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無法成立的結論（二合一）
克裏斯托弗空洞的骷髏眼眶中幽綠色的火焰閃爍起來，這象征了他此刻猶豫的心情，本來他寄希望於說出一些關於路易斯家族的隱秘而脫出生天，但現在看來，這位來自溫斯頓家族的某位存在並沒有那麽好糊弄。
“那麽，尊貴的溫斯頓先生，既然要合作，我是否可以先知道您的名諱呢？”
克裏斯托弗開始試探起來，他需要知道自己麵前的這位究竟是溫斯頓家族哪位成員來對症下藥，之前溫斯頓家族的“默語”商會和自己聯係時，隻是從態度上看得出對這位年輕的溫斯頓先生極其尊敬。
通過剛剛的戰鬥，克裏斯托弗大概能猜測出來，溫斯頓先生的實力和他相差不大，如果不是那個突然襲擊他的護衛，勝負也許仍是未知，因此這位溫斯頓先生年輕的麵容應該是真實的，大概率是溫斯頓家族嫡係中的某位。
是的，克裏斯托弗默認梅洛維是伊恩的護衛，那突然爆發出來、讓他措手不及的神速，讓梅洛維的形象在這位死靈生物的心裏無限拔高，產生了極大的忌憚。
“你無需在意我是誰，你隻用知道我可以代表溫斯頓家族即可。”伊恩的嘴角噙著笑容，但卻讓克裏斯托弗的內心逐漸下沉。
克裏斯托弗的算盤落空了，他本來想借著更加密切的合作來了解溫斯頓家族，從而通過亡者議會來控製這一龐大的家族，而眼前的溫斯頓先生，正是他打開溫斯頓家族突破口的開端，然而，這位溫斯頓先生比他想象地更加警惕。
“呃……”克裏斯托弗稍加思索，就略過了這個問題，說道，“那麽，溫斯頓先生，想必路易斯家族這一年多來在斯德省的交易訂單也瞞不過您的目光。”
“你是指大筆來路不明的黃金與金鎊通過東北五省的交易行流入到市場中？大筆的軍火與醫療器械訂單成交直接拉動這裏的相關公司的股價？”
“沒錯。”克裏斯托弗微微頷首，“如今我們路易斯家族的勢力已經積累的足夠龐大了，隻需要將當年多裏安家主保留下的財富進行轉化為戰爭潛力即可。”
“說說看，你們能做到什麽地步？”伊恩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首先是整個東北五省的重要城市、港口與交通樞紐中心的核心防衛力量中，我們都安插好了支持路易斯家族的人員，隻要戰爭開始，我們能在一個月內掌控五省，重現當年的‘米蒂防線’。”
“一個月可不夠，你們勾結亡者議會，一旦被正神教會察覺，一個星期就足夠教廷的鐵蹄踏平路易斯家族的莊園了。”伊恩微微搖頭。
“安娜小姐自然也想到了這一方麵，這也是我們這一年來不停積蓄力量的原因，桀桀桀桀桀……”克裏斯托弗發出了詭異的笑聲，
“在戰爭開始的初期，我們自然不會借用亡者議會的力量，而是動用我們路易斯家族自己的底蘊，這些年來，我們暗中牧養十萬匹戰馬，聚攏了大量當年路易斯家族的支持者，再加上這一年來的采購，足夠武裝一萬裝備精良的騎兵部隊，再加上其餘的步兵、護衛、民夫等等，我們能拉起一隻超過十萬人的軍隊。”
“僅僅隻是數量可不夠，陛下在東北設立的軍團中，五位軍團長均為天使級別的超凡存在，除過軍隊，重要城市與戰略要地的防衛力量也會有這樣位格的存在，而且每座城市還有自己的超凡結界。”
克裏斯托弗露出了陰惻惻的笑容：“放心好了，我們路易斯家族的複國大計籌備了這麽多年，自然不會這些疏漏。”
“比如？”
“比如科林軍團長，他還沒有忘記，多米安家主曾經對他的恩澤。”
伊恩唿吸一滯，眼中閃過一絲震驚的神色，但表麵上還是風輕雲淡的笑容，一隻手輕輕在辦公桌上敲動起來：“然後呢，就算你們能迅速占據東北五省，接下來帝國對你們的清算，即便算上亡者議會，僅憑這些力量可不夠對抗一個帝國。”
“您說的沒錯，亡者議會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公爵領，去和龐大的帝國全麵開戰，所以我們會在東北五省淪陷後，對整個省市的所有生命進行死靈轉化，這裏的每一個平民，都將成為我們的兵源，而且，您應該明白死靈律在戰爭中能發揮出何等強大的威力。”
克裏斯托弗身後的梅洛維幾乎克製不住自己的殺意，如果不是伊恩不停的暗示，克裏斯托弗將會再一次品嚐偷襲。
