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嬰,你總是不相信,人族已經變了。”


    “倉無備粟,不可以待兇饑。蚩尤不會變。”


    “況且,蚩尤也絕不是匹夫之勇。”


    “匹夫之勇?黃帝,少昊,如來,哪一個不是義勇之輩?”


    “他們雖義勇,但不過是報恩尋仇,不是蚩尤。”


    “所謂兵家,不過是將帥用兵卒的血鋪自己的路。”


    “布衣一怒,一人之力,足以萬人敵。”


    “你不殺東皇太一,妖族大軍就不會無將;你殺了白澤,還有英招,還有鬼車。將是殺不盡的。”


    九嬰坐直了身體。


    “隻是數目不夠罷了。”


    “一將不足,便斬十將;十將不足,便斬百將,直至天下無人敢拜將印,便天下太平了。”


    “若妖族無將,人族有將,如何使人族不複攻妖族?”


    “妖族妖兵們也一並斬了便是。巫族、魔族之將,也當如是。”


    九嬰的目光凝成兩柄匕首,紮透了風伯。風伯的目光渙散些,但也聚在九嬰瞳孔上。


    九嬰緩緩開口,“斬白澤時,妖族大軍拔寨;斬英招時,妖族大軍渡江;斬鬼車時,妖族大軍已臨薊城下矣。你保不住薊城。”


    風伯的氣勢終於弱了下去,坐姿也無力了許多,有了與他的模樣相符的老態。


    易不周審視了九嬰好一會,然後對風伯說:“縱是妖族大軍攻打薊城,沒有白澤英招也絕無可能成功。”


    “九嬰先生所言,也是一家之言。”


    “不,他是對的。”


    風伯擺擺手,“老朽一直以為巫族變了,沒想到還有人得了師祖的完璧。”


    “實不相瞞,人族帝王丹的想法,恰與你不謀而合,”易不周起身再拜,“所以他才……”


    風伯擺擺手,“若是想要拿去便是。不過你可要記得,名刃不祥。”


    易不周拿到匕首,跪拜三次。風伯說不必,又對九嬰說:“希望你見到妖族英招也能勸住他。”


    “口言之,身必行之。”九嬰站起來行禮。嫦娥知道這是巫族人的承諾。


    出了大門,嫦娥拔下一撮筮草,草莖歪歪扭扭的,就像草種活埋在土壤裏而要求生的掙紮。


    這是為風伯卜的。這卦隻有師父為風伯卜筮的時候見過一次,名為視死如歸。


    上了馬車,嫦娥問九嬰:“不知風伯所言妖族英招是何人?”


    “是妖聖。英招實力強大,為準聖修為。”


    “他雖是妖族之人,但並不嗜殺,相反性格很好,是妖族高層中的溫和派,反對過分的殺戮。。”


    易不周接過話頭:“現在巫族有大半都在妖族。”


    “滅風伯的器械,大多出自巫族之手。”


    “那也難怪人族帝王丹如此抗拒九嬰先生守城。”


    嫦娥沉吟,“隻是巫族不是……”


    “巫族變了。”九嬰目視前方。


    馬車轉過一個街口,突然聽見車外的百姓混亂起來,不停喊著“走水”之類的話。


    迴到王宮,宮人帶嫦娥去煉藥房。


    房裏人族帝王丹正看著蘇爾向鼎裏加草藥,易不周近前,將匕首呈上去。


    人族帝王丹大喜,拉著易不周和九嬰走出煉藥房,迴身將匕首遞到嫦娥手上,請嫦娥協助蘇爾。


    匕首用牛皮作鞘,護手和劍柄都雕著暗紋,像是枯枝。


    兩側開刃,劍身極薄,閃著寒氣。


    蘇爾向嫦娥作揖,說勞煩嫦娥了,請嫦娥幫他為匕首淬毒。


    巫除了占卜,有時也幫人驅邪祛病。因此祭祀之禮,醫藥蠱毒都要略知一二。


    巫族人尚武,一向不喜陰毒功夫,因此對投毒喂毒所知不多。


    加上人族與巫族地氣候相去甚遠,嫦娥所知的幾種毒物或是沒有。


    或是毒性極弱,又或者是毒性本就不強,不足以毒死人。


    蘇爾用匕首翻攪鼎中的毒液,又找來繩索把劍身垂進去,轉過頭問嫦娥,嫦娥是如何當上巫的。


    嫦娥告訴他,巫族的人,每七年都會有一次遴選,由大巫選出適合擔任巫的王族。


    然後由年長的巫教授卜醫毒祝的知識,學成時由師父紋身,從此便成了一名真正的巫。


    蘇爾聽嫦娥說著,臉上似有似無的微笑。聽嫦娥說完,他問嫦娥:“那麽那些巫的知識,你相信麽?”


    嫦娥愣住了,不知道如何迴答。他見嫦娥不說話,繼續說了起來:“十二歲的時候,嫦娥第一次見到了巫族一個村子裏的薩滿。”


    當時他在為村子最老的長者打段。他圍著火盆,手舞足蹈念念有詞,就像發病燒壞了腦子,嫦娥一看便笑了。


    老薩滿一連跳了幾天,長者的身子骨也不見硬朗,嫦娥便愈發不信。


    七日之後,嫦娥攔住他,說嫦娥也可以。於是就著他奏的打段樂,學者他的樣子蹈起來。


    曲子結束時嫦娥噴出一口血,嚇得那個老薩滿都跪下來,說什麽神明上身,必有福佑之類的,嫦娥差點都笑出聲來了。


    這一迴他是真的笑出了聲,煉藥房本不大,聲音打到牆壁上折返迴來,竟然意外得有些肅穆。


    嫦娥問他:“那你是怎麽噴出血來的呢?”


    “找個魚鰾,灌上生豬血含在嘴裏,咬破了自然噴出血來。”


    他的笑容漸漸收斂,“說來也怪,嫦娥打了兩迴段,長者的身體就結實了起來,一些舊疾也好了。”


    村裏人開始傳說嫦娥是真正的神使。


    之後嫦娥大病了一次,老薩滿也為嫦娥打段。


    再後來嫦娥病好了,老薩滿跪在地上,說大病而愈是神擇薩滿的標準,證明了嫦娥的虔誠,還說嫦娥成了薩滿。


    村民們聽老薩滿這麽說,也跪在嫦娥的麵前。


    嫦娥想告訴他們,薩滿都是騙人的,可嫦娥沒法傷害他們期待的目光。


    嫦娥沒有說話,他也收聲。


    沉默了一會兒,嫦娥問他:“這把匕首是用來殺誰的?”


    “東皇太一。”


    “誰?”


    “你來的時候,嫦娥正在為人族帝王丹占卜,卜的就是刺妖族。”


    當時人族帝王問嫦娥吉兇,嫦娥沒敢告訴他其實是兇。


    人族帝王反複,幾次放權又想收權,朝中大臣也見風使舵。


    這次妖族滅風伯又陳兵易水,人族帝王反而從遼東迴來要收人族帝王的權。


    大臣多倒向人族帝王,人族帝王做什麽都處處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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