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是赤-裸裸的示好了,可是冷鋒聽起來總感覺怪怪的,多聚聚?你看哪個朝臣閑著沒事兒就設宴款待袍澤的?平日裏誰不是關起自家大門過日子,整天宴請那個宴請這個的,知道的說你好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策劃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呢!


    李靖很幹脆,推辭掉劉弘基遞過來的筷子,對侯君集說:“說說,今天把我們都叫過來,不隻是喝喝酒吧,有什麽話先說明白了,再喝酒吃菜不遲!”


    侯君集微微一笑,隨即換上一副難受的表情,歎息一聲說:“兄弟這就是沒落了,在高昌沒管住自己,幹了那樣沒腦子的事兒,堂堂戍衛新土的將軍,居然被降旨斥責,還被叫迴來坐牢!生生羞死個人!”


    冷鋒微微一笑,原定曆史上侯君集就是在高昌事件後被關,進而心生怨懟,慢慢走上了謀反的道路,現在這個事件發生的早了些,不知道侯君集會不會提前謀反?


    很期待哦!


    段誌玄勸解道:“咱們都是打上‘粗人’稱號的武將,做事魯莽些不是問題,不魯莽的武將那是武將嗎?犯點錯誤也沒問題,咱們是臣下,總要犯錯誤被陛下抓抓,做做樣子。


    可是這一次你真的玩過火了!那樣的暴稅,你是怎麽想出來的?五蠡司馬,那是能砍的?”


    這番話可就超過“寒暄”的範圍,牽扯到在朝堂、軍中為人處世的辦法,算是交心之言,非熟識不會說出嘴。


    可是侯君集並不領情,反而一拳錘在桌子上:“高昌地處商路,富庶無比,來往的大多是胡子,他們賺的都是咱們大唐的錢,我征一半,他們不是還有賺頭嘛!”


    這話一出,冷鋒差點笑出來,趕緊背過臉咳嗽兩聲掩飾,征一半?虧他想的出來!還有賺頭?確實還有賺頭,可是你不想想那些西域商人冒著生命危險穿越沙漠、戈壁,放著本地生意不做跑大唐來為了什麽?


    還不是為了“血賺”?沒有高額利益的驅動,傻子才幹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誰不知道胡子血賺?可是,隻有放任他們血賺,才能促進大唐和西部國家的商業交流。


    侯君集又想起了那個被他砍死的五蠡司馬,忿忿不平道:“陛下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設置這個五蠡司馬,根本就是給統帥添堵的,行軍他要插嘴,任命部下他要插嘴,幹什麽都要插嘴,到底我是統帥還是他是統帥?


    最惡心人的是,隻要我倆一吵架,他就揚言要上書陛下參我!娘的,我實在是窩不住火,才一刀砍了他!”


    聽到侯君集這話,李靖也背過臉咳嗽了兩聲,五蠡司馬討厭,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他這個“衛國公”同樣不能免俗,可是討厭歸討厭,這個官職畢竟是皇帝設立的,是皇帝隨軍的眼線,你能怎麽辦?砍了五蠡司馬,皇帝沒有懷疑你要造反,你可就燒高香吧!


    牽扯到皇帝,眾人都選擇了閉口不言,貞觀時期的朝堂,你對皇帝不滿可以當堂指出來,不僅不會被皇帝怪罪,沒準兒還會因為“直言不諱”而拿到賞賜。可私下裏議論,卻不是那麽迴事!


    侯君集自己喝了一碗酒,歎息道:“兄弟經此一劫,算是沒落了,駐守洛陽,跟諸位還疏遠了很多,特別是熩國公,實在是見外,軍用驚雷、蝗災散糧,這兩件事就是個國侯都有份,怎麽忘記我侯君集了呢?我記得我侯君集沒有得罪過您吧!”


    麵對侯君集這樣直白的問題,冷鋒也不找托詞:“對啊,你沒有得罪過我,可是,你得罪了馮盎,而馮盎偏偏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你說我向著誰?”


    “嗬嗬嗬~”侯君集發出低沉的笑聲:“馮盎?不過是山間野人罷了,熩國公寧可護著一個野人,也要跟我找不痛快,是不是太愚蠢了?還是說,你覺得馮盎的嶺南山高皇帝遠的,是個不錯的退路?”


    段誌玄、張公謹聽到這話齊齊屏住了唿吸,大家都是軍方一脈,這樣的話說出口就等於是撕破臉皮了!


    麵對侯君集的髒水,冷鋒渾然不覺,冷笑道:“嶺南確實是個荒僻的地方,可是山清水秀,四季無寒,我覺得不錯,什麽時候年老體弱,家業托付給孩子了,去那裏養老也不錯啊!至於你說馮盎是野人………”


    冷鋒輕輕喝了一口酒,看著侯君集目不轉睛地說:“至少他的箭技不是尋常人能夠比擬的,可是某些人,卻連個箭都不會射,說起來連野人都不如呢!”


    哢嚓!


    侯君集捏斷了筷子。


    不會射箭,是他一輩子揮之不去的缺點,少年時學射箭,他嫌練習太麻煩,就幹脆沒學,參軍後憑借勇猛上位。可是在朝堂裏的武將,就是劉弘基也能玩玩弓箭。


    這就像一所學校裏去應聘的新老師,唯獨他沒有“教師資格證”一樣。


    被人揭短了!


    “嗬嗬,我侯君集就是不會射箭又如何?不也成了國公,倒是某些人………”


    說到這裏,侯君集卡殼了………


    他想找找冷鋒的短,卻偏偏找不到!邪門了!這個人沒有短處嗎?


    “某些人怎麽了?”冷鋒站起來,把自己的酒碗丟到桌子中間:“某些人現在活的很滋潤,用不著侯大將軍費心,家裏有事,先告辭了。”


    說完,冷鋒踢倒凳子,轉身離去。


    李靖雖然一直沒說話,可是看到冷鋒這麽做,也把自己的酒碗丟到桌子中間,踢倒凳子緊隨其後。


    看著離去的兩個人,被馮盎邀請來的武將們麵麵相覷。


    酒碗扔的很輕,砸到桌子中間的餐盤子裏沒有汁水四濺,倆人踹凳子也沒牽連到其他人,可是這兩個動作,跟掀桌子有什麽區別!


    這可就是徹底鬧翻了!沒有一點餘地的鬧翻了!


    李績咽咽唾沫,看著一言不發的侯君集,忍不住說:“不至於,不至於。”


    侯君集唿出一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既然他們二位有事,咱們接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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