而克裏斯托弗本人似乎沒有感受到背後的陣陣涼意，自顧自地繼續解釋道：“隻要前線陷入僵持，範加戈的兵鋒被攔截下來，亡者議會就可以接著帝國無暇他顧，開始對教會的全麵反撲，這就是我們的計劃。我相信，尊貴的溫斯頓家族也會想更進一步，而不是被範加戈家族與教會節製，對吧？”
伊恩依然不動聲色，手指輕輕敲打著辦公桌，另一隻手肘著自己的下巴，看上去在權衡著什麽，克裏斯托弗也懷著忐忑的心情默不作聲，他已經在不泄露核心機密的情況下，將所有能告知的情報都說了出來，不知道這位溫斯頓先生能否放過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伊恩還是那幅似乎在考量著什麽的樣子，而克裏斯托弗的內心越來越恐慌。
良久，伊恩的手指停了下來：“聽上去是個宏偉的計劃，但還要看你們實施的如何，在你們真的實現你所說的這些東西之前，溫斯頓家族是不會提供給你們任何支持的，你也出身於一個公爵家族，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這是自然，您放心，溫斯頓家族隻需要在平穩的等待中收獲捷報即可。”如果克裏斯托弗臉上的皮肉還在，一定是無比諂媚的神色，溫斯頓先生的話讓他長舒了一口氣，作為一個將自己轉化為死靈生物的人類，他無比珍惜自己的生命。
“不過，你需要跟我解釋一下，生命教會的主教隕落，是什麽情況？你們準備好現在發動戰爭了？如果不是，那這種行為簡直是在打草驚蛇！”伊恩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克裏斯托弗有些無奈，說道：“說起來您可能不相信，這位主教的隕落與我們無關，甚至我們直到第二天才受到消息，而且在發現生命教堂空無一人才確定這位主教真的隕落了。”
“你的意思是，有未知的勢力襲殺了這位主教？”
“恐怕是的，在確認了消息之後神使大人也頗為震驚，當即讓我們在東北五省進行活動的成員蟄伏起來，本來不出意外，我後天也要離開丹尼斯市返迴莊園，但是……”克裏斯托弗環視了伊恩與梅洛維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說不定是你們的老朋友呢，畢竟你們這些藏在陰暗角落裏的隱秘勢力，總是會相互勾結。”伊恩的語氣頗為揶揄。
克裏斯托弗自然聽出來伊恩沒有相信這個說法，確實，從表麵上看去，對東北五省滲透如此之深的亡者議會顯然有最大的嫌疑。
不過他還是開口解釋道：“溫斯頓先生，你可以換位思考下，在我們還未籌備好戰爭的時候悍然襲殺一位地區主教，這是多麽不明智的行為，教會這樣的龐然大物是不會缺少一位主教的力量，這樣做隻會吸引教會的目光並且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會讓我們多年的謀劃功虧一簣。”
“也許是他抓住了你們露出的破綻呢？為了防止更大程度的暴露，你們隻能出此下策。”
“那恐怕這位主教隕落的第二天，整個斯德省都被四大教會的騎士大軍十米一哨般填滿了，您隻能在教會的十字架上看到我了，畢竟生命教會的占卜與預言律構建者，都不是什麽酒囊飯袋。”
伊恩皺起眉，他不得不承認，克裏斯托弗說的是對的，生命教會在這次事件中表現的十分反常，不僅撤出了丹尼斯教堂中所有的教士，甚至現在已經是事發三天之後，生命教會依然毫無動靜。
這簡直完全不符合四大教會在各個階層的人們眼中那霸道的行事風格形象，換做以前任何時候，恐怕斯德省第二天就被生命教會的主教們地毯式清查了。
屆時哪怕是隻雞沾染了死靈律，也得上審判庭的十字架。
“所以你們對這個襲殺者的身份毫不知情？”
克裏斯托弗沉默了一會兒，帶著些許不確定的語氣說道：“至少安娜小姐、還有愛德華大人都不知情，安娜小姐給我寫的信中，有提到神使大人的看法，據說神使大人曾親臨那位主教最後出現的地點進行探查，但最終得出了一個不可能成立的結論，至於那個結論是什麽，安娜小姐並沒有告訴我，似乎連她也不知道。”
“不可能成立的結論？”伊恩皺起眉頭思索起來，這種說法未免太過空泛，更何況，究竟襲擊者的身份是什麽，才能做到被一個神使斷定為不可能成立？
