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君子道,報之以恩


    “仙人?!”


    趙敦神色之間滿是愕然,他之前的確從未聽人提起過此事。隻是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位在離陽境內東海之濱待了幾十年的武夫,體內竟然還住著一位仙人的靈魂。


    但隨即他便皺了皺眉:“如果真的是仙人靈魂,那王仙芝又如何能控製的住?即便他真的殺了徐涼安,那之後呢?難道你覺得朕不知道那些仙人無時無刻不在覬覦我人間氣運嗎?”


    作為如今這人間最大王國的帝王,趙敦怎麽可能不了解那些仙人和氣運的關係?即便他是這離陽皇帝又如何?之所以遵著先祖意願將離陽氣運盡皆凝聚在那龍虎山金池之中,還不是以氣運為代價來穩固這皇帝的位置?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自從徐涼安斬了八朵氣運金蓮以後,雖然暫時還沒有什麽民變、暴亂的情況產生。但近日來,趙敦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情況每況愈下。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趙敦還算的上是一位好皇帝。在如今這種時代,一位每天熬夜處理政務甚至不惜以身體為代價的皇帝,的確罕見。但這又如何?他這位皇帝從來沒有出去看看離陽百姓的生活如何。


    不但每日早朝都是那些權臣的一言堂,連他身邊的韓生宣其實也有著自己的想法。論忠誠,韓生宣的確忠誠!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一切都會聽從趙敦的話!


    趙敦之所以如此勤政,多少還是因為離陽從亂世之中崛起,很多事情都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才能夠穩定下來。而趙敦為了自己的兒子趙篆可以平穩繼承王位,自然是殫精竭慮。


    但偏偏韓生宣因為一飯之恩,明裏暗裏都在幫助另一位身赴氣運的皇子趙楷。按照韓生宣自己的說法,他生是趙家的人,死是趙家的鬼!趙敦在位之時他定忠心輔佐,但趙敦死了以後,下一任皇帝隻要還是趙家人,他就不算背叛!


    當然,韓生宣的這種算計如何能夠逃得過趙敦這個老狐狸的目光?之所以他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無非就是因為他也知道那個趙楷的身上的確有些氣運,日後之事隻需要交給日後再說便可。


    韓生宣自然不知道自家主人此時正在想些什麽,聽到他的問題以後,隻是輕聲笑了笑:“陛下且放心,之所以那道靈魂一直隱藏在王仙芝的體內,目的無非就是為了通過天門重新返迴那天上人間,他們這種級別的存在,怎麽會貪戀人間的權利?而且即便他們願意,天道也不會允許的。”


    “天道?哼!”趙敦冷哼一聲,似乎是對這兩個字在心中有頗多不滿,不過他倒是並未多說什麽。隻是伸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朕累了,你好好盯著王仙芝和徐涼安那邊,有什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朕。”


    “喏!”韓生宣應了一聲。在伺候著趙敦返迴寢宮之後,便直接離開皇宮朝著餘杭的方向出發。


    ……


    “王仙芝要去餘杭找世子殿下一戰?”


    軒轅敬誠聽到這條消息以後,幾乎下意識便皺起了眉頭。王仙芝這個六十年不出武帝城的老怪物,怎麽會突然就主動離開?甚至還要去找徐涼安一戰。


    不過,這對軒轅敬誠來說都不重要。自從徐涼安離開徽山大雪坪以後,他這段時間幾乎一直都在閉關。一方麵是境界剛剛突破到陸地神仙境界成就儒聖,需要穩固自己的境界。更重要的就是沉澱自己,以更好的融合先前獲得的那份儒家氣運。


    但沒想到他才剛剛出關,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清楓,這段時間便由你來替爹掌管徽山大雪坪。”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軒轅敬誠便直接轉頭對著自己身旁的女兒說道。


    “由我掌管?”軒轅清楓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那你呢爹?還要繼續閉關嗎?”


    “不!爹要去一趟江南!”


    “去江南?”


    眼看軒轅清楓還沒明白自己的意思,軒轅敬誠這才說道:“世子對我軒轅敬誠,對我軒轅家都有大恩!此恩情不能不報,如今王仙芝既然要是去和世子一決高下,我就必須要站在前麵,為世子擋下王仙芝的第一拳!”


    聽到軒轅敬誠的話以後,軒轅清楓麵色大變!王仙芝何許人也?別說是自己父親這位剛剛成就陸地神仙,且本身就不擅長打架的儒聖。就算是那些老牌強者,都不是他的對手!眼下父親竟然說要去替世子擋拳,這讓她怎麽可能接受?


