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幅,名字叫做《萬顱神座》。”金發男子又指向《背誓者之死》右側的油畫,說道。


    梅洛維忘了過去,這幅油畫通體背景呈血紅色,總體風格呈陰暗、恐怖,畫上的內容是無數粘連著血肉的露骨相互堆積著,組成了一尊王座,一位高大的陰影,左手肘著自己的脖子,向畫外的方向看著。


    僅僅隻是一幅畫作,梅洛維就感覺到頭皮發麻。


    “這幅畫所描繪的是占據了戰爭律的神座的那一位,作者雖然沒有見過這位尊主的神像,但是發揮了自己巧妙的思維。”


    “畫中使用顱骨所堆砌成的王座,指代了神明的身份,因為在最古老蠻荒的戰爭中,勝利者為了慶祝自己的勝利並蹂躪戰敗者的心靈,往往會將戰死者的頭顱砍下壘成京觀,迫使敵人膽寒,因此這顱骨王座,就象征了戰爭律。”


    “而使用模糊不清的陰影既塑造凸顯出這位神明的神秘而詭異感,又符合了神明不可直視的超凡鐵律,不得不說,作畫之人確實是一位傑出的天才。”


    說到這裏,金發男子似乎想起了什麽,補充道:“戰爭律,同樣也是初代深淵王子的七種權柄之一。”


    梅洛維點了點頭,安靜做一位聽眾。


    接著,金發男子又指向了左側的那幅油畫,這幅油畫像是在白色的畫布上塗上了一團漆黑的陰影。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梅洛維在看到這幅畫後,總覺得畫上的陰影似乎在遊動著,然後,又好像被發現了般,僵住不動,一股難以言喻的惡意撲麵而來。


    仿佛再說:“你,發現我了?”


    緊接著,陰影仿佛要撲麵而出。


    梅洛維連忙退後兩步,然而什麽都沒有發生,定睛一看,隻是一副普通的油畫,白色的畫布上用漆黑的顏料染成了墨色。


    “這幅畫的名字很簡單,就叫做《陰影》,與前麵的幾幅不同,這幅畫的借助了神秘學上的一些存在,你應該感覺得到。”


    梅洛維點了點頭,他的確剛剛感覺,有什麽東西要從畫中撲了出來一般。


    “它所描繪的,並非是某一位存在,或者想要講述什麽傳說神話,而是單純的描繪一條律,即陰影律,這同樣是深淵王子所掌控的權柄之一。”


    然後,金發男子又指向《陰影》旁邊的那幅油畫,然而,這幅油畫是一片空白,也是整個一樓大廳中,唯一一幅空白的油畫。


    “這裏本來的畫,名為《萬靈夜主》,聽名字,你應該知道這幅畫畫的是什麽。”


    梅洛維皺起了眉,晨曦教會四大禁忌,黑暗、深淵、混沌與死靈,甚至黑暗與深淵都還好,這僅僅是涉及原律上的相性不兼容而已,混沌原律則是隻要不搞事情,晨曦教會多半也不會管。


    唯有死靈律,是晨曦教會絕對的禁忌,或者說是四大教會絕對的禁忌,晨曦教會的靜謐之庭總部,怎麽會有這位的畫像,即便現在已經成了空白。


    “其實在更古老的時代,大概追溯到烈陽曙光十字會時代,萬靈夜主的亡者議會和四大教會算是生死與共的關係,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成了彼此之間最大的仇敵。”


    “所以,這裏的畫成了空白?”


    梅洛維剛剛說完,就覺得有點不對,卡德裏蘭的教會總部是一百多年前才遷過來的,不管怎麽說,在這個時代教會和亡者議會都是水火不容、相互致對方於死地而後快的關係。


    除非這幅畫是專門帶過來的,不過,為什麽要專門帶來,按道理這種畫就應該直接銷毀。


    “不,這幅畫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變成了空白,而是十六年前,一位名為拉文維德的騎士在前往命運終結之地的前夜,出於未知的原因盜走了這幅畫,還當場銷毀了另外兩幅。”


    拉文維德?


    梅洛維又聽到了自己生父的名字,並且每一次聽到,都會出現新的謎團。


    “另外兩幅?”


    “你應該猜到了,這周圍幾幅畫所描寫的都是初代深淵王子所擁有的權柄最終歸宿,而除過剛剛你看過的四幅,還有空白的死靈律,剩下的兩種,就是黑暗原律和深淵原律。”


    “那我……拉文維德為什麽要銷毀那兩幅畫呢?”