半晌，伊恩也沒想出個結論，於是對克裏斯托弗說道：“你可以走了，迴去對你背後的安娜小姐說也好，愛德華大人也罷，總之，告訴他們，溫斯頓家族在等待你們的捷報。”
“多謝溫斯頓先生。”克裏斯托弗長舒了一口氣，自己的小命終於保住了，於是又衝伊恩深深的鞠了一躬，表示對伊恩的尊敬，說到：“那我該怎麽和您聯係呢？”
“我是怎麽找到你的，你就可以怎麽找到我。”
克裏斯托弗點了點頭，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冒昧地向您提出個問題，我們路易斯家族自認隱藏的十分完美，可以稱得上是偷天換日，您是如何慧眼識珠找到我們的？”
伊恩笑嗬嗬地說道：“整個東北五省的鋼鐵與煤炭貿易都被我們所壟斷，這裏突然出現了一個消失已久的家族，自然迴去調查一番。”
克裏斯托弗沉默了一下，看起來眼前的溫斯頓先生並不打算告知自己真相，路易斯家族有亡者議會的十多位天使聯手設置了認知妨礙，就表麵看上去，溫斯頓家族應該不具備突破這種障礙發覺真相的力量。
是有人對吾主的信仰動搖了？
克裏斯托弗最終還是否認了這種可能性，畢竟所有死靈律的構建者從肉體到靈魂都被萬靈夜主所奴役，沒有誰可以掙脫這種枷鎖。
那就是說，溫斯頓家族，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可怕。
克裏斯托弗用眼角微微窺視了一眼身後的梅洛維，心中的忌憚愈發得深了起來，這個不知名的護衛剛剛的速度簡直快的驚人，這根本不是一個普通升華者能做到的。
而從表麵上靈魂迴路展露出的氣息，他甚至不是一個升華者！
如果不是刻意隱藏自己的位格，那麽，溫斯頓家族每個普通的護衛都擁有這樣的力量……簡直難以想象這個家族的勢力強大到了何種地步。
克裏斯托弗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負隅頑抗到底，反而是選擇了和溫斯頓家族合作，隻要戰爭開啟，計劃能夠順利進行。
屆時，路易斯家族就會多出一個勢力強大的盟友，家族複興的可能就會更大一分。
“那麽，在下先行告退了。”克裏斯托弗感受到房間中自帶的時空原律禁製緩緩恢複，明白溫斯頓先生不打算再為難自己，正準備離開時，又想到了什麽，開口道，“溫斯頓先生，請問我那兩個護衛……”
“如果你想從樓梯下去的話，大概能看到他們的骨頭架子？”伊恩開了個冷笑話。
克裏斯托弗心中凜然，原來自己剛剛進來看到的那些人，不是什麽溫斯頓家族的客人或者是生意夥伴什麽的，而是來埋伏自己的護衛，就算自己在屋中能勝過溫斯頓和這不知名的護衛，也要麵對外麵的這些對手。
“那麽，告辭，尊貴的溫斯頓先生，如果你也想聯係我，也可以通過丹尼斯交易所的身份寫信給路易斯莊園的。”
“再會了，路易斯先生。”伊恩嘴角勾起笑容，看著克裏斯托弗重新化出自己的人皮，然後在時空原律的影響下緩緩消失。
等到克裏斯托弗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梅洛維皺著眉，衝到辦公桌前，語氣不善地衝著伊恩說道：“我需要一個解釋，溫、斯、頓、先、生！”
“別急別急。”伊恩雙手高舉，示意自己是清白的，“我們就算直接當場把他幹掉，除了讓路易斯家族更加警惕，也不可能有更好的進展，畢竟，他都說了，因為生命教會主教隕落的原因，整個路易斯家族都蟄伏了起來，這時候他又被暴死在外，路易斯家族恐怕就躲得更深了。”
“你信他說的這些東西？”
“信個七八分吧。”伊恩聳了聳肩，“這些死靈生物放棄生者的身份以這種存在苟活於世，終歸是無比惜命的，所以麵對生死危急時，所說的話還是有一些可信度的，當然他也很聰明，每當到關鍵地方，就略過不提，比如說那些暗中串聯路易斯家族之人的身份，科林這個軍團長十有八九也是拋出來試探我們意圖的。”
“所以我們怎麽辦？沒有這個人作為俘虜，空口無憑跟生命教會還有公理教會說：‘大難臨頭了，路易斯家族和亡者議會相互勾結，馬上東北五省就要淪陷並化為人間地獄了？’我覺得他們會把我倆當成瘋子。”
