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憤怒地對著他們怒吼著:“就要死翹翹的時候,你們卻治好了他,讓本將幾個月的計劃都付諸一炬!”


    “作為一介草民,包庇並放走朝廷要犯——你們該當何罪?”


    “什,什麽!”聽到他的責問,兩人的麵色頓時如死灰一般:“怎會如此…”


    在短暫沉默了一陣後,一個人猛地起身:“軍爺,是我自作主張,放走了要犯,是我的錯!”


    “軍爺若要懲罰,便懲罰我吧!”


    “周侯,你……”


    “不急,先別急著替他們出頭……”


    將領猛然拔出腰間寶劍斬下他的頭顱,提在手中,對著另一人晃了晃:“等我的部下到了,他們都會陪著你倆一起上路!”


    “周侯!”


    看到與自己同村的人下場,另一個人眼眶頓時紅了起來,拚盡全力掙脫了束縛,一頭向將領撞去。


    “可惡,我跟你拚了!”


    “不自量力。”


    片刻之後,將領大踏步邁過兩個死人,走到桌邊端起酒一飲而盡。


    然後走出帳篷把手一揮,指向不遠處的村莊:“把這個村子清理幹淨,別放過任何東西!”


    “鐺嗆。”


    鬆柏之下,伴隨著清脆的金鐵聲交雜。


    兩名赤膊少年呐喊上前,在各自身後的教官引導下,揮動鐵劍相搏,濺起道道火花。


    “老兄,你這苗子挺好啊。”


    青衫少年身後的中年人見狀,不禁連連稱讚:“聽說你去山裏麵招攬到了好資質,想必就是這位吧?”


    “嗬嗬,賢弟不用謙虛,你家那個也不錯的很。”


    白發老者摸著胡須笑道:“不瞞你說,這是之前那家救濟過我的村裏人子嗣。”


    “我養完傷後,忽的想起那戶村莊,於心不忍又迴去了一趟,整座村便隻剩下這個孩子了,真是令人唏噓……”


    “當年找到這個孩子的時候,他躲在一捆草垛裏麵,看著我的眼神,就像是活見了鬼。”


    老者無奈的一笑後,對著黑衫少年招招手:“走了,下次再來玩吧,知道你棋逢對手,心裏樂著呢。”


    “好!”


    被他這麽招唿,兩人頓時收了手。黑衫少年放下手中的劍,主動向青衫少年伸出手來,臉上爽朗一笑。


    “今日這趟多虧有你,我打的很盡興——在下冀州侯蘇護,敢問兄弟姓名?”


    “餘化龍。你也不賴。”


    青衫少年謙和一笑,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將劍杵在一旁。


    “既然今日相逢是緣,為何不盡興一場,晚上陪兄弟喝個痛快?”


    “好!一言為定!”


    見心意相投,兩人便席地坐下,你一言我一語聊起來。


    老者眉頭微顰,正要出言嗬斥,卻被中年人攔下,看著他笑道:“餘久不見。”


    “兄台為費仲忙前忙後,消瘦了不少啊——不如今日就地駐紮,小續一晚?”


    老者看著滿臉堆笑的後輩,又看了看一旁相談甚歡的兩人,無奈的搖搖頭,把木杖杵在一旁。


    “你啊,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是個省油的燈。”


    幾年後,一處山崖間鬆柏傲立,兩名青年戎裝在身,對著老者的碑石深深一拜。


    手中杯盞傾灑下苦水,潤濕碑前鬆散的土壤。


    “既然你倆有意結交,那我這把老骨頭也就不推阻了。”


    “隻是須知紂王繼位後,商朝亦後患無窮,短期內難以剿滅,行事務必慎重…”


    祭奠儀式結束後,兩人舉杯對飲,然後各靠在一顆樹下獨酌——冀州侯蘇護靠著鬆,餘化龍靠著柏。


    “你準備如何?”


    冀州侯蘇護忽的發聲,看向握著杯盞不語的餘化龍。


    “這些日子魔獸們追的緊,這片位置恐怕不能再留著了。”


    “不知道,看天意吧。”


    餘化龍仰起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麵色有些茫然:“蘇兄。”


    “我以前和你一樣,家裏人過世的早,自己也沒出息,混不到飯吃,隻能靠街頭賣藝來勉強糊口。”


    “直到被他們相中,來到了這裏。”


    “在這裏,我得到了不少交心的朋友,他們其中的幾個性格跟你一樣。”


    “看到你時,我仿佛看到了他們在對我招手。”


    聽著他的話,冀州侯蘇護眉頭一皺:“後來呢,後來怎麽樣了?”


    餘化龍沒有說話,隻是拿著壺又斟了杯酒,然後湊近老人的墓前,將杯中液體再度傾倒而下。


    知曉了答案的冀州侯蘇護不由得搖搖頭,然後眯起了眼睛。


    “這般姿態,成何體統?”


    “既然選擇了站在紂王這邊,為其出汗流血也應是常有的,何必為了悲天憫人而故步自封?”


    “餘兄……”


    餘化龍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他麵前,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是打心底裏希望你能活下去的——至少現在是這樣。”


    “昨天晚上,一直指導我練功的恩師也走了,是為了執行上麵護送公文奏折的命令。”


    冀州侯蘇護側眉看他,又看著那碑,不說話了,任由他帶著人下了山,與自己奔赴不同的戰線。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前一晚,上麵的人對著餘化龍下發了一項十死無生的任務,讓他鐵了心,再也不肯迴來。


    他也不會知道,麵前這座碑裏躺著的人,也是拜他的這位兄弟所為,隻為了投奔那遠道而來的朝歌將士。


    “餘化龍!”


    冀州侯蘇護怒喝出聲,將手中戟影橫掃,徑直劈向餘化龍的腰脊。


    “你這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知道我為了殺掉你,等了多久嗎,啊?”


    “冀州侯蘇護,你什麽都不知道,也根本不明白我當時的處境!”


    餘化龍將槍杆一迎,抵禦住那充滿怒意的戟芒:“那老頭瘋了!”


    “他要我們去一個個送死,你明白麽?”


    “我當年的那幾個兄弟,無一不是被他差使,折損在了他手上。”


    “不殺了他,如何保住你我的性命?”


    “給我住口!”


    冀州侯蘇護雙目赤紅,咬碎口中的藥丸,力氣瞬間大漲,戟杆一撥轉。


    竟猛地一震,將他的武器掀飛出去:“你沒資格提起那些人!”


    “他們是為了天下的黎明百姓以及蒼生而鞠躬盡瘁,不餘汙蔑他們的靈魂!”


    “父親!我來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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