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秒,男人睜開眼睛,睫毛之下是一雙平靜冷漠的眸子。


    感覺下身有點異樣,他冷冷看去,隻見一個少女正神情專注的看著他的大腿根。


    涼颼颼地,沒穿褲子。


    “你在幹什麽。”他驀然出聲,聲音也是極其冷淡,被朝霧看過來,對上她的視線,他也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處境而感到絲毫窘迫。


    男人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她。


    他的眼眸深邃,泛著冷氣,如同下一刻就會將人攪碎,吞噬得連骨頭都不剩。


    朝霧率先收迴視線,晃了晃手裏的銀針,很淡的語氣:“救你的命,不想腿廢掉的話就別亂動。”


    帝寒並不說話。


    從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刹那就接收到了這具身體原來的記憶。


    被親兄嫂栽贓陷害,毀容,被親生父親下令打斷腿,成了一個廢人,這次又要了他的命。


    運籌帷幄的陰狠少年,表麵上唯唯諾諾,暗地裏卻不是省油的燈,培養了自己的勢力,有造反之心。


    隻可惜腿廢了,一切都成了空談。


    閉上眼睛,細細感受了一下,他的力量幾乎全部消失。


    契約獸也聯係不到,甚至連隨身空間都打不開。


    這小世界當真貧瘠,靈氣稀薄到幾乎沒有。


    若隻依靠這裏的靈氣,修煉一輩子估計也無法迴到天元大陸。


    是的,魔域的魔尊也重生了。


    與朝霧幾乎是如出一轍的經曆,不同的是他不是被人打死的,而是在修煉最關鍵的時候被偷襲,沒有承接住上古傳承之力,被合力鎮壓。


    關鍵時刻,他丟下那具被封印的身體,祭出靈魂。


    再睜開眼睛,靈魂就到了這具殘廢的身體裏。


    帝寒沒有阻止朝霧,因為看得出這女人有點醫術在身上。


    這具身體廢得厲害,暫時調動不了靈力,隻能看看這個女人有沒有辦法把他的腿治好。


    朝霧並不知麵前的南扶隱也是重生的,她手腳麻利的給他用了針,但這次沒給他用藥劑。


    藥劑並不是屬於這個大陸的東西,盡管這個人可能都不知道那是什麽,但還是小心為妙。


    把他的腿重新包紮好,將針都打包好扔了,她道:“既然醒了,那飯就自己吃,我讓人端過來,有事找下人,別找我。”


    說完朝霧就去找了溫肆,把南扶隱的情況跟他說了一下。


    溫肆聽到南扶隱已經醒了,麵癱臉上也露出幾分驚喜:“殿下真的醒了?”


    “他現在的情況還是很危險,起碼保持治療兩個月,沒好之前別下地,如果要如廁的話,你幫他。”


    溫肆點點頭:“我知道了。”


    頓了頓,他有幾分遲疑地問:“皇子妃,是您治好了殿下吧?”


    朝霧麵無表情:“不是我,我是廢物。”


    前世殫精竭慮的為上司謀福利卻慘遭背叛的朝霧現在深諳一個道理。


    有的時候該藏拙的還是要藏拙。


    畢竟能力越大能力就越大,扮豬吃虎才是硬道理。


    她前世就是太把那些人當自己人了,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溫肆卻不信,自顧自的道:“不僅太醫,就連民間大夫我都找了很多,大家都說殿下這種情況無力迴天了,但皇子妃您照顧了兩天就醒了,肯定是您!”


    朝霧高冷的轉身離開了。


    要不是你那句殉葬,我會多管閑事?


    溫肆高高興興的去找他的殿下了。


    冷麵侍衛此時看到了靠坐在床上的南扶隱,也不禁紅了眼眶:“殿下,您終於醒了。”


    帝寒轉頭看去,憑借記憶知道這個人的身份。


    既是親信,他便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溫肆連忙把朝霧這幾天的情況跟帝寒說了,末了,又說:“殿下,皇子妃雖然與您並沒有什麽感情,但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挺身而出,是個好人。”


    莫名被發好人卡的朝霧:“……”


    她隻是怕死而已啦。


    這具身體的原主成親的時候還在牢裏受罰,並沒有見過朝霧,想到剛才那女子隨性淡漠的眸子,又想到記憶裏別人對她‘廢柴’‘小氣’‘懦弱’的描述,帝寒沉默片刻,問:“身份核實過嗎?”


    和傳聞中的出入很大。


    溫肆點點頭:“是屬下親自接親的,不會出錯。”


    帝寒閉上眼睛,看不出是什麽情緒,不冷不淡地道:“知道了,出去。”


    溫肆頓了一下:“皇子妃讓屬下喂您吃飯。”


    “東西留下,你出去。”


    溫肆覺得殿下有點怪怪的,但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他還不知道,眼前的人雖然還是那個人,但內在的靈魂已經不是之前的南扶隱,而是來自於天元大陸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尊。


    -


    而後的半個月,南扶隱養傷,朝霧忙著修煉,偶爾朝霧會去他那裏給他看一下腿傷,除此之外兩人沒有多餘的交集。


    這天,朝霧正懶洋洋的將瑩白如玉的手搭在窗台上,吸收著日光裏麵的靈力的時候,這時遠處有幾個趾高氣昂的太監走了過來,徑直走到南扶隱的寢宮裏麵去。


    雖然離得很遠,但朝霧不是普通人,對太監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皇後召見,現在就去。


    朝霧在腦子裏搜索著皇後的記憶。


    但幾乎沒什麽有用的信息。


    南扶隱都要死不活了,還召見,拿擔架抬過去嗎?


    正在朝霧這麽想的時候,溫肆走了過來:“皇子妃,皇後娘娘召見,殿下身體有恙,隻能麻煩您走一趟了。”


    朝霧隻能跑一趟。


    經過了這半個多月的勤奮修煉,她好歹是打開了這具身體的靈台,但她現在的實力隻是初入門的新手,還隻是小小的赤靈,暫時不宜單飛。


    那幾個眼高於頂的太監就在殿外等著。


    朝霧正準備跟他們離開的時候,溫肆又道:“等等。”


    溫肆將一塊玉牌放進朝霧的手裏:“皇後這次恐怕來者不善,如果是涉及到殿下的事情,皇子妃可以去找柳妃娘娘尋求幫助。”


    她攤開手心,通透的玉冰冰涼涼。


    “知道了。”


    朝霧很快就跟著那幾個太監去了皇後的宮殿。


    皇後高高的坐在主位上,旁邊還有幾個妃子,一副三堂會審的模樣。


    除此之外,大殿之上還站著一個華服少年,此人麵若冠玉,眉目如畫,正是皇後的親生兒子五皇子。


    他看到隻有朝霧一人來,驚訝了一瞬,但含笑不語。


    站定,朝霧沒有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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