伊恩揮了揮手：“別急別急，克裏斯托弗不是說了，眼下亡者議會會蟄伏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就是我們斡旋的機會，如果他們立即動手，那我們有沒有這個俘虜不也是沒用，時間已經來不及我們提醒後教會做出反應。”
梅洛維深吸了一口氣，坐到沙發上，說道：“所以我們下一步還是照常去哥爾市的公理教會？”
伊恩猶豫了一下，說道：“本來我是這麽打算的，但現在這個克裏斯托弗的話讓我有種不詳的預感。”
“什麽？”
“你說，究竟是什麽事情對一個萬靈夜主的神使而言是不可能成立的結果？”
梅洛維臉色嚴峻起來，他心中有了些許不好的預感。
伊恩沉聲說道：“如果這位主教是死於自己人之手呢？對於一個亡靈神使而言，自己的敵人居然不是被陰暗中的各種隱秘勢力擊殺，而是在內訌中隕落，這無疑是不可成立的結果吧。”
梅洛維搖了搖頭：“我們沒有證據，況且，我不覺得內訌是什麽不能成立的結果。”
“也是。”伊恩撓了撓頭，“這隻是我的猜測而已，畢竟生命教會和公理教會對此事的反應也太奇怪了，我們得小心點，哥爾市還是得去的，畢竟我們晨曦教會無暇對亡者議會出手，我們得借助生命教會和公理教會的力量。”
“也許你可以提前通知帝國的官方。”梅洛維提議道。
“你覺得我們該以什麽身份去提醒？”伊恩有些揶揄的說道，“如果是教士，議會隻會覺得晨曦教會又想擴張自己在帝國內部的勢力範圍，染指沒有輻射晨曦之輝信仰的東北五省，然後就是無盡的扯皮，如果是溫斯頓家族嘛……”
伊恩冷笑一聲，說道：“議會大概會覺得，溫斯頓家族想要對東北五省進行更深的控製，想要染指這裏的軍權和行政任命，總之，你不要寄希望於帝國官方。”
梅洛維微微沉默，正如伊恩所說，帝國的議會與內閣，是很難相信教會與大貴族出身的二人，就算溫斯頓家族在議會上有很大的話語權，但這件事最後隻會演變成黨爭與利益交換，沒有人真的會相信這是真的。
“我一會兒會讓家族商會在哥爾市的成員，先去那裏的公理教會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然後訂票我們兩個明天過去仔細探查一下，克裏斯托弗這條線還是有用的，可以通過他來獲取一些情報。”
梅洛維點了點頭：“可以，等等迴去酒店後，我要先跟伊麗莎白聯係，把這裏的情況告知教會，至少如果這裏真的掀起了戰爭，我們教會得提前做好準備。”
伊恩點了點頭：“也行，最好教會能擠出點人手，來支援我們，我們兩個升華者都不是的小螞蟻，在這種級別的大事上反複橫跳，我總覺得要出問題。”
說到這裏，伊恩似乎想起了什麽，向著梅洛維問道：“距離東北五省最近的晨曦教堂在哪來著，你有印象嗎？”
梅洛維想了想，說道：“聖罕哈爾？和斯德省之間隔了兩個省吧，別的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那裏的教堂主教現在去執行任務了，並沒有駐留教堂。”
“地區主教去執行任務？”伊恩吃了一驚，“什麽任務這麽緊急，要讓地區主教前往，按理來說一個地區教堂的主教是最不能外出行動的，一旦出了問題，會導致整個地區出現大亂子。”
“我怎麽知道，而且已經走了很久，所有的職權全部被分出去給了讓屬下去完成了。”梅洛維也有些疑惑，自己老爹一聲不響把整個聖罕哈爾的教堂丟給了阿爾娃姐姐，還給自己留下了很多意義不明的話。
“算了算了，我們就做我們該做的，能做的事就行了，剩下的，隻能祈禱女神保佑了。”伊恩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走到床前，望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要不要出去嗨一會兒？說不定後麵等待我們的就是各種生死危急了。”伊恩突然轉頭，衝著梅洛維問道。
“嗨？你要去哪？”梅洛維剛剛想拒絕，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不如去那家骷髏會酒吧坐坐？正好調查一下。”
“拜托，我說的是好好放鬆一下，能不能不要在娛樂的時候還在想這些問題啊。”
梅洛維直接拒絕：“就這麽定了，正好去那裏調查完，迴到酒店，我跟伊麗莎白進行報告。”
