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借口也虧老夫人能講得出口!


    明明就是害怕墨景櫟真的進去查看暖陽侯的情況,害怕暖陽侯已醒的事實被戳穿才不得已找了這麽個借口。


    方才那句怒斥也正是衝著她說出的,不過老夫人的確沒有叫出人名。


    她如果硬要是說成剛才的那句話是對著劉嬤嬤說的,蘇婉寧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老夫人她在撒謊。


    老夫人見蘇婉寧過了好一會兒沒有說話,蘇婉寧的嘴角緊緊地抿著,好像也又在想著什麽其他主意。


    她看到蘇婉寧的眼眸變得越來越深沉,生怕她不依不饒再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來,連忙又朝著地上的劉嬤嬤吩咐道:


    “劉嬤嬤,還不趕緊起來迴話?”


    聽到老夫人這麽說後,還趴在地上一身狼狽的劉嬤嬤終於迴過神來。


    她知道這是老夫人的計策裏的其中一環,十幾年以來的卑躬屈膝早已成為了肌肉記憶。


    在聽到老夫人那熟悉的聲音的下一秒,她就條件反射地想從地上站起身來。


    即便是到了現在,劉嬤嬤還是覺得自己的小腿肚在發軟。


    她不敢抬頭看那個喜怒無常,堪比黑無常一樣能隨時取人性命的墨景櫟。


    甚至連麵無表情的蘇婉寧也不敢看了。


    劉嬤嬤低著頭,雙手撐著地,想靠手臂的力量帶動自己那原本就已經變得僵硬的雙腿。


    情急之間,她卻忘記了她的手腕方才已經被墨景櫟毫不留情地擰折了。


    一陣鑽心的疼痛從手腕處襲來,這陣痛感來得又猛又急,她沒支撐住。


    強烈的刺痛感讓她再次條件反射般縮迴了手,導致整個身子不受控製地向前倒去,再次麵朝下摔了個狗吃屎。


    劉嬤嬤趴在地上,屬實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老夫人見狀,朝前走了幾步,故作關心地走上前,握住了劉嬤嬤的手。


    老夫人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劉嬤嬤那鼻青臉腫,眼淚橫流的大花臉。


    緊接著,她好似想到了什麽,輕輕地扶著劉嬤嬤的肩膀,幫她挺直了上半身。


    又隨身拿出了一塊絲帕,輕柔著擦拭著。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她眼睛裏竟已然有了些星星點點的淚花。


    老夫人看著滿臉青一塊紫一塊的劉嬤嬤,一臉的痛心,“劉嬤嬤,怎麽變成這副樣子了.....”


    “快,老身先扶你起來......”說著,她就伸出手去一點點慢慢地拉起了劉嬤嬤。


    一主一仆深情對視,惺惺相惜。


    你望著我,我看著你,就好似在演一出主仆情深的戲碼一般。


    蘇婉寧有些看不下去了,老夫人這又是要搞哪一出?


    演這樣一出好戲要給誰看呢!


    蘇婉寧在心裏默默翻起了白眼,她實在是沒有這個興致繼續欣賞下去了。


    她走上前一步,嗓音冷冷地開口:


    “老夫人,既然老夫人的斥責不是對我說的,那麽方才我提出的那個建議,派一個我們雙方彼此之間都信任的人去一探究竟的方法,您覺得如何?”


    她也不等老夫人的迴答,繼續開口,正準備把剛才她沒說完的話繼續說完,“不如就派墨太......”


    就在她要說出墨景櫟的名字的時候,那頭集福堂原本緊閉的院門驀地又打開了。


    “吱呀”一聲沉悶的木門推動聲,這道聲音在本就緊張的氣氛裏顯得格外突兀。


    頓時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蘇婉寧剛想說出口的話,再一次被打斷了,她麵上已經有些不悅。


    今日這是怎麽了?


    她一直想說出口的這句話,卻一直總是被這樣或者那樣的突發情況打斷。


    就是跟她作對,不讓她說出口是吧?!


    蘇婉寧沉著臉,朝那頭已經打開的集福堂院門看了過去。


    門的那頭,先是探出了一個丫鬟的腦袋,正是前不久老夫人派進去的那個小丫鬟。


    此刻那個小丫鬟正扶著門沿,側著身,乖順地站在門的一側。


    時不時看向集福堂的院門內,好像在等著什麽人。


    又過了兩三秒,一雙金紋鑲邊的翹頭履從集福堂的院門另一側跨了出來,鞋子繡工精致。


    這是一雙女子的鞋履,且一看就不是一個普通人能穿得起的。


    目光沿著這雙款式考究的繡鞋再向上看去,引入眼簾的就是一條月白色繡著竹蘭梅菊四君子圖紋的素色褶裙。


    素色的衣裙襯著一件青色的薄紗外褂,沒有過多的顯眼的裝飾,反而顯得自帶一股淡雅的氣質。


    這一身裝扮怎麽看都是一位頗有富貴之氣的大人物。


    待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整個人走出集福堂的院門後,蘇婉寧這才發現,這女子原來也是個熟人。


    女子麵上那一臉嚴肅的表情,即便是在看到了如此混亂的場景之後,依舊冷冷淡淡。


    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不驚。


    這女子,不正是暖陽侯府的大夫人麽?


    隻見大夫人一步一步穩穩地朝她們這邊走了過來,方才開門的那個小丫鬟也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


    大夫人目視前方,冷靜得好像侯府發生的事都與她無關似的。


    她看都沒有看一眼蘇婉寧,徑直越過她走了過去.


    直到走到老夫人麵前,大夫人才停下了腳步,恭敬地向母親行了禮,這才不慌不忙地輕啟了嘴唇:


    “母親,侯爺他剛剛醒了......”


    她的聲音不大,但這句話的內容就好像憑空出現了一聲驚雷一樣,轟隆隆地炸響在眾人的耳邊。


    蘇婉寧離她們不算遠,自然也聽到了,她沉思了一小會兒之後,眼神裏不自禁的有了一絲驚訝。


    再次聯想到剛剛發生的一切,她好像突然間就明白了一切事情發生的經過。


    原來方才老夫人和劉嬤嬤演的那場主仆情深的戲碼,隻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


    老夫人她真正的目的,其實是讓那個前去集福堂內報信的小丫鬟,能有更充足的時間叫上大夫人出來。


    隻要她自己講出了侯爺已經清醒的情況,那自然不必再找什麽中間人去查看侯爺的情況是什麽樣子的了!


    相應的,老夫人他們正好也可以順水推舟,把她原本不想讓蘇婉寧進去拜見侯爺的事情也一筆揭過。


    蘇婉寧不禁在心裏感歎,老夫人這招計謀用得可謂是一舉三得啊。


    實在是高!實在是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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