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如的這句話無異於是在烈火上又澆了一層油。


    讓正覺堂當下發生的一切的火勢變得更猛烈了。


    尤其是再加上蘇婉如那柔柔弱弱的嗓音,哭得梨花帶雨般的可憐姿態。


    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先入為主般的先信了蘇婉如三分。


    他們在朝蘇婉寧迴頭看過去的眼神裏便充滿了鄙夷之色。


    仿佛在說,婉如小姐都這般放低姿態求和了。


    若是蘇婉寧還要揪著不放,咄咄逼人,那就是蘇婉寧的罪過了。


    此時此刻蘇婉寧臉色已經是完完全全的黑了下來,現在的她可以說是腹背受敵。


    前有老夫人來勢洶洶的壓力,後有蘇婉如裝模作樣的裝慘。


    還有周圍人的偏向與偏見。


    一來一迴倒是堵得她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不過即便如此,蘇婉寧也沒有絲毫在害怕的。


    即便現下的情勢對她再怎麽不利,她也要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口來。


    隻見蘇婉寧嘴角一勾,溢出了一抹冷笑,她一字一句地開口:


    “如果我說侯爺的那幅筆墨丹青是原本應該是我的呢?”


    這句話一說出口,正覺堂在場的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再次定格住了。


    一個個震驚的下巴好像都快掉到了地上。


    老夫人急了,她雖然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知道蘇婉寧說的不是假的。


    但她心中更清楚,這件事是暖陽侯府的汙點,決不能放到明麵上來說。


    若是這件事情傳揚了出去,暖陽侯度的名譽和名聲那必定是大大受挫。


    她猛地站起身,怒不可遏地嗬斥蘇婉寧,“一派胡言!”


    “來人呐,婉寧小姐身體不適,腦子開始犯糊塗了,還不快扶小姐下去休息?”


    老夫人生怕蘇婉寧再次口不擇言,說出些別的什麽更加驚世駭俗的話語來,便想著先把她支開。


    她的話音剛落,很快就衝出來了幾名家丁。


    蘇婉寧一左一右身邊兩側還走過來兩個身材比較壯實的丫鬟。


    兩個丫鬟不由分說的就架起了蘇婉寧的手臂。


    得了老夫人的命令之後,她們二話不說,一臉嚴肅地就想急忙拉扯著蘇婉寧退出正覺堂。


    蘇婉寧手心裏暗暗蓄著力,她早在昨天的時候就打定了主意。


    今日的認親儀式上她定是要大鬧一番的,不懲罰蘇婉如她絕不肯善罷甘休。


    老夫人想對她使用蠻力,那她也沒在怕的。


    現在她的實力雖說依舊打不過墨景櫟那個級別的高手。


    但對付尋常有點力氣的丫鬟和家丁,那還是綽綽有餘的。


    她倒要看看,現在的正覺堂內,除了墨景櫟,誰能輕易地拉她出去?


    蘇婉寧不動聲色地讓那兩個侍女將手搭上了她的手臂。


    正準備將默默蓄在身上的力釋放出來的時候......


    “慢著——”


    一道低沉中卻帶著一絲沙啞的男聲從正覺堂的高台處驀然響起。


    突然出現的男聲打斷了那兩個侍女的動作,他們猛不丁地停頓了下來。


    蘇婉寧朝這道聲音的來源處看了過去,待到看清楚了說話的人是誰之後,她也不禁有些驚訝。


    因為這道聲音正是一直都不曾說話的墨景櫟發出來的。


    在蘇婉寧的印象中,墨景櫟一向也不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


    倒是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刻,他會站出來幫她說話。


    蘇婉寧突然想起了前幾日墨景櫟幫她解毒後,叫她履行承諾的事情來。


    也是,墨景櫟想讓她去辦的事情,本來就是說過需要她恢複侯府大小姐的身份後再去辦的。


    雖說她現在算是被承認了侯府小姐的身份,但是還沒有去拜過侯府的祠堂呢。


    族譜裏也更是還沒有把她的名字加上去。


    若是在這個時候她出了其他問題,因而前功盡棄了,對於墨景櫟來說,隻怕也是得不償失。


    想來墨景櫟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所以這個時候才會站出身,主動幫她說話了。


    果然,天上沒有白白掉餡餅的事情。


    蘇婉寧想到這兒,抬起那雙清冷的眸子,冷淡地瞟了墨景櫟一眼。


    墨景櫟本身就感官超人,蘇婉寧剛剛那一眼自然也被他看在了眼裏。


    沒想到自己幫她解圍,到頭來卻隻換來這麽生分疏離的輕飄飄的一瞥。


    墨景櫟心中不免有些發笑。


    不過他一向是個目標明確有大局觀的人,當下也沒過多和蘇婉寧計較。


    老夫人反應過來了,見墨景櫟發話了,立馬換上了一副截然不同的笑臉:


    “墨太醫,您可是還有什麽吩咐?”


    隻見墨景櫟姿態十分優雅的輕輕端起了身前矮榻上的茶杯,輕嗅了一下後,這才不緊不慢的又開了口:


    “本官有些拙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他雖然嘴上說著不知當講不當講,但卻根本沒等老夫人的迴答,直接自顧自的繼續講了下去。


    “老夫人也是見多識廣的長輩了,老是打斷小輩的話也是有些不妥......”


    老夫人張了張嘴,她心中還是不死心,還想要再垂死掙紮一下。


    她轉了轉有些渾濁的眼珠,語氣裏恭恭敬敬:


    “墨大人,你有所不知,婉寧她一定是因為入府前的勞累奔波,腦子還有些不太清醒......”


    “老身是斷然不敢欺瞞大人的......”


    “那筆墨丹青怎麽可能做得了假呢?那可是板上釘釘的證物啊!”


    老夫人語氣裏十分誠懇,生怕墨景櫟覺得她在說謊似的。


    墨景櫟聽完,隻是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即便你說的都是真的......”


    他把一句話隻說了一半,又停頓了幾秒,就像故意吊著老夫人的一顆心似的。


    看著老夫人漸漸變得有些發白的臉色,墨景櫟輕笑了一聲,這才繼續接著說道:


    “但是本官還是覺得婉寧小姐方才沒說完的話十分有意思......”


    墨景櫟的語氣漫不經心,輕飄飄的語氣就像再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好久沒有聽到這麽有意思的故事了,本官不論到底是真亦或是假,本官就是想聽婉寧小姐把話說完。”


    墨景櫟說完這句話,猛地把手中的茶杯盞“啪”的一聲,重重地放在了身前的矮桌上。


    那可憐的茶杯蓋好像也察覺出了主人的不滿,向上跳了起來,再狠狠地跌落迴杯口。


    茶杯裏的茶水也順著茶杯和茶杯蓋的縫隙之間,向四周濺了出來。


    熱氣騰騰的茶水滴落在矮桌上,暈出了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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