克裏斯托弗空洞的骷髏眼眶中幽綠色的火焰閃爍起來，這象征了他此刻猶豫的心情，本來他寄希望於說出一些關於路易斯家族的隱秘而脫出生天，但現在看來，這位來自溫斯頓家族的某位存在並沒有那麽好糊弄。
“那麽，尊貴的溫斯頓先生，既然要合作，我是否可以先知道您的名諱呢？”
克裏斯托弗開始試探起來，他需要知道自己麵前的這位究竟是溫斯頓家族哪位成員來對症下藥，之前溫斯頓家族的“默語”商會和自己聯係時，隻是從態度上看得出對這位年輕的溫斯頓先生極其尊敬。
通過剛剛的戰鬥，克裏斯托弗大概能猜測出來，溫斯頓先生的實力和他相差不大，如果不是那個突然襲擊他的護衛，勝負也許仍是未知，因此這位溫斯頓先生年輕的麵容應該是真實的，大概率是溫斯頓家族嫡係中的某位。
是的，克裏斯托弗默認梅洛維是伊恩的護衛，那突然爆發出來、讓他措手不及的神速，讓梅洛維的形象在這位死靈生物的心裏無限拔高，產生了極大的忌憚。
“你無需在意我是誰，你隻用知道我可以代表溫斯頓家族即可。”伊恩的嘴角噙著笑容，但卻讓克裏斯托弗的內心逐漸下沉。
克裏斯托弗的算盤落空了，他本來想借著更加密切的合作來了解溫斯頓家族，從而通過亡者議會來控製這一龐大的家族，而眼前的溫斯頓先生，正是他打開溫斯頓家族突破口的開端，然而，這位溫斯頓先生比他想象地更加警惕。
“呃……”克裏斯托弗稍加思索，就略過了這個問題，說道，“那麽，溫斯頓先生，想必路易斯家族這一年多來在斯德省的交易訂單也瞞不過您的目光。”
“你是指大筆來路不明的黃金與金鎊通過東北五省的交易行流入到市場中？大筆的軍火與醫療器械訂單成交直接拉動這裏的相關公司的股價？”
“沒錯。”克裏斯托弗微微頷首，“如今我們路易斯家族的勢力已經積累的足夠龐大了，隻需要將當年多裏安家主保留下的財富進行轉化為戰爭潛力即可。”
“說說看，你們能做到什麽地步？”伊恩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首先是整個東北五省的重要城市、港口與交通樞紐中心的核心防衛力量中，我們都安插好了支持路易斯家族的人員，隻要戰爭開始，我們能在一個月內掌控五省，重現當年的‘米蒂防線’。”
“一個月可不夠，你們勾結亡者議會，一旦被正神教會察覺，一個星期就足夠教廷的鐵蹄踏平路易斯家族的莊園了。”伊恩微微搖頭。
“安娜小姐自然也想到了這一方麵，這也是我們這一年來不停積蓄力量的原因，桀桀桀桀桀……”克裏斯托弗發出了詭異的笑聲，
“在戰爭開始的初期，我們自然不會借用亡者議會的力量，而是動用我們路易斯家族自己的底蘊，這些年來，我們暗中牧養十萬匹戰馬，聚攏了大量當年路易斯家族的支持者，再加上這一年來的采購，足夠武裝一萬裝備精良的騎兵部隊，再加上其餘的步兵、護衛、民夫等等，我們能拉起一隻超過十萬人的軍隊。”
“僅僅隻是數量可不夠，陛下在東北設立的軍團中，五位軍團長均為天使級別的超凡存在，除過軍隊，重要城市與戰略要地的防衛力量也會有這樣位格的存在，而且每座城市還有自己的超凡結界。”
克裏斯托弗露出了陰惻惻的笑容：“放心好了，我們路易斯家族的複國大計籌備了這麽多年，自然不會這些疏漏。”
“比如？”
“比如科林軍團長，他還沒有忘記，多米安家主曾經對他的恩澤。”
伊恩唿吸一滯，眼中閃過一絲震驚的神色，但表麵上還是風輕雲淡的笑容，一隻手輕輕在辦公桌上敲動起來：“然後呢，就算你們能迅速占據東北五省，接下來帝國對你們的清算，即便算上亡者議會，僅憑這些力量可不夠對抗一個帝國。”
“您說的沒錯，亡者議會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公爵領，去和龐大的帝國全麵開戰，所以我們會在東北五省淪陷後，對整個省市的所有生命進行死靈轉化，這裏的每一個平民，都將成為我們的兵源，而且，您應該明白死靈律在戰爭中能發揮出何等強大的威力。”
克裏斯托弗身後的梅洛維幾乎克製不住自己的殺意，如果不是伊恩不停的暗示，克裏斯托弗將會再一次品嚐偷襲。
而克裏斯托弗本人似乎沒有感受到背後的陣陣涼意，自顧自地繼續解釋道：“隻要前線陷入僵持，範加戈的兵鋒被攔截下來，亡者議會就可以接著帝國無暇他顧，開始對教會的全麵反撲，這就是我們的計劃。我相信，尊貴的溫斯頓家族也會想更進一步，而不是被範加戈家族與教會節製，對吧？”