    最重要的是,軒轅清楓實在太了解自己這位父親的性格!他說要去為徐涼安擋拳,那就絕對不是簡簡單單受上王仙芝一拳便離開,絕對會戰至最後一口氣!


    “爹!你如何能是那王仙芝的對手?世子的實力遠超過你,未必就不是王仙芝的對手,爹你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去償還這份恩情?”人都是自私的,即便是承受過徐涼安恩惠的軒轅清楓也不例外。


    徐涼安的恩情自然會想辦法還給他,但軒轅清楓從來不認為這份恩情值得自己的父親拿命去還,更不值得一位儒聖拿命去還。


    “哎。”


    軒轅敬誠有些失望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兒,許是因為徐涼安為她洗精伐髓的原因。自那之後這個女兒的武學進境可謂一日千裏,但同樣的她也越來越驕躁。本來軒轅敬誠就想找個機會和她聊聊,可沒想到今日她竟說出的這種話。


    “楓兒,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士為知己者死,君子以誠待我,我必報之以恩。如果不是世子,爹這條命早就已經歸散天地!更何況你如今也有此等天賦?楓兒,你這麽說讓爹真的很失望。”


    軒轅敬誠的確被自己的女兒傷了心,說完這句話以後也不等軒轅清楓做出迴應,便直接消失在小院之中。正是已經前往江南!


    ……


    江南風景,是北涼這種西荒之地無法比擬的。小橋流水人家,處處透露著一種婉約之美。和北涼的那種民風彪悍形成了十分強烈的對比。


    即便是徐涼安,走在餘杭的街道之上也不由的感覺舒適。之前在王府中一待就是那麽多年不曾出去走,如今他自然是不願意總是名待在院中,索性便和老酒兩個人一起出來逛逛。


    “世……少爺,有人在盯著咱們呢。”老酒突然湊到徐涼安的身邊低聲說道。


    “我知道。”徐涼安滿臉無所謂:“如果沒人盯著咱們才是奇怪,估計現在有不少人都想著怎麽才能提前接觸到我呢。”


    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老酒自然明白。有著屠龍術和長生法的加持,徐涼安現在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絕對的香餑餑,也就隻有離陽皇室的人才會將他視為掌中刺肉中釘。


    “那要不要我去驅趕一番?”


    “不用,他們願意看著就讓他們看著就是,隻要不打擾到我就隨他們的便。”


    對於這些一直跟著他們的人,徐涼安倒是並不在意。反而他們一直能夠看到自己的行蹤,才能放下心來,相信他們之前得到的消息的真實性。


    “走!”折扇輕輕一揮,此時一副讀書人打扮的徐涼安倒是頗有幾分儒家賢人的味道,隻是他這位賢人今天要做的事情一點也不讀書人:“少爺我今天帶你去那畫舫船上,見識見識這江南女子的魅力去。”


    老酒聞言頓時雙眼放光,但接著就是滿臉的警惕:“少爺,你不會又是再騙我吧?你第一說請我去勾欄聽曲是三年前,結果聽了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就遇到了鳳年小王爺鬧事兒。第二次是說請我去香滿樓,結果還沒進門就被你那個二姐拿著劍戳我腰子。第三次……”


    老酒如數家珍的說著之前每一次徐涼安說要請他去這種香豔之地的經曆,數了一圈下來竟然沒有一次是真的為了聽曲兒或者看姑娘去的。


    徐涼安聽得一頭黑線:“這又不是在北涼!這裏可是餘杭!你哪來的這麽多問題?去還是不去!”


    “去去去!”老酒的臉上立刻便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世子說的沒錯啊!這裏可是江南餘杭,自家世子也是第一次來,怎麽可能會有什麽其他的意外?


    ……


    聽雨舫。


    是整個餘杭甚至在整片江南都極為有名。高雅之士可以在這裏尋找到誌同道合之人一起吟詩作對,尋歡作樂之人在這裏也能徹底放飛自我。


    總而言之,隻要你兜裏的銀子足夠多,聽雨舫就可以滿足你需要的一切!


