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單影隻的葉如晦獨自離鄉,不過這次走之前倒是做了不少功夫,先是買了不少東西去拜街坊四鄰,目的簡單,就是讓他們多加照料留下的小滿,雖說這女子武道修為不俗,但在這麽個小地方,武道修為反倒沒什麽用了,不過這次拜訪的街坊四鄰結果很讓葉如晦意外,沒人要他的東西,但一眾嬸子都拍著胸脯保證,要是誰欺負他小葉的媳婦兒,就是和她們過不去。除此之外,葉如晦還帶了一壺酒和小滿一起去了那座名為慶餘的山上,在老師的墳前磕了幾個頭,葉如晦拉著小滿的手,哽咽告訴老師,這是他的媳婦兒,下山之後,葉如晦收拾收拾便算是要離家了。


    走之前,那女子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玉佩,用力掰成兩半,再用一根紅繩子穿過那塊玉佩掛在葉如晦胸前,然後便再不說話,把葉如晦送出洛城之後,便笑著擺手,讓他自己走了,葉如晦尚未轉身便看到這女子分明已經是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還是笑著轉身,獨自迴城,一襲紅衣在此刻葉如晦的眼裏,便真的要勝過萬千風景。


    和葉如晦一起出城的還有一個清瘦的中年書生,如此便讓葉如晦一下子想起了那叫叫葉青山的私塾先生,不過其實想起的還是那個名為葉薑的女子,當日他上青城山之前,存了心思要去看她,可最後也是未能成行,之後便遇到小滿,兩人一起經曆生死,才有了如今局麵,至於對於那個女子,葉如晦心中有不少遺憾,不過現在局麵,也容不得他多想了,北匈一行,生死不知,想再多也沒有什麽意義。


    那清瘦的中年書生其實也是過來人,這一次來洛城也是想著在這個地方采摘一些春尾,畢竟大楚這個地方,別的地方都把春尾當寶貝,隻有洛城不以為意,實在是讓不少人都覺得有些奇怪。不過看這葉如晦和那紅衣女子此時的狀態,便覺得自己的想法沒錯,便打趣道:“才新婚便離家,不是什麽好事情啊,要知道這女子最是需要依靠的。”


    葉如晦跟著這中年書生走了幾步,才輕聲道:“她不是那種一般的女子。”


    中年書生嘿嘿一笑,也不去多說,隻是兩人跟著山道走過一段路程之後,葉如晦忽然開口說道:“先生,其實這座山上有老虎的。”


    中年書生一怔,果真是停步不前,他來時是坐的船,不是走的這條山道,自然不知道這山中有虎這件事,不過等到他不著痕跡看了兩眼這個佩劍的年輕人之後,發現他仍舊是神情自若,中年書生隨即笑道:“有公子在,幾頭虎都不礙事的。”


    葉如晦擺擺手,輕聲說道:“先生不要看我佩劍,但其實我就是個釀酒的。”


    那中年書生還沒開口,葉如晦便看向遠方輕聲道:“不過,這一次不釀酒了。”


    ——


    有個提了半截刀的老頭兒自顧自走入一間不大的酒肆,入酒肆時便引起了不少人矚目,無他,隻是因為這老頭兒提有一刀,當年江湖在李青蓮不願意做那阻擋後輩劍道的大山,離世之後,湧現了不少的江湖高手,用劍用刀的皆有,可之後江湖最令人矚目的,還是那南唐刀聖樓知寒和北魏刀客湯槐安,一南一北,難分高下,更何況湯槐安還曾經一人一刀,血戰北魏三千裏,讓無數江湖武夫心神搖曳,更是首榜上的絕世高手,不過江湖始終在變,並非是一日站在潮頭便一輩子站在潮頭,幾番春秋之後,樓知寒老而彌堅,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一舉跨入第六境,成為這天下用刀第一人,而湯槐安呢,銷聲匿跡數十年,再出江湖之後,仍舊是被人排上首榜,不過這一次,上榜已是末尾,最近一次出手,還是那劍仙不知道第幾次入皇宮時。當時一戰,湯槐安佩刀黃銅折斷成兩截,便徹底宣告這位傳奇刀客的輝煌落寞,之後再度重排首榜,便真的沒有了他的位置,加之樓知寒和那劍仙交過一次手而不落下風,更是有個叫晉南衣的刀客與樓知寒陵安一戰以平局收場,江湖上再提起刀道宗師一說,便幾乎再無湯槐安的名字,反倒是這兩個第六境的大宗師,才是新一代的江湖刀客心中的定海神針。


    劍道這兩年迎來不少大宗師,可刀道雖說是比不過劍道的鼎盛光景,但好歹也沒落後多少。


    那提了柄泛黃的半截刀的老頭兒進到酒肆之後,找了個座位坐下,不多時便有一個長相富態的男人從原本那桌起身,來到這老頭兒麵前坐下,不用老頭兒多說,男人便說道:“事情已經辦妥,那年輕人即刻啟程前往陵安,應該要不了多少時日便能到陵安,不過宋大人似乎有些擔憂,那年輕人身邊有女子留在那座小城裏,要不要……”


    男人欲言又止。


    不過片刻之後便看到這個老頭兒冷著臉,男人如墜冰窟,不敢再說些什麽,提了半截刀的老頭兒冷笑道:“你們隻怕已經忘了那年輕人雖然用劍,可當年是老夫教他練刀的。”


    男人不敢再去說這件事,反倒是說道:“陵安那邊的消息,說是王越入京之後,徑直去了觀星台,那位多年不曾理過觀星台事物的太常大人重迴觀星台,不知道兩人要做些什麽,皇宮傳出話來,說此事絕密,要咱們的人不得去關注,隻是王越入京非比尋常,到底還是有些蛛絲馬跡,怕隻怕這兩人目的不純,會牽連那位年輕人,到最後引得那年輕人與咱們反目。”


    曾幾何時還是站在江湖最上麵的一撮人的老頭兒嗬嗬一笑,輕聲笑道:“這麽多年了,都沒辦法,一個王越又能翻起什麽大浪來,不過這位帝師啊,入京的時間還真是選的不錯,不去混官場,還真是可惜了。”


    說完這個可惜了之後,老頭兒揚了揚手中的半截刀,哈哈笑道:“我那便宜徒兒這次一人應對兩個北匈高手,誰出的餿主意,等老夫迴到陵安,怎麽都要去看看他。”


    男人看著這老頭兒雖然在笑,可還是莫名生出一股寒意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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