伊恩依然不動聲色，手指輕輕敲打著辦公桌，另一隻手肘著自己的下巴，看上去在權衡著什麽，克裏斯托弗也懷著忐忑的心情默不作聲，他已經在不泄露核心機密的情況下，將所有能告知的情報都說了出來，不知道這位溫斯頓先生能否放過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伊恩還是那幅似乎在考量著什麽的樣子，而克裏斯托弗的內心越來越恐慌。
良久，伊恩的手指停了下來：“聽上去是個宏偉的計劃，但還要看你們實施的如何，在你們真的實現你所說的這些東西之前，溫斯頓家族是不會提供給你們任何支持的，你也出身於一個公爵家族，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這是自然，您放心，溫斯頓家族隻需要在平穩的等待中收獲捷報即可。”如果克裏斯托弗臉上的皮肉還在，一定是無比諂媚的神色，溫斯頓先生的話讓他長舒了一口氣，作為一個將自己轉化為死靈生物的人類，他無比珍惜自己的生命。
“不過，你需要跟我解釋一下，生命教會的主教隕落，是什麽情況？你們準備好現在發動戰爭了？如果不是，那這種行為簡直是在打草驚蛇！”伊恩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克裏斯托弗有些無奈，說道：“說起來您可能不相信，這位主教的隕落與我們無關，甚至我們直到第二天才受到消息，而且在發現生命教堂空無一人才確定這位主教真的隕落了。”
“你的意思是，有未知的勢力襲殺了這位主教？”
“恐怕是的，在確認了消息之後神使大人也頗為震驚，當即讓我們在東北五省進行活動的成員蟄伏起來，本來不出意外，我後天也要離開丹尼斯市返迴莊園，但是……”克裏斯托弗環視了伊恩與梅洛維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說不定是你們的老朋友呢，畢竟你們這些藏在陰暗角落裏的隱秘勢力，總是會相互勾結。”伊恩的語氣頗為揶揄。
克裏斯托弗自然聽出來伊恩沒有相信這個說法，確實，從表麵上看去，對東北五省滲透如此之深的亡者議會顯然有最大的嫌疑。
不過他還是開口解釋道：“溫斯頓先生，你可以換位思考下，在我們還未籌備好戰爭的時候悍然襲殺一位地區主教，這是多麽不明智的行為，教會這樣的龐然大物是不會缺少一位主教的力量，這樣做隻會吸引教會的目光並且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會讓我們多年的謀劃功虧一簣。”
“也許是他抓住了你們露出的破綻呢？為了防止更大程度的暴露，你們隻能出此下策。”
“那恐怕這位主教隕落的第二天，整個斯德省都被四大教會的騎士大軍十米一哨般填滿了，您隻能在教會的十字架上看到我了，畢竟生命教會的占卜與預言律構建者，都不是什麽酒囊飯袋。”
伊恩皺起眉，他不得不承認，克裏斯托弗說的是對的，生命教會在這次事件中表現的十分反常，不僅撤出了丹尼斯教堂中所有的教士，甚至現在已經是事發三天之後，生命教會依然毫無動靜。
這簡直完全不符合四大教會在各個階層的人們眼中那霸道的行事風格形象，換做以前任何時候，恐怕斯德省第二天就被生命教會的主教們地毯式清查了。
屆時哪怕是隻雞沾染了死靈律，也得上審判庭的十字架。
“所以你們對這個襲殺者的身份毫不知情？”
克裏斯托弗沉默了一會兒，帶著些許不確定的語氣說道：“至少安娜小姐、還有愛德華大人都不知情，安娜小姐給我寫的信中，有提到神使大人的看法，據說神使大人曾親臨那位主教最後出現的地點進行探查，但最終得出了一個不可能成立的結論，至於那個結論是什麽，安娜小姐並沒有告訴我，似乎連她也不知道。”
“不可能成立的結論？”伊恩皺起眉頭思索起來，這種說法未免太過空泛，更何況，究竟襲擊者的身份是什麽，才能做到被一個神使斷定為不可能成立？
半晌，伊恩也沒想出個結論，於是對克裏斯托弗說道：“你可以走了，迴去對你背後的安娜小姐說也好，愛德華大人也罷，總之，告訴他們，溫斯頓家族在等待你們的捷報。”
