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巨靈城。”


    二少爺穿著廉價的衣服,喝著一格羅申一罐的調色飲料。


    “是‘歡迎來到梅子街’,二仔!”站他旁邊的一個玩家說道,“梅子街屬於我們,不屬於巨靈城!”


    二少爺撇了撇嘴。


    他總覺得這些飛天土豆神教的成員,狂妄到無可附加的地步。


    沒有一個人認為,他是巨靈榮耀公司的二少爺,隻覺得他是想做公司人想瘋的黑戶。他們叫他“二仔”,給了他一個很低賤的外號。


    但這有什麽關係呢?二少爺覺得,這裏的所有人都足夠瘋,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才過了沒幾天,他感覺梅子街和巨靈城其他地方簡直是兩個世界。


    真的,他愛死了這裏!


    窗戶外麵,一個大大的顯示屏上,綻放出藍色的像素光點,然後是紅色的像素火花;那動感的小曲,甚至讓他想跳起舞來。


    一個加裝了長長睫毛,口紅和頭發都變成豔麗紅色的男玩家,穿得很少,身上加裝了流線型的霓虹燈管皮膚義體,在小小的舞台上跳出曼妙的舞姿。


    二少爺第一次見識到,原來男人的舞步,也可以比性偶女郎跳得更加嫵媚。


    還有些女玩家,把自己打扮成大頭玩偶,擺起姿勢讓其他人幫忙拍照。


    他總覺得,這些明明造型很古怪的打扮,卻給他一種很可愛的感受。


    “是嗎,你喜歡這種?二次元啊,那簡單,”他旁邊那個把白色內褲套頭上的男玩家揮筆作畫,“一看你這體型,肯定是宅男。宅男十有八九都喜歡這些。”


    二少爺從窗戶裏望出去。


    那個大頭玩偶穿著很奇怪的黑白裙子,把右手比“v”字橫著放在右眼旁。


    他的眼睛都看直了。


    大頭玩偶雙手捂著自己的小嘴,微微低下頭。


    啊!


    二少爺移開視線,他感覺自己戀愛了。


    這不是對異性肉體的愛,甚至不是對那玩偶下真人的愛。


    他隻是愛那個大頭玩偶的皮套。


    “so easy啊二仔,”男玩家展示了他的畫,“這裏的很多東西,像什麽顏料啊我都沒找到替代品,隻能先畫成這樣了。”


    二少爺轉過頭。


    一個泫然欲泣的平麵女孩,也是那古怪的體型,比著一個“v”字。


    “還少了點東西,讓我看看——有了!”


    周圍響起一個小女孩軟糯清脆的歌聲。


    二少爺覺得,他又戀愛了。


    “跟我說,‘老婆’。”這男玩家指著他畫的二次元角色。


    二少爺張了張嘴。


    這怎麽喊得出來嘛。


    “來,喊!”


    二少爺張開嘴,以極低的聲音說道:“老婆。”


    “對了!”男玩家興奮不已。


    他指著窗外的二次元女孩皮套,說道:“二仔,喊老婆,大聲一點。”


    二少爺感覺某種羞恥構成的海水,幾乎要讓他窒息。


    但他還是大聲喊道:“老婆!”


    窗外,那二次元女孩伸出右手,向他擺了擺手。


    二少爺捂著自己的心髒,向後倒下。


    他雙眼翻白,露出笑容。


    “恭喜你,”旁邊的男玩家發出惡魔般的語言,“歡迎來到二次元!剛才走過的,是即將前往魔都參加漫展的一位coser!”


    二少爺不太能聽懂這個男玩家的話。


    但他的確戀愛了,而且在短短一分鍾戀愛了兩次。


    如果要在兩個中間做一個選擇,那麽他的選擇是——他全部都要!


    “和我學,二仔。作為一個合格的肥宅,你要學會比心!”


    二少爺看男玩家每一隻手,都用大拇指和食指彎出弧度,然後碰在一起構成了一個心形。


    他也跟著做了。


    雖然磕磕絆絆,但他還是比出了心形。


    “很好,接下來應該是痛衣了——哦,煙鬼主播的新娛樂視頻上線了。二仔,你想去廢土上逛嗎?”


    二少爺低下頭。


    這隻是娛樂,娛樂!


    他可是公司的二少爺,不能一輩子就這麽在梅子街混吃等死。


    和其他人一樣去接那些小任務?不,他想要搞點大的!


    再見了,所有的二次元姑娘。


    他要拿起槍,去危機四伏的廢土上尋找崛起的機會,可不能在這兒虛度時光。


    男玩家拿出買來的平板,開始播放娛樂視頻。


    ……


    四個大字“寶寶巴適”。


    還在為廢土的廣闊而煩惱嗎?


    還在為在廢土上跑遠路而花費過多時間嗎?


    一個咬著奶瓶的嬰兒,一邊走一邊長大;當他終於到達了任務地點時,他已經垂垂老矣,並且在下一秒變成了一地枯骨。


    煙鬼一腳踢碎了這個動畫,戴著深褐色蛤蟆鏡說道:“現在,一切都改變了。飛天土豆神教,提供了一個足夠好用的載具。它皮糙肉厚,普通的畸變種和魔物都擋不住它的步伐;它不需要加油,隨時可以自動補充能量;它會自我修複,一點小傷不會礙事。”


    他用食指將蛤蟆鏡掛在鼻尖:“讓所有在廢土上遊蕩的‘寶寶’,都能說出‘巴適’!神教的載具,巨豬!”


    一頭碩大無比的豬,長著長長的豬鼻和獠牙,慢悠悠地走進鏡頭。


    它低頭一挑,毫無防備的煙鬼被飛到了二十多米外,一頭紮進沙子裏,一時半會兒拔不出來。


    巨豬張開嘴,展示了它的牙齒,又用獠牙挖出一個不小的洞。


    它甚至懂得展示自己強悍的身材,還搖搖尾巴。


    “下一頭巨豬!”有人這麽喊著。


    這頭巨豬退下,另一頭巨豬出現。


    它穿著草裙,兩條後肢撐地,背上加裝了四把椅子,開始對著鏡頭跳舞。


    滑稽又有節奏的音樂伴奏,成了一切的背景音。


    畫麵逐漸模糊,跳出了片尾。


    老兵俱樂部有限公司。


    飛天土豆神教萬歲!


    ……


    “公交豬正式上線了?真不錯。”男玩家說道。


    二少爺幾乎要把頭埋進平板裏去:“你去過廢土嗎?”


    “去過幾次,”男玩家說,“不過我不喜歡戰鬥,靠賣各種藝術品賺點格羅申,算是標準的生活玩家吧。”


    “我要去廢土。”二少爺斬釘截鐵地說道。


    “不是吧二仔,你這是熱血上頭?”男玩家滿臉驚異,“你可小心點。像你這種npc,我估計死了就真死了,隻有一條命,都刷新不出來。”


    二少爺還是說:“我要去廢土。”


    “那這樣,”男玩家認真地說,“二仔,你要是想活命,不要離開公交豬的路線,隻在公交站點附近活動。”


    他指了指外麵的墓碑:“上次也有個npc這麽說,結果隨行的玩家說她在畸變種巢穴被小怪圍毆死了,連一塊骨頭都不剩。那兒,我還立了一塊墓碑,可不要在上麵出現你的名字啊,二仔。”


    二少爺點了點頭。


    他要成為巨靈城活的傳奇,可不想死了以後才變成傳奇。


    那簡直是個笑話。


    “上次欺負你的那些混混應該要被放走了,你走之前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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