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本以為其餘的五個隱衛不在,他們拖住舒子聖便能刺殺成功,誰料低估了舒子聖的身手,眼見刺殺失敗,他們不得不再犧牲一人。


    舒子聖和禮忙於抵擋箭雨,無法抽身。


    白惜棠獨自應對。


    但終歸行動跟不上敏銳的意識,兩個迴合她便敗下陣。


    刺客抓住時機,一劍封喉,取她性命。


    忽又變故突生,舒子聖不知何時注意到這裏的情況,推開白惜棠。


    “嘶~”


    冰冷的劍刺入舒子聖的肩甲,鮮血洶湧,濕潤衣衫。


    他居然為她擋下這一劍!


    白惜棠站定,目光落在那柄劍上,感覺無比刺眼。


    她到現在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隻傻傻的張張唇,喉嚨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無法言語。


    她看見刺客被舒子聖踢飛一丈開外,看見舒子聖在她跟前搖晃幾步,如風似水的眸轉向她。


    這的最後一眼,寓意深重,卻又複雜得根本無法看透。


    他倒了下去,那個總是傲然而立的男子倒了下去……


    白惜棠下意識衝上前接住他,那股熟悉的幽香伴隨著血腥味鑽入肺腑。


    一時視線便模糊了,她卻死死隱忍,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從來不是愛哭的人,更不會讓自己在人前脆弱,但此刻……


    腦子是亂的,一片空白,終於,一滴眼淚滑落。


    這時,援兵趕來,刺客撤退。


    白惜棠不知自己是如何迴到王府的,她隻記得禮查看舒子聖傷口時說的那句話——“劍上有毒!”


    劍上有毒……


    他會不會……


    若真如此,白惜棠將會內疚一輩子。


    ——


    夏日炎炎,正午拂過的風也是滾燙的。


    蟬鳴歇一陣,起一陣,叫得人心生煩躁。


    迴到王府以後,舒子聖立刻被送入了雲清院,其餘之人皆在外等候。


    府裏的丫環婆子、家丁管家聞訊紛紛的趕來,個個火急火燎,麵露擔憂。


    隻是這擔憂中,有的人為了自己的前途,有的人為了自己的去處……也算作擔憂罷!


    白惜棠自入了雲清院,便一直站在角落裏,表情呆滯,不似以往那般精神。


    大家都以為她是被嚇傻了,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還沉浸在舒子聖替她擋劍的一刹那。


    為什麽?他分明將她當狗……


    她就是想不通,她此刻需要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舒子聖這麽做有他的目的,她一直以來都是這麽以為的。


    當一個人習慣了對另一個人的看法,尤其是三番四次認證了的壞的看法,想要更改,就會陷入死循環。


    白惜棠此刻就在這個死循環中,不能自拔,連禮何時走到她身邊時都不知曉。


    聲音嬌軟依舊,禮的表情卻前所未有的嚴肅。


    白惜棠轉頭,樹影斑駁之下,他桃紅色的紗衣微微擺動。


    “白惜輝,你到底是什麽人?”他一字一句,問得極其認真,那雙眼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的,仿佛想以此看穿她的所有。


    可惜,他看不穿,因為白惜棠自己也想知道——她到底是誰?為什麽會無緣無故招致仇家?


    心有所想,麵有所露。


    樹蔭之下,她的表情很是迷茫。


    禮不知曉她到底是裝的,還是真不知曉刺客的來曆。


    縱然內心最深處想要相信她,相信方才讓他不要管她的那個“白惜輝”,但是他不能拿王爺的性命做賭注。


    目前,有兩種可能擺在眼前:


    第一,“白惜輝”是浮生教的細作,與浮生教使用苦肉計,試探王爺對白惜棠的感情,刺殺若能成功,便是大成;若不能成功,死一個人他們也並不會有什麽損失。


    第二,“白惜輝”並非細作,因知曉了別人的秘密,招致殺身之禍,而王爺為她受傷,隻是意外。


    但無論是哪一種可能,結局都是王爺為她奮不顧身擋了那一劍。


    有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


    他絕不允許第二次!


    擰眉,禮微微歎一口氣,“狗爹,您還是遠離王爺罷。”


    遠離……舒子聖?


    白惜棠在此之前已暗自下定決心的事,此刻從禮的口中說出來,竟叫她不禁僵了一下。


    渾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略顯蒼白的唇輕啟,喉嚨幹澀,“我,待他平安醒來,我便會離開。”


    如今舒子聖命危,不知福禍,禮是他的隱衛,會這樣說,她能理解。


    隻是要她現在就其他於不顧,做個無情無義之人,她做不到。


    看著禮,金芒之中,她明眸爍爍,表情十分誠懇。


    那蒼翠的葉飄落幾片,打旋,跟蝶似的在她身後飛舞。


    禮仿佛看到了另一個“白惜輝”。


    他沒有說話,靜靜的盯著她看了良久,一個“恩”字才緩緩吐出。言罷,消失在密叢之中,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吱呀……”


    厚重的雕花木門開得極慢,長音劃破雲清院的寂靜與壓抑。


    十來雙眼不約而同的望向開門者,隻見一頭發花白的老翁手提藥箱,從裏麵走出來。


    他的行動略微遲鈍,溝壑縱橫的臉卻十分有靈氣。


    八忠率先迎上去,但比他更快的還有一人——白惜棠。


    在八忠到達大夫跟前之前,她竄入廊下,明眸中盡是掩不住的擔憂與不安。


    “舒子聖怎麽樣?”


    她直唿的是二王爺的名。


    老大夫看她一眼,這時,八忠才小跑過來,“大夫,王爺如何?”


    老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歎了口氣,“王爺他身中奇毒,若不能及時找到解藥,恐怕……熬不過七日。”


    什麽?!


    白惜棠的身形晃了晃。


    八忠道:“既然如此,請神醫快快為王爺配置解藥。”


    大夫聞言,搖搖頭,“這解藥名叫斷命散,不知是誰人所造,老夫也不過偶爾得辛見過今日才能診斷出來,可是解藥……老夫也無能為力。”


    語落,他無奈的歎息,不緊不慢的走出雲清院,徒留二人在廊下,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他是說,如果七日內找不到解藥,舒子聖會死?


    白惜棠的腦海迴蕩著那句話,一遍又一遍,她甚至不相信那個高高在上仿佛萬物皆在腳下的舒子聖,會如此脆弱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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