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張賀的第一時間,李世民就問:“高麗那邊怎麽樣了?”


    張賀單膝跪地:“稟陛下,您和熩國公被高麗、室韋。靺鞨人追擊的消息,和侯君集謀反的消息,微臣都已經知道了。現在侯君集帶著他的叛軍逃竄到了室韋境內,李靖忙於散兵尋找您和熩國公,也疲於應對。”


    張賀硬生生的把“熩國公在哪”的問題咽到了肚子裏,他第一次見皇帝這麽失神憔悴,熩國公,恐怕....


    李世民勉強站起身,說:“送朕去前線。”


    “陛下,萬萬不可啊!”


    周驕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您剛剛遭受大難,怎麽能再上前線?微臣鬥膽,請陛下返迴長安,陛下要是執意再迴戰場,請陛下踩著微臣的屍體過去!”


    說完,周驕很光棍的往李世民身前一趴。


    “哼!”


    李世民冷哼一聲,就那麽踩著周驕的身體走了過去。


    “朕心意已決,再敢多言,朕真的砍了你!”


    周驕沒想到皇帝居然真的玩真的,趕緊閉上了嘴。勸皇帝迴長安,是他為人臣子的本分,要是真的因為這個丟了腦袋,那就太不劃算了。


    張賀也不敢勸皇帝,雖然現在的皇帝看起來很失神,但是偏偏是這個狀態的皇帝,最是惹不得。


    不得已,張賀隻能護送著李世民迴前線,並提前派人告知李靖等人皇帝安然無恙。


    安市城,這個被地級驚雷一發破城,旦夕之間失守的軍城,如今駐紮了所有的軍隊。


    皇帝出事,必須要避免軍隊嘩變,所以,臨時成為總元帥的李靖,就下令收縮戰線,把軍隊集中起來。


    搜索皇帝和熩國公是必不可免的,但是李靖隻派遣了龍鱗衛一軍搜索,皇帝和熩國公走失的消息依舊隱瞞著。


    迎到皇帝後,李靖左右看了好幾眼,問道:“陛下,熩國公呢?”


    李二牛、二狗子、萬竹和黃澤睿也不顧禮節,衝過來問道:“陛下,我們老大呢?”


    李世民想過怎麽公布冷鋒的死訊,他組織了很多的措辭,但是此時麵對焦急的眾人,他發現,他竟然說不出口。


    從馬上取下三棱刺槍,李世民雙手捧著,遞給了李二牛。


    李二牛傻傻的接過三棱刺槍。


    三棱刺槍經過這段時間的磨損,到處都是劃痕,槍杆中間連接的地方,已經彎曲。特別是三棱刺,鋒刃都因為削樹枝而變鈍,刺尖都因為挖坑等磨平了。


    拿著這杆三棱刺槍,就能體會到皇帝和冷鋒這一路的艱難。


    不過,現在不是體會艱難的時候。


    皇帝這麽麵色沉重、鄭重其事的把三棱刺槍交給李二牛,隻能說明一件事....


    握緊三棱刺槍,李二牛仰頭看天。


    二狗子連連搖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老大不可能,不可能....”


    萬竹一屁股坐倒在地,黃澤睿本想摻師兄一下,可是一想起那個可能,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杜如晦等人低下了頭,唯獨李靖和李孝恭沒有。


    李孝恭顧不得禮節,走到李世民身邊直接問道:“陛下,您是親眼見到熩國公....”


    李世民搖搖頭:“沒有,但是,趕路精疲力竭到極點,右胸中箭的情況下對上侯君集近乎一千家將,冷鋒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


    聽到這話,李靖和李孝恭也沉默了。


    胸口中箭,中箭者的氣力會頃刻間消失殆盡,哪怕是力有千鈞,也很難用處一線。


    更何況,以一敵千....


    “一千個又怎麽了!”


    一直抬頭看天的李二牛看向李世民:“陛下,我老大說過,百人敵,千人敵,靠的都不是力氣,是腦子。老大他那麽聰明,未必就一定死掉!請陛下說明您和老大分散的地點,微臣想尋找一番!”


    看到李二牛的時候,就是李靖也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李二牛他還是了解的,這是一個硬漢,死都不會皺眉頭的那種,但是,此時的李二牛,卻哭的像月子裏的娃。


    想哭的時候仰頭看天,眼淚,是不會滲迴去的。


    李世民歎息道:“那一路地形複雜,朕也不能保證能在群山中重新找到那個山頭,不過,朕必須要找到它。李靖。”


    李靖單膝跪地:“臣在!”


    李世民看著城中的士兵,說:“朕要五萬兵馬,去尋找熩國公,你隻能統領剩下的五萬多。五萬多,朕要你打到新羅!”


    李靖一驚,五萬人打到新羅?那不就是滅了高麗嗎?


    前隋三十萬人沒能完成的任務,他用五萬多人....


    抽搐許久,李靖才一咬牙:“可以,但是,微臣要所有的火藥武器,包括後方送過來的!”


    直接要這麽多火藥武器,李靖可以說是鯨魚張嘴了,要是擁有這些火藥武器,他要造反,可比侯君集要容易的多。


    但是李世民毫不猶豫道:“準!”


    二狗子喃喃半天後,抬起頭對李世民說:“陛下,微臣鬥膽,請陛下動用熱氣球把我們舊迅猛兩隊的隊員接出來。如果老大逃脫,找僻靜的地方療傷,那麽你們肯定很難找到他。隻有老大親手教出來的迅猛兩隊,才有可能找到老大。”


    雖然這個可能,幾乎不存在,但是,麵對哭泣的李二牛,低落的二狗子,坐倒在地失神的萬竹師兄弟。


    李世民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軍隊重新前進,在金城銀城之間的舊地,李世民找到了那個站在馬上就可躍上的小斷壁。


    沿著記憶中的路線,李世民親自帶人沿路尋找起來。


    高麗這邊開始尋找,而關於冷鋒的消息,也傳迴了長安。


    看完急報,李承乾隻覺眼冒金星,視線發黑,差點趴到桌子上。


    滿朝官員嚇了一跳,離李承乾最近的房玄齡急跑兩步走到李承乾身邊,大喊道:“先退朝,傳禦醫來!”


    見李承乾還有意識,房玄齡趕緊問道:“太子殿下,發生了什麽事?難道是陛下他?”


    皇帝和冷鋒走失的消息,滿長安隻有他和李承乾兩個人知道,如今太子這反應,房玄齡想到了那個最壞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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