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櫟說此毒是從氣味揮發出來的,蘇婉寧猛然間福靈心至。


    整個集福堂內,有氣味散發出來且最為濃鬱的地方,不正是那房間正中央的那正在焚燒著的熏香嗎!


    她朝那熏香看去,視線正好碰上了同樣注意到熏香的墨景櫟。


    兩人的目光十分有默契地交織在了一塊,不約而同的同時說出了聲:


    “那熏香應該就是源頭。”


    老夫人沒有注意這麽多,此刻聽到墨太醫說熏香有問題,立馬叫身邊的嬤嬤前去掀開了香爐的蓋子。


    眾人都圍過去一看,香爐的裏麵放著一塊形狀有些像冬蟲夏草一樣的白色植物,此刻已經燃了大半。


    那白色植物燃燒過的地方已經變成了黑色。


    還未燃盡的白色部分好像被人用黑色的記號筆畫了個什麽圖案上去。


    蘇婉寧盯著那隻剩半截黑色圖案,越看越覺得眼熟。


    那扭曲的條形形狀,若是稍稍轉個角度,那不正像極了黑蛇紋的後半截圖案麽?!


    她看到了這圖紋,墨景櫟自然也看到了。


    兩人又相互對視了一眼,十分默契地沒有當場說出來。


    這圖案在暖陽侯府出現,隻怕沒那麽簡單,眼下的情況也不宜打草驚蛇。


    “老夫人,這確實是幽蘭毒的源頭。”墨景櫟指了指香爐內的白色植物。


    老夫人臉色鐵青,立馬找人端來了一盆水,“嘩——”的一聲,利落幹脆地澆滅了那正焚燒著的白色植物。


    她環視了一下四周,麵上已經隱隱湧現出怒火。


    現在事情已經基本上水落石出了,蘇小姐並不是罪魁禍首,而是暖陽侯府之內還有其他人在圖謀不軌!


    竟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種大逆不道,謀害侯爺之事!


    老夫人抬起手中的拐杖,朝著集福堂正中央的爐鼎一指,厲聲問:


    “這香是誰換的??”在場的眾人,不論是少爺小姐,還是他們的貼身丫鬟嬤嬤,一個個都是噤若寒蟬。


    大家都低著頭,不敢亂說一句話,這件事情可是非同小可。


    竟敢對暖陽侯下死手,這兇手若是被查出來,下場隻怕隻有死路一條。


    老夫人已經完全動怒,兩條略微有些斑白的眉毛都倒豎了起來,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個“川”字。


    誰敢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要命地朝老夫人的槍口上撞?


    老夫人見沒人吭聲,扭頭問起了大夫人,“秦氏,平時照顧侯爺的下人是哪些?”


    秦氏起身福禮迴道:“迴母親的話,平常都是侯爺的貼身丫鬟碧翠照顧侯爺的起居的。”


    她話音剛落,一旁一個穿碧綠色的衣服的丫鬟“撲通”一聲,當即跪了下來。


    “老夫人明鑒啊!大夫人明鑒啊!”她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


    “今日上香的確實是奴婢,可是奴婢上的香是大夫人交代過的沉香。”


    “奴婢也不知為何爐鼎裏變成此物啊。”


    碧翠小小的身子都伏在的地麵上,她害怕極了,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不知不覺還帶上了哭腔。


    老夫人麵色依舊盱衡厲色,“你要如何證明?”


    碧翠想了想,指了另一個矮矮的丫鬟道:“春小今日跟奴婢一起當值的,奴婢換香的時候她也在集福堂內。”


    名喚春小的丫鬟被推了出來,哆嗦著也跪在了地上,“迴老夫人的話,碧翠說的是......是真的。”


    這下就奇了怪了,既然換香的丫鬟沒有出問題,那這毒究竟是什麽被換上去的?


    總不可能是它自己長腿跑進香爐之中的吧?


    “除了你,還有誰單獨進過集福堂?”


    碧翠偷偷瞄了一眼張大夫,聲音像蚊子叫一樣細弱,“今天早上張大夫來給侯爺問診時,也是獨自一個人在集福堂內的。”


    說來說去,竟然又迴到了最初的人身上。


    眾人都轉過頭,齊刷刷地看向張太醫。


    老夫人更是冷著臉,她突然迴憶起一件事來......


    自從侯爺身體發生不適以來,張大夫給侯爺看病時,都是要求他要一個人與侯爺“單獨問診”的。


    莫非,張大夫真的是幕後兇手?


    “張大夫,抬起頭來迴話!”老夫人低聲嗬斥。


    張大夫緩緩抬起了頭,他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有害怕有驚恐,還帶著一絲猝不及防。


    老夫人看著眼前這個給侯府做了大半輩子的男子,決定還是再給他一個辯白的機會。


    “張大夫,你可有什麽人證或者物證,證明自己與此事無關?”


    張大夫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老夫人,我拿不出證明,但我是冤枉的啊。”


    “一定是有人要故意栽贓陷害我......冤枉啊,老夫人......”


    張大夫一直淒聲喊冤,沒有證據,確實也沒辦法斷定。


    一時間眾人皆是麵麵相覷,老夫人也不如何是好。


    就在這一籌莫展的時刻,一旁的墨景櫟開口了:“其實,在下倒是還有一個辦法。”


    他轉頭詢問一旁的煎藥的嬤嬤,“這位嬤嬤,不知那用那寒炙菱花煎藥後的藥渣是不是還有剩餘?”


    嬤嬤點了點頭,“煎藥的藥渣還剩著不少。”


    “如此就好辦了,”墨景櫟一拍手掌,“迴稟老夫人,其實那寒炙菱花的藥渣和原本濺出來的藥汁都可以與這幽蘭毒產生中毒反應。”


    老夫人還有一絲不解,“這是何意?”


    蘇婉寧聽了墨景櫟這個辦法後,就仿佛心有靈犀般,一下子就明白了。


    對啊,在場的所有進入集福堂的人都聞見了那熏香的氣味。


    若是藥渣也有同等功效的話,那就隻要再讓現場所有的人喝下用藥渣再煎過一遍得到的藥汁。


    誰出現了頭暈嘔吐的生理症狀,那兇手不就自爆了嗎?


    不得不說,墨景櫟這個辦法真的是恰到好處。


    果然,墨景櫟對老夫人又解釋了一番,同她想的一模一樣。


    老夫人聽了解釋,也頓時大徹大悟。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按墨太醫說的辦法做?”她連忙吩咐身邊的嬤嬤。


    就在嬤嬤一邊應著一邊準備去拿藥渣的時候,蘇婉寧忽然感覺到一股不舒服的目光。


    她的直覺一向很敏銳,那目光讓她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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