墜先後辭世後,冷鋒也不由自主的擔心起以後的事情來。


    核彈。


    這是一個還隻存在於冷鋒腦海裏的惡魔,以大唐現在科學的主流研究方向,恐怕短時間裏並不會研究到這裏。驚雷司的地級驚雷和後續出現的驚雷炮等火藥武器,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了。冷鋒在懷疑,自己留下核彈的研究思路到底對不對。


    以現在科學界那群瘋子的能力,隻要把他們的思路撥到正確的軌道上,核彈的出現恐怕都用不了一百年的時間。


    李承乾到底還是在紙上看到了自己明白的詞組-“天級驚雷”。


    盡管有所準備,可是當他得知師父是準備寫下天級驚雷的研究方法後,依舊吸了一口涼氣。


    雖然知道師父知道天級驚雷怎麽製作,但是李承乾並沒有主動詢問。因為目前大唐的武力已經足夠了,就算有天級驚雷,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您要給後世子孫留下一份保障嗎?”


    想到師父的糾結,李承乾輕而易舉的猜透了師父的想法。


    冷鋒點點頭:“沒錯,總想著留下點什麽啊,可是這玩意兒實在是危險,我也不知道留下來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力量總是能催發人的野心,大唐目前的領土已經足夠了,以後要是有人起了繼續擴張的心思,恐怕是禍非福啊。”


    李承乾忽然把筆拿了起來,遞給冷鋒道:“師父,您要想留下來,就留下來吧,後世的事情,咱們沒必要這麽操心。留下一份保障,已經是您這位先人能做到的極致了,沒必要再考慮太多。”


    看著李承乾堅定的目光,冷鋒終究是點下了頭,把自己還依稀記得的東西都寫到了紙上。


    這堆紙上麵的字最終會雕刻到瓷器上,隨後送進研究院,封鎖起來。非到亡國之際,不能開啟。


    留下這最後的念想後,對於大唐,冷鋒就徹底沒了牽掛。盡管他現在不到七十,但是心卻是徹底清靜下來了....


    時光的流逝飛快,當冷鋒驚覺伺候自己的人變成了小小元時,才想起自己已經九十多歲了。


    歲數這東西,剛開始的時候還稍稍在意一點,但是等真的臨近死亡,卻不再那麽上心了。


    每一天的醒來,冷鋒都感受到了自己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厭煩。


    李承乾到底是去世了,程咬金、孫道長等人也離開了人世。就連下一輩的房遺愛,不久前也去了另一個世界。


    走到空曠的餐桌前,冷鋒歎了一口氣。


    劉淑雯和小彩到底沒能敵過時間,明明當初約好了相伴一生,現在看來,不算數的卻是自己。


    小小元今年才二十五,正是年輕的時候,在喝了一碗粥後,冷鋒放下碗筷,說:“也不知道你爹怎麽想的,你們兄弟幾個裏麵就屬你最聰明,不去當官,卻跑來伺候我這個糟老頭子。”


    小小元嘿嘿笑著說:“當初爺爺是您的管家,父親也是您的管家,如今父親已然故去,能繼續擔任您管家的自然隻有我們家的人。當官也就是混個名聲罷了,現在伺候您的活計,可是別人眼紅都眼紅不了的。”


    見小小元堅持,冷鋒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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