    “不得而知,就如同教廷無法理解他為什麽要帶走《萬靈夜主》那幅畫一樣,這位審判官在死前的那一個月表現出了各種反常到無法解釋的行為。”


    金發男子也有些無奈,接著他繼續說道:“教廷通過特殊的方法,還能確定《萬靈夜主》那幅畫還繼續存在著,所以使用一塊白布代替,雖然下落不明,另外兩幅被銷毀的畫,就沒辦法了。”


    “這裏不是靜謐之庭嗎?為什麽要掛上有關初代深淵王子權柄的畫像?”


    梅洛維有些很奇怪,不管怎麽講,初代深淵王子都是屬於深淵神係,與晨曦教會信仰的晨曦之輝女神陣營完全相反,就算因為時代不同的原因,沒有直接發生過衝突,但也應該算是敵對者。


    “誰知道呢?大概是那位想要體現一下自己絕對的公平公正,大公無私吧。”金發男子雙手抱胸,手肘輕輕揮動,指著大廳中純銀製的天使塑像,語氣頗為揶揄,絲毫都沒有對神明的敬重感。


    “喏,你看,其他地方都掛滿了關於女神,和前代幾位光明原律神座之主的畫像,還有幾任天堂神係之主的,還有很多廣為傳頌的人前顯聖傳說,大概是靜謐之庭想要點體現一下他們的公理,就擺了這幾幅上去。”


    梅洛維順著金發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邊的油畫確實如他所言,是關於正神與艾歐的畫像。


    但是梅洛維對這個說法不怎麽相信,因為如果想要絕對的公平公正,油畫的數量應該是正神和深淵神靈相對等,然而這裏涉及的幾位深淵神靈,不僅隻有四位,算上被銷毀和盜竊的,也隻有七位,比起幾十位正神畫像,數量太過稀少。


    甚至這七位都可以直接被視為初代深淵王子一人而已。


    難不成是,有一點公正,但不多?


    梅洛維心中冒出了瀆神的想法,但是他沒有開口說出來,畢竟審判官大人辦公室的茶並不好喝,他沒興趣進去蹲幾個月。


    “這些畫,有什麽特別的嗎?有什麽值得盜竊或者銷毀的意義?”梅洛維向金發男子提問道。


    他很想搞清楚,拉文維德為什麽要偷盜《萬靈夜主》的畫像,並且在盜竊之後,很快就被亡者議會謀害了。


    “呃……”金發男子玩了玩腦門前的呆毛,有些苦惱地說道,“應該是沒什麽意義的,畢竟這些畫隻是對原作的臨摹而言,真跡早就在幾千年甚至一兩個紀元前就銷毀了。現在這些隻具備一些美術上的價值,而且作為臨摹作品是賣不出去多少錢的。”


    “那有沒有可能,當時拉文維德認為這幾幅摹本是真的?”


    “不可能的……隻要是加入了靜謐之庭的成員,沒有人不知道牆上的所有油畫都是對最初作品的臨摹,教廷屹立在這篇大陸這麽久,總部不知道換了多少處,次次靜謐之庭都掛這些畫,用屁股想都知道不可能是原件,就算有原件也不可能掛上去。”


    “既然都是摹本,那為什麽不複原黑暗律和深淵律的那兩幅作品呢?”梅洛維有些不解。


    “那就不知道了,據我所知已經請人做了這兩幅摹本的,誰知道他們怎麽想的,畫好了不掛出來,然後還要掛一幅空白的,每次路過這裏看得我強迫症都要犯了。”說到這裏,金發男子有些咬牙切齒。


    “梅洛維?”


    就在梅洛維想要繼續詢問的時候,肩膀一沉,一隻玉手拍了上來,清脆而高亢的女聲從背後響起,把梅洛維拉迴現實之中,轉頭看去,原來是伊麗莎白。


    “你上報完啦?”梅洛維這才反應過來。


    “嗯。”伊麗莎白點點頭,“你怎麽迴事,一個人站在這裏,剛剛喊你半天,你都跟沒聽到一樣。”


    “一個人?他不是也在……”


    梅洛維伸手指向旁邊原先金發男子的位置,然而原先矗立著男子位置的地方早已經空無一物,仿佛剛剛隻是幻覺而已。


    “不見了。”梅洛維愣在原地。


    “什麽不見了?”


    “剛剛有個金發男性,看上去很年輕,在跟我講解這幾幅畫。”


    伊麗莎白有些詫異,摸了摸梅洛維,確定沒有發燒之後說道:“你夢遊了?我上來就看到你一個人呆愣愣地站在這裏。”


    梅洛維微怔,難道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


    可是,那金發男子給自己一一講述這幾幅畫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如此詳盡真實的感覺,怎麽可能是幻覺。


    “這些畫其實沒什麽好看的,都是請宮廷的畫師臨摹出來的,原件似乎早就已經失傳了,你要是想看,改天讓娜塔莉亞帶你去,不過現在我們還是趕緊會聖職部吧,別讓伊恩等急了。”


    說完,伊麗莎白拉著梅洛維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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