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個姑娘朝我笑了,她一定是喜歡我。”


    一個男玩家,緊貼在紅燈區外麵的空氣牆上。


    “不,她是朝我笑,”另一個做出同樣動作的男玩家反駁道,“她是對我一見鍾情。你看,她的眼裏都有光。”


    在十二個男玩家的注視下,那個姑娘抱住了來接他的男人。


    這男人應該是個公司人,一身高檔製服,儀容儀表別具風度。


    冰冷的風,還吹來了他用的男士香水氣味。


    “啊!”一個男玩家發出驚天慘叫。


    紅燈區裏兩人,被嚇了一跳,嘴裏說著“飛天土豆神教”“又是這群瘋子”這種話,坐到轎車上走了。


    “我失戀了,我失戀了啊!”那發出慘叫的男玩家,躺在地上打滾。


    另一個男玩家向前撲倒,從空氣牆上慢慢滑下來。


    “總是這樣,為什麽總是這樣,”他發出絕望的呢喃,“為什麽好看的妹妹都是別人的,為什麽連不好看的妹妹都不喜歡我,為什麽,啊——”


    這玩家抬起頭。


    眼前似乎什麽都沒有,但他知道,眼前有一道空氣牆,怎麽都無法敲開。


    何等絕望。


    他們唿吸著同樣的空氣,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卻像活在兩個世界的人。


    “痛,太痛了,痛貫天靈!”這玩家閉上眼睛,給自己貼上印在廣告紙上的笑容,“啊,姑娘,你為何離開我!”


    廣告紙笑容下麵,是委屈的嘴巴。


    一個玩家緩緩走來。


    他長得真帥。


    【洛水三千】


    “喂,前麵走不了,地圖鎖死了,”一個趴在空氣牆上的玩家說,“我還想偽裝成一個垃圾桶滾過去,結果還是撞牆。”


    姚洛隻是把手插在褲襠裏,聽著歌走過來。


    “真的不行!”躺在地上的玩家說,“放棄吧,我們想要找漏洞進去,都找了大半個月了,一點進展都沒有。”


    姚洛隨手抓出一瓶高檔飲料,扔到離他最近那個男玩家腳下。


    技術很好,飲料瓶彈了幾下,居然在地上立住了。


    “謝了哥們兒,”那玩家說,“奇怪,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見過很多次的那種,但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誒,別走了,再走真的要撞牆!”


    眼見姚洛就要撞到空氣牆上,十二個玩家都準備看樂子。


    這兩個月來,總是有玩家或是不知情,或是有意嚐試,然後精準地撞在牆上,頭暈目眩。


    在這種時候,這些蹲在路邊的玩家,都會露出笑容,大聲鼓掌,嘴上說著:“撞牆快樂!”


    很接近了,非常接近,要撞了,撞了!


    十二個男玩家露出笑容,“撞牆快樂”的四個字,都已經說出兩個字了。


    卻看見姚洛直接走過去,一點阻礙都沒有。


    那個剛剛拿起高檔飲料,喝了一口的玩家,直接把嘴裏的飲料噴出來。


    躺在地上的玩家,全身肌肉都硬了。


    他們紛紛張開嘴,看著頭上頂著【洛水三千】昵稱的玩家,就這麽走進紅燈區。


    “哥們兒!”喝飲料的玩家,趕緊把飲料扔到遊戲背包裏。


    他緊緊貼在空氣牆上,嘴巴和鼻子都壓平了:“唔哥們兒!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告訴我,告訴我!”


    “求求你了!帶我進去!”


    “爹!我叫你爹了!爺爺!”


    姚洛悠閑地轉過身來,對著他們打了個響指。


    空氣牆破碎消失。


    男玩家們向前撲倒,手足無措。


    他們抬起頭,看見姚洛向他們勾了勾手指,嘴型說著:“來。”


    牆消失了,牆真的消失了,牆真的真的消失了!


    男玩家們互相看看,全身僵硬地爬起來。


    姚洛已經隻給他們留下一道背影,很快連背影都消失了。


    他們一個個微張著嘴,眼神呆滯。


    “空氣牆消失了。”


    不知是誰說了一聲,男玩家們一邊發出愉悅的尖叫,一邊狠狠抱在一起。


    他們的歡唿聲此起彼伏。


    “這是我的一小步,”一名男玩家踏出一步,甚至想哭,“也是玩家們的一大步!”


    十二個男玩家組成的同盟,瞬間四分五裂。


    一個張開雙臂,像甩著尾巴一樣向前狂奔。


    另一個趴在地上,使勁吸著紅燈區地麵上的灰塵。


    剩下的那些,全部不顧形象,甚至四肢著地,如蜘蛛一般爬進紅燈區。


    “外麵都是什麽人?為什麽機動隊沒有去驅逐他們?”在轎車裏的姑娘問道。


    “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男公司人迴答,“公司對瘋子神教的人特別寬容。”


    “那可太會毀人興致了。”


    “沒事的,”男公司人安慰道,“寶貝兒,他們進不來。”


    “哈哈!哈哈哈!”


    他聽到了一陣狂笑。


    轉過頭,男公司人看到了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一幕:


    車窗外,一個飛天土豆神教的瘋子,肚子朝上,兩條腿在前,兩條手臂和頭部在後,仰躺著爬過去。


    一邊爬,這個瘋子還一邊發出極其愉悅的笑容。


    他伸長脖子,在車門上用頭撞了撞:“沒想到吧,我們進來了!哈哈!”


    男公司人和副座上的姑娘都沉默了。


    他們呆呆地看向前方。


    隻見一群行為古怪的瘋子,在紅燈區手舞足蹈,看什麽都想摸一把,似乎充滿了好奇心。


    他們不時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誇張笑容。


    【任務:集合】


    【各位好,我是變色龍。本次任務由我發布。】


    【集合的地點,是巨靈城第四區的紅燈區,噴泉廣場這裏。具體的事情,等人到了再說】


    “有賽博瘋子!機動隊,機動隊!”一個女人驚慌失措地大喊。


    一個老人看著正在扒他褲子的微笑瘋子,捂著心髒倒下去。


    “檢測到貴賓心髒病發作,已派出應急創傷小組。”老人的手表發出提示音。


    “你好,”一個男玩家滿臉興奮,伸出雙臂把一個路過的男公司人鎖在牆壁邊,“不好意思,我有社交恐懼症,說話動作可能不太合適。沒有什麽不好的意思,我隻想問一下這裏的路,這裏的地點名字,這裏的酒吧,這裏的……”


    男公司人緊緊閉著眼睛和嘴巴,寧願身體融進牆壁裏。


    “不要害怕,我不是什麽壞人,”自稱社恐的玩家,拿出了一把刀,在男公司人麵前比劃了一下,“抱歉,習慣了,看我換一下。”


    他又拿出了一條黑色男士內褲,習慣性地套在自己頭上。


    “哦,這也不是,”這名男玩家在遊戲背包裏翻了幾下,找出一張白紙和一支筆,“我們飛天土豆神教的人,向來都是以德服人。來,說說吧,紅燈區哪裏比較有意思?這裏是個廣場?哦,那麽那條街呢?”


    兩個玩家,在廣場滾來滾去,用自身的每一寸肌膚,去感受這兩個月來朝思暮想的紅燈區。


    這片燈紅酒綠的地區,迎來了新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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