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透過車窗的縫隙傾瀉而入,平添幾分冷清。


    平時寬敞的馬車裏,此刻卻令人覺得無比狹窄。


    白惜棠坐在左側,舒子聖坐在正方。


    彼此不言,像是一場博弈,最先開口說話的那個人,似乎便輸了。


    “駕!”


    馬車緩緩行駛,出了宮門,往恆王府去。


    夜深人靜,寒氣深深。


    或許身為女子,更在乎那分清白。


    亦或許古人看來,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睡個人又如何?


    無論出於哪方麵考慮,白惜棠都不得不開口,她不想做莫名其妙的冤大頭。


    “難道恆王大人對我沒有什麽解釋?”


    她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已然不顧自己女子身份是否已被拆穿。


    舒子聖一路行來始終目視前方,半點未看白惜棠一眼,聞言,似是給她一絲憐憫,冷涼眸色緩緩向她,“本王需要向你解釋什麽?”


    語氣極為不屑,甚至帶著一絲絲厭惡。


    莫不是他其實好男風,在對她圖謀不軌時發現她是女兒身,而生氣?


    但這也不是他毀人清白的理由。


    白惜棠勾唇,笑顏如花,卻停留於表麵,“難道恆王大人出身高貴,便可以隨便踐踏他人?你對我做了什麽,你應該很清楚。”


    舒子聖聽了想笑,“本王倒很想聽聽本王到底對你做了什麽,能讓你這條狗理直氣壯的來質問本王。”


    在他眼裏,白惜棠的一切都隻是為了騙取他的信任,她是那個人派來的。與以往有所不同,這次的手段很是新鮮,差點讓他信以為真,隻把二人的偶遇當作巧合。


    若非當時他趕到書房及時,那支穿雲箭說不定已被拔走了,他還被蒙在鼓裏。


    輕蔑的視線掃向白惜棠因憤怒而紅透的俏顏,她似乎被激怒了,而且怒不可遏,纖細的手指狠狠揪緊他為她買的清涼衣衫。


    “舒子聖,我以為你為人雖然自大傲氣了點,但人還是不錯的,沒想到是我看走了眼。”


    白惜棠好笑的盯著他,像在嘲笑他,又像在自嘲。


    當一個人怒到極致時,反而會變得相當平靜。


    移開視線,她字字句句鏗鏘有力,“請你從此以後不要再侮辱我的人格,我是人,不是什麽畜生,任你利用欺辱,卻不會反抗。”


    從方才在禦書房裏看到那封不屬於她的密信開始,她就知道這一切都是舒子聖設的一個局。


    昨夜相遇,他偏偏要她做他的狗,今日又大肆由她玩鬧,叫整個茂城的人都曉得,恆王有一條極其寶貝的狗,誰也不能碰。


    明麵上是寵她,實則她不過是一顆引周才上鉤的棋子。


    舒子聖知曉周才好色,又與他有仇,若是見著她,一定會拐迴王府。如此,他便有一個衝進王府的機會。


    一個墮落的小霸王,為了一條“狗”闖入尚書府,不足為奇。


    事情很順利的鬧到皇上那兒,誰料又突生“變故”,從她的袖子裏掉出了周尚書通敵賣國的證據,再經一番說辭,功勞歸到她身上,皇帝重賞,周尚書斬首示眾,皆大歡喜。


    但最受益的是誰?是舒子聖。


    他既保留了小霸王的名聲,又除掉了周尚書,功成身退,不會引起其他皇子的懷疑。


    官場的書白惜棠也看過一些,何況她不笨,要猜出來並不難,之所以沒說破,不過此事與她無甚大不了的幹係而已。


    常年道:水善萬物而不爭,她想她的性子便有些像水,一貫不愛與人爭個高低,但不代表她沒有底線。


    很顯然,舒子聖由內而外的鄙夷已經越過那條底線了。


    可舒子聖不以為意,或者說對一切有目的接近他的人深感厭惡,冷冷道:“怎麽?不想做爺的狗?”


    她越是反抗,他便越是覺得有趣,越要好好折磨她。


    這是欺騙他的代價。


    白惜棠亦冷笑,“怎麽?難不成你還想殺了我?”


    舒子聖不言。


    她笑容加大,好似盛開的彼岸花,豔而不妖,“你隨意。”


    若以貶低自己的人格卑賤的做條狗,她寧願死。


    這大概就是古代最殘酷的地方,沒有平等,崇尚權利,有權者便高高在上,視他人如同草芥;而無權者,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成為下等人,可以隨便被買賣,當作畜生一樣任打任罵。


    白惜棠出生在平等自由的現代,公民受到法律保護,人人尊嚴神聖不可侵犯深入其心,這是封建思想與現代思想的撞擊。


    她昂首挺胸,無所畏懼的閑適模樣瞬時撞入舒子聖的心裏。


    無所謂情愛,是對其精神的讚賞。


    他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更有趣的東西,好玩的東西。


    如風似月的眸幽深比潭,舒子聖頷首,“滾下去。”


    既然她不怕死,他就變著法子的折磨她,他倒要看看他們送來的人多有能耐?


    嘖,禽獸!


    你不想和姑奶奶同處一處,姑奶奶還嫌跟你呆在一起折壽呢。


    白惜棠起身,喊了一句,“停車!”


    從方才開始,車外的人便感受到車內嗖嗖冒出的涼氣,這會子聽見白惜棠不暢快的聲音,個個立直了。


    誰不曉得她是恆王的心尖寶貝?若是惹著她,不是把自家主子得罪了?


    車夫趕緊勒馬。


    白惜棠走出車外,呲牙,“你以為我跟你一樣,球兒似的,說滾就滾?”


    說罷,大步流星而去。


    隻留下一聲怒喝,“白惜輝!”


    ——


    夜半三更,月兒明。


    將軍府籠罩於一片白芒之中,好似沉睡了,偶有蟬鳴陣陣。


    白惜棠迴到房裏,還沒睡多久便被一個老婆子粗聲粗氣的搖醒,“起床了起床了,小賤皮子,你還有心思睡?”


    白惜棠迷蒙不清,昏昏沉沉的翻了個身。


    那老婆子便下死手,狠狠掐了白惜棠胳膊一把,“還不起!?”


    白惜棠痛得大叫起來,一抬頭,隻見作下人打扮的老婆子對她橫眉冷豎,“大公子,老爺讓你去前廳。”


    “嘶~你這老太婆為什麽掐我?”


    如果沒有搞錯,她才是主子。


    如今一個老太婆動手都動到她頭上來了,可見她的地位根本連個下人都不如。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明渣好躲,暗夫難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枚硬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枚硬幣並收藏明渣好躲,暗夫難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