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瓦間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終於忍不住打滾求饒的時候,「吱呀」一聲響,客廳門被拉開了。


    身穿紅底橘色唐草紋振袖的紅髮女孩款款而來,她笑容明麗,整個人美得像一團明亮的火焰。


    「哇!」瓦間熱烈鼓掌,「水戶姐姐好好看!」


    「謝謝誇獎,還有更好看的!」水戶笑著扶了扶髮髻上的花朵,迴身招唿道,「小純,快來,讓他們看看!我早說了很適合你的!」


    「你為什麽能走得那麽快?穿上這套衣服,我根本邁不開腿,」在哢噠哢噠的木屐聲中,源純的聲音由遠及近,「啊好想把兩邊撕成高開叉,請來把剪子——」


    「不可以!」水戶雙手交疊,擋在胸前,比出一個大大的「叉」形,「就今天一天啦,請做個淑女吧!」


    「淑女好累啊,」一截衣袖搭上門框,源純左手扶著門,右手扶著腰,無奈道,「放過我吧,我快要喘不上氣了……」


    「鐺鐺鐺!」水戶雙手一拍,對準源純做了個展示的動作,「怎麽樣!漂亮嗎?」


    源純穿著藍色白底櫻花紋的振袖,垂落的袖口露出一點素白的指尖,順滑如緞的白髮被綰成溫柔的低髻,髻上簪一朵淺藍色的花,兩縷劉海打著捲兒,調皮地垂在臉頰旁,襯得她本來就嬌小的臉更加精緻。


    不止臉小,她整個人看上去都小小的,像被擺在櫥窗裏的做工華美的木偶。


    如果說水戶是明媚的火,那源純就是清澈的雪,她安安靜靜站在那兒不動也不說話,總給人一種下一秒就要消融的錯覺。


    千手兄弟:「……」小美女你誰啊!反差也太大了!


    源純平時大大咧咧,不怎麽愛穿漂亮的小裙子,像個小男孩似的到處瘋跑,跟柱間和扉間幹起架來比誰都兇,以至於一提起她,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她打人超疼的拳頭,和她經常脫線的思維,反而忽略了她的長相。


    「嘖,你們說話啊,別發呆!」水戶催促道,「好不好看!這個造型我可滿意了!」


    在給源純打扮的過程中,由於源純的極度配合,水戶充分體驗到了玩娃娃的樂趣,並非常希望有機會再來一次。


    「好看!」還躺在地上的瓦間最先迴過神來,他使勁兒點頭,「漂亮!太美了!」


    文化課不好好上的結果就是詞彙量很低,關鍵時刻誇人都費勁兒,來來迴迴一套詞。瓦間急得滿頭是汗,他趕緊用胳膊肘搗了搗柱間,希望大哥能救場。


    「美……美美美……」柱間的文化課學得也不咋地,但比弟弟強點,畢竟閱歷擺在那兒,他結巴兩句,腦海中靈光一閃,激動地一拍瓦間的腦袋,「美若天仙!」


    瓦間:「……」道理我都懂,但你為什麽要打我。


    柱間誇完,看向板間。


    板間鬆開咬了半天的饅頭,「仙……仙女下凡!」


    三兄弟都誇完了,緊接著他們不約而同地轉過頭,齊刷刷盯著扉間。


    扉間愣了愣,「凡……凡……」


    「努力!」柱間雙手握拳,給扉間鼓勁兒。


    源純的臉色微微一變,她趕緊用手捂住臉,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但指縫大得並不影響她看東西。


    「二哥你可以的!」瓦間小聲助威。


    源純的肩膀微微顫抖,她側過身勉強靠在門框上。


    扉間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憋了半天,也沒憋出後續,感覺頭都大了。


    努力有什麽用?我不可以!


    突然開始詞語接龍也就算了,輪到我一下子變得這麽難,這特麽讓我怎麽接!


    看著扉間難得窘迫的模樣,源純終於忍不住了,樂得拍門大笑。


    源純一開口,淑女的假象瞬間碎裂,清澈的雪「哐當」凍成了能砸死人的大冰坨子。


    但她周身縈繞的那種若有似無的、隨時會凋零的感覺也倏然消逝了。


    「淑女,淑女!」水戶嘴角一抽,小聲提醒,「別使勁兒了,帶子要掉了!」


    在水戶的督促下,在扉間幽幽的注視中,源純重新整理表情,嘴角微微勾起,收斂出矜持的笑容。


    ###


    距離千手族地不遠的山上有座神社,是千手們固定初詣祈福的地點。


    神社供奉的是六道仙人,而且居住在周圍森林裏的都是忍者家族,所以很少有普通百姓來神社參拜。


    去年千手家開始打著接濟的名號收攏難民,因為災荒逃難至此的百姓們陸續安頓下來,逐漸建起一個不小的村落。這些人趁著新年,在神社周圍借地擺攤,做起了以物易物的小買賣,不求賺錢,隻圖個熱鬧,如果能換到一些自己用得上的東西就更好了。


    「好多人啊!」瓦間感慨道。他在路邊買了顆粽子,吃得很高興。


    「這不是姐姐之前做過的嗎?」板間湊過去咬了一口,小臉微微一皺,「唔!怎麽是甜的!」


    柱間也咬了一口,「哇真的是甜的!粽子不是鹹的嗎?」


    瓦間看了看被兩口啃下去三分之二的粽子,心想你們可真是我的親兄弟。


    「問問小純不就知道了?」柱間迴過頭,「小純——咦?人呢?」


    「水戶姐姐和二哥也不在,」瓦間四處張望,「不至於走散了吧?」


    板間想了想,「應該不算?他們隻是走得慢。」


    主要是源純走得慢,她習慣了穿著簡潔方便的常服蹦蹦跳跳,換上振袖後,別扭得仿佛被捆了起來,渾身上下不得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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