“多謝溫斯頓先生。”克裏斯托弗長舒了一口氣，自己的小命終於保住了，於是又衝伊恩深深的鞠了一躬，表示對伊恩的尊敬，說到：“那我該怎麽和您聯係呢？”
“我是怎麽找到你的，你就可以怎麽找到我。”
克裏斯托弗點了點頭，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冒昧地向您提出個問題，我們路易斯家族自認隱藏的十分完美，可以稱得上是偷天換日，您是如何慧眼識珠找到我們的？”
伊恩笑嗬嗬地說道：“整個東北五省的鋼鐵與煤炭貿易都被我們所壟斷，這裏突然出現了一個消失已久的家族，自然迴去調查一番。”
克裏斯托弗沉默了一下，看起來眼前的溫斯頓先生並不打算告知自己真相，路易斯家族有亡者議會的十多位天使聯手設置了認知妨礙，就表麵看上去，溫斯頓家族應該不具備突破這種障礙發覺真相的力量。
是有人對吾主的信仰動搖了？
克裏斯托弗最終還是否認了這種可能性，畢竟所有死靈律的構建者從肉體到靈魂都被萬靈夜主所奴役，沒有誰可以掙脫這種枷鎖。
那就是說，溫斯頓家族，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可怕。
克裏斯托弗用眼角微微窺視了一眼身後的梅洛維，心中的忌憚愈發得深了起來，這個不知名的護衛剛剛的速度簡直快的驚人，這根本不是一個普通升華者能做到的。
而從表麵上靈魂迴路展露出的氣息，他甚至不是一個升華者！
如果不是刻意隱藏自己的位格，那麽，溫斯頓家族每個普通的護衛都擁有這樣的力量……簡直難以想象這個家族的勢力強大到了何種地步。
克裏斯托弗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負隅頑抗到底，反而是選擇了和溫斯頓家族合作，隻要戰爭開啟，計劃能夠順利進行。
屆時，路易斯家族就會多出一個勢力強大的盟友，家族複興的可能就會更大一分。
“那麽，在下先行告退了。”克裏斯托弗感受到房間中自帶的時空原律禁製緩緩恢複，明白溫斯頓先生不打算再為難自己，正準備離開時，又想到了什麽，開口道，“溫斯頓先生，請問我那兩個護衛……”
“如果你想從樓梯下去的話，大概能看到他們的骨頭架子？”伊恩開了個冷笑話。
克裏斯托弗心中凜然，原來自己剛剛進來看到的那些人，不是什麽溫斯頓家族的客人或者是生意夥伴什麽的，而是來埋伏自己的護衛，就算自己在屋中能勝過溫斯頓和這不知名的護衛，也要麵對外麵的這些對手。
“那麽，告辭，尊貴的溫斯頓先生，如果你也想聯係我，也可以通過丹尼斯交易所的身份寫信給路易斯莊園的。”
“再會了，路易斯先生。”伊恩嘴角勾起笑容，看著克裏斯托弗重新化出自己的人皮，然後在時空原律的影響下緩緩消失。
等到克裏斯托弗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梅洛維皺著眉，衝到辦公桌前，語氣不善地衝著伊恩說道：“我需要一個解釋，溫、斯、頓、先、生！”
“別急別急。”伊恩雙手高舉，示意自己是清白的，“我們就算直接當場把他幹掉，除了讓路易斯家族更加警惕，也不可能有更好的進展，畢竟，他都說了，因為生命教會主教隕落的原因，整個路易斯家族都蟄伏了起來，這時候他又被暴死在外，路易斯家族恐怕就躲得更深了。”
“你信他說的這些東西？”
“信個七八分吧。”伊恩聳了聳肩，“這些死靈生物放棄生者的身份以這種存在苟活於世，終歸是無比惜命的，所以麵對生死危急時，所說的話還是有一些可信度的，當然他也很聰明，每當到關鍵地方，就略過不提，比如說那些暗中串聯路易斯家族之人的身份，科林這個軍團長十有八九也是拋出來試探我們意圖的。”
“所以我們怎麽辦？沒有這個人作為俘虜，空口無憑跟生命教會還有公理教會說：‘大難臨頭了，路易斯家族和亡者議會相互勾結，馬上東北五省就要淪陷並化為人間地獄了？’我覺得他們會把我倆當成瘋子。”
伊恩揮了揮手：“別急別急，克裏斯托弗不是說了，眼下亡者議會會蟄伏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就是我們斡旋的機會，如果他們立即動手，那我們有沒有這個俘虜不也是沒用，時間已經來不及我們提醒後教會做出反應。”
