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對勁兒!


    銀針上有青玉露的劇毒,即便沒有射中墨永城的身體。


    但他的手碰到了,也應該會有中毒的跡象才對。


    蘇婉寧定睛朝他夾著銀針的那隻手看過去......


    她這才發現,墨永城的那一隻手上,帶了一層薄薄的、顏色類似於人體膚色的一層手套。


    怎麽會這樣!


    墨永城他像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會向他投擲暗器一般,甚至他還知道,暗器上猝了毒!


    蘇婉寧心裏大驚,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她的計劃,她一下子也沒了其他辦法。


    隻見墨永城臉上微笑著,指間抿著那枚銀針,一點點地朝她走近,隨後很快地伸出手,在她的肩膀處點了兩下。


    蘇婉寧暗道不好,她剛想施展輕功躲開的,但在墨永城的麵前,卻是根本躲不開。


    肩膀上傳來了兩下劇痛,蘇婉寧再想施展輕功的時候,卻驚愕的發現,自己的氣經突然變的無法凝氣了。


    墨永城封住了她的氣經!


    這一發現讓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墨永城臉上卻是依舊微笑著,明明是一張看起來五官周正的臉,笑起來之後卻顯得格外瘮人。


    他俯下身子來,猶如惡魔的低語:“這下你逃不掉了......”


    這一瞬間,蘇婉寧隻覺得自己如墜冰窟。


    墨永城說完,又很快的站直了身子,他的心情是肉眼可見的喜悅。


    點完蘇婉寧的穴位,封住了她的氣經之後,他像是完成了一項任務一樣。


    更加隨意的轉過身,彬彬有禮地朝老夫人說道:“老夫人,既然兩家都這麽說好了,那今日我就先迴去了。”


    “明日我會如約上門接親......”


    隻見墨永城的眼珠子轉了轉,好似又想到了什麽,又補充道:


    “老夫人,我擔心我的‘娘子’安危,留下幾個守衛在侯府裏,您看如何?”


    老夫人哪裏敢不同意,她知道蘇婉寧精得很,也怕蘇婉寧又鬧出什麽幺蛾子,人要是跑了,她明天該怎麽交差?


    眼前這位可是太子殿下啊!


    若是有個什麽差池,整個暖陽侯府都要玩完!


    老夫人連忙點頭不止,“太子殿下說得對,這有什麽不可以的?有太子殿下您的‘照顧’,寧寧她開心感激都來不及。”


    墨永城聞言大笑了兩聲,便作揖告辭了。


    見墨永城走了,老夫人一改臉色,吩咐下人護送蘇婉寧迴她自己的院子。


    臨走前,還特意叮囑了:要嚴加看管,若是人不見了,所有人提頭來見。


    ......


    蘇婉寧被一群丫鬟和護衛們簇擁著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說是簇擁,其實跟押送沒有什麽區別。


    待她走到煮雨苑的門口,又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正是先前在綏平公府見到過的廖雙。


    廖雙仍舊是一襲黑衣,站在煮雨苑門口,看起來像是沒有認出蘇婉寧的樣子。


    但是蘇婉寧知道,廖雙定是墨永城派來的,是噬蛇衛的一員。


    除了廖雙,煮雨苑的東南西北角還各有三名黑衣人。


    蘇婉寧掃了一眼,心裏便已經有了數,這些人都是墨永城派來嚴加看管她的。


    也難怪走的時候,墨永城會說要留下幾個守衛在侯府裏呢。


    蘇婉寧被眾人壓著,迴到了煮雨苑中。


    小蕊還躺在床榻上昏睡著,門外除了侯府的守衛,還多了太子手下噬蛇衛的人。


    就連她用以傍身的氣經也被墨永城封住了,難道真的隻能乖乖地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蘇婉寧攥緊了手心,就連指甲陷入了細嫩的皮膚裏,傳來的刺痛也注意不到了。


    她想起了墨景櫟的那雙瀲灩無比的狐狸眼,明明早上才互通了心意。


    幾個時辰的功夫,怎麽一下子就翻天覆地了呢?


    蘇婉寧忽然覺得心裏被棉花堵住了似的,悶悶地發脹,又鈍鈍地發疼。


    眼底閃過了決絕的神色,她堅決不要嫁給一個自己不愛之人!


    必須要想想其他辦法,侯府裏的所有人她並不在意,更不可能為了侯府裏那群虛偽的人放棄自己的幸福。


    蘇婉寧在房間裏不停地來迴踱著步......思考著其他脫身的辦法。


    房門前的院子裏傳來的一聲烏鴉叫,引起了蘇婉寧的注意。


    那隻烏鴉毛皮油光發亮的,一看就是有人專門飼養的。


    蘇婉寧忽然想起來,墨景櫟曾經跟她說過,有事情的話靠信鴉聯係,這烏鴉是墨景櫟養的!


    這個消息讓蘇婉寧燃起了一絲希望,她連忙從房間中取來紙筆,寫下了“太子欲娶,我不願嫁,遠走高飛,可願助我?”這幾個字。


    她把小紙條卷了起來,又朝著房門外麵吹了一聲口哨,很快,那隻烏鴉盤旋著,飛進了蘇婉寧的房門。


    蘇婉寧捧著烏鴉,將那個小紙條綁到了烏鴉的腿上,她走到房門口,雙手張開,用力地向上一拋。


    烏鴉撲棱著翅膀,很快飛遠了。


    ......


    蘇婉寧站在煮雨苑內,直到看不到烏鴉的影子後才離開。


    她心裏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墨景櫟是否真的能收到她傳遞出去的紙條。


    如果他看到了,他會願意不顧一切過來帶她走嗎......


    蘇婉寧此時此刻的心緒很亂,但她知道事到如今,她能做的,便隻有等待了。


    ......


    眼看著天色越變越黑,夕陽的餘暉都已經完全地消失不見了。


    蘇婉寧的心也隨著那不斷下落的太陽一起,向著一個無底深淵,不斷地下墜下去。


    一直等到一輪銀白色的彎月掛上了枝頭,也沒能等來墨景櫟的迴信。


    蘇婉寧望著窗外的天空良久,才最終不得不認清了眼前這個事實。


    墨景櫟,恐怕今晚都不會再給她迴信了......


    蘇婉寧臉上露出了一個自嘲式的笑容,理智告訴她,墨景櫟的做法是對的。


    他幾十年來一直被太子勢力打壓,又沒有皇後那樣的靠山......


    但凡稍微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救她無異於跟太子當麵攤牌對質。


    這對於還在積攢背後勢力的墨景櫟來說,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他那麽精明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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