    徐涼安身上自然不缺銀子,今天帶著老酒來這裏,也的確是沒有什麽其他的安排,而是純粹的煉心。


    三教合一的路子並沒有那麽好走。即便是徐涼安現在已經獲得了儒家氣運的庇護,之後仍舊需要截取道家氣運以及佛家氣運。之所以他會給龍虎山留下最後一朵氣運金蓮,除了不想看到天下大亂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一朵沒被他斬下的金蓮,恰恰是凝聚著龍虎山道家氣運的那朵。


    不過即便以他如今的實力,一次性獲得兩教氣運對於他來說也隻會是負擔,而並非幸運之事。隻有將身上的儒家氣運徹底融合到自身命數之中,才適合去獲取第二種氣運。


    今日徐涼安所想做的煉心便是為了融合氣運。都說紅粉骷髏,亦或是什麽英雄難過美人關。那些雜記小說之中,更是記載了無數書生和女鬼之間纏綿悱惻的淒美愛情故事。


    徐涼安自然是不可能被這些世俗女子吸引目光,他之所以會將自己煉心的第一站選在這聽雨舫上,是因為這種地方最是匯聚紅塵之氣。儒家所謂的煉心,究其根本就是入世而後出世。


    這一點如果使用佛家的角度去說,那就是六根清淨,這也是佛門的根本教義。那些苦行僧也正是通過類似於儒家入世的方式,來達到最終六根清淨,出世無為的目的。這正是徐涼安目前首先要去解決的問題。


    他自然不是為了什麽六根清淨、出世無為,隻是單純的想要利用紅塵之氣為自己洗去鉛華罷了,就像是那位“酒肉穿腸過,佛祖在心中”的濟公。


    但偏偏,總會有人讓徐涼安不是那麽的如意。或者說,他就注定和勾欄聽曲、畫船聽雨眠這種事兒無緣。


    “徐涼安!”


    就在徐涼安和老酒臨近聽雨舫一個街口的距離時,一道怒意衝衝的叫喊聲直接讓他瞬間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至於身旁的老酒更是不必多說,聽到這道聲音的瞬間便判斷出主人是誰。連跟徐涼安說一聲的時間都來不及,身形瞬間便已經消失在原地。


    徐涼安身子有些僵硬的轉過身去,果然看到不遠處正有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站在那裏看著自己。


    下一刻,這位連斬仙人斷天門的北涼世子殿下,眼神之中頓時便出現一抹似水般的柔情。隻見他笑著伸開自己的雙臂,語氣之中更是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說道:“小泥人,你來啦!”


    這世間能讓徐涼安用這種態度對待的,一共有三個人。第一個是大姐徐脂虎,對他來說大姐如母。其次是二姐徐渭熊,雖然並非親生但自幼她便對徐涼安管教有加。第三個,自然就是眼前站著的這位曾經的世子侍女,如今的西楚女帝薑霓。


    徐涼安想象中戀人久別相擁的畫麵並沒有出現,薑霓在來到徐涼安身側以後直接使出她跟她的棋詔叔叔學的劍法,伸出雙指毫不猶豫掐在了徐涼安的腰間。


    “誰讓你不說一聲就把大涼龍雀取走的?”薑霓語氣憤憤的說道:“你知不知道自從你拿走大涼龍雀以後,我每天連覺都睡不好?如果不是棋詔叔叔說是你取走的話,我真的都不知道怎麽來見你了!”


    說著,薑霓的眼神之中已經醞滿了淚水。自從之前曹長青告訴她大涼龍雀是徐涼安生母吳素的佩劍,象征著北涼王妃身份之後。她便直接將大涼龍雀放在了皇宮之中,每日細心嗬護,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


    可偏偏徐涼安連個招唿都沒打,便直接取走,當時正在賑濟災民的薑霓差點嚇壞,要不是曹長青告訴她是徐涼安取走,她是真的打算以死謝罪了。


    被細軟柔荑掐著腰間肉,徐涼安卻不覺得半分疼痛。隻是滿眼心疼的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女子。之前雖然名義上薑霓是徐涼安的侍女,但實際上吃穿用度從來都不委屈,也沒讓她真的做過什麽重活兒。


    原本也能算的上是細皮嫩肉,可這才迴了西楚多久?整個人臉上掛著濃濃的憔悴,不免的讓徐涼安有些心疼,隻是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發梢:


    “這些天累嗎?”


    我不想去寫一本隻有各種打打殺殺爽點無限的無腦小說,所以這幾章可以放慢了一些節奏。為了鋪墊後麵的劇情,也為了讓朋友們可以從作者的視角去看看雪中這個世界。至於“綜武”世界裏的其他國家,不會無腦的為了爽而添加,後續都會一一展開對應。大家如果覺得有什麽問題,也歡迎隨時提出來,或者是在評論區裏評論。再次感謝大家對本書的喜歡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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