梅洛維深吸了一口氣，坐到沙發上，說道：“所以我們下一步還是照常去哥爾市的公理教會？”
伊恩猶豫了一下，說道：“本來我是這麽打算的，但現在這個克裏斯托弗的話讓我有種不詳的預感。”
“什麽？”
“你說，究竟是什麽事情對一個萬靈夜主的神使而言是不可能成立的結果？”
梅洛維臉色嚴峻起來，他心中有了些許不好的預感。
伊恩沉聲說道：“如果這位主教是死於自己人之手呢？對於一個亡靈神使而言，自己的敵人居然不是被陰暗中的各種隱秘勢力擊殺，而是在內訌中隕落，這無疑是不可成立的結果吧。”
梅洛維搖了搖頭：“我們沒有證據，況且，我不覺得內訌是什麽不能成立的結果。”
“也是。”伊恩撓了撓頭，“這隻是我的猜測而已，畢竟生命教會和公理教會對此事的反應也太奇怪了，我們得小心點，哥爾市還是得去的，畢竟我們晨曦教會無暇對亡者議會出手，我們得借助生命教會和公理教會的力量。”
“也許你可以提前通知帝國的官方。”梅洛維提議道。
“你覺得我們該以什麽身份去提醒？”伊恩有些揶揄的說道，“如果是教士，議會隻會覺得晨曦教會又想擴張自己在帝國內部的勢力範圍，染指沒有輻射晨曦之輝信仰的東北五省，然後就是無盡的扯皮，如果是溫斯頓家族嘛……”
伊恩冷笑一聲，說道：“議會大概會覺得，溫斯頓家族想要對東北五省進行更深的控製，想要染指這裏的軍權和行政任命，總之，你不要寄希望於帝國官方。”
梅洛維微微沉默，正如伊恩所說，帝國的議會與內閣，是很難相信教會與大貴族出身的二人，就算溫斯頓家族在議會上有很大的話語權，但這件事最後隻會演變成黨爭與利益交換，沒有人真的會相信這是真的。
“我一會兒會讓家族商會在哥爾市的成員，先去那裏的公理教會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然後訂票我們兩個明天過去仔細探查一下，克裏斯托弗這條線還是有用的，可以通過他來獲取一些情報。”
梅洛維點了點頭：“可以，等等迴去酒店後，我要先跟伊麗莎白聯係，把這裏的情況告知教會，至少如果這裏真的掀起了戰爭，我們教會得提前做好準備。”
伊恩點了點頭：“也行，最好教會能擠出點人手，來支援我們，我們兩個升華者都不是的小螞蟻，在這種級別的大事上反複橫跳，我總覺得要出問題。”
說到這裏，伊恩似乎想起了什麽，向著梅洛維問道：“距離東北五省最近的晨曦教堂在哪來著，你有印象嗎？”
梅洛維想了想，說道：“聖罕哈爾？和斯德省之間隔了兩個省吧，別的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那裏的教堂主教現在去執行任務了，並沒有駐留教堂。”
“地區主教去執行任務？”伊恩吃了一驚，“什麽任務這麽緊急，要讓地區主教前往，按理來說一個地區教堂的主教是最不能外出行動的，一旦出了問題，會導致整個地區出現大亂子。”
“我怎麽知道，而且已經走了很久，所有的職權全部被分出去給了讓屬下去完成了。”梅洛維也有些疑惑，自己老爹一聲不響把整個聖罕哈爾的教堂丟給了阿爾娃姐姐，還給自己留下了很多意義不明的話。
“算了算了，我們就做我們該做的，能做的事就行了，剩下的，隻能祈禱女神保佑了。”伊恩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走到床前，望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要不要出去嗨一會兒？說不定後麵等待我們的就是各種生死危急了。”伊恩突然轉頭，衝著梅洛維問道。
“嗨？你要去哪？”梅洛維剛剛想拒絕，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不如去那家骷髏會酒吧坐坐？正好調查一下。”
“拜托，我說的是好好放鬆一下，能不能不要在娛樂的時候還在想這些問題啊。”
梅洛維直接拒絕：“就這麽定了，正好去那裏調查完，迴到酒店，我跟伊麗莎白進行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