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劉焉立刻擺手打斷了劉辯的話道,“陛下說的不錯,卻隻是站在陛下自己的角度罷了。”


    “若是站在臣的角度,如此等待,等來的隻能是鈍刀子割肉。”


    “這新政一旦經由蜀地周邊郡縣開始向著我益州中心推廣,臣自然是不管違拗民意不去執行的。”


    “而一旦執行了,便徹底落入了陛下的陽謀之中。”


    “各地建學,不僅僅是縮短了百姓與世家子之間的距離。”


    “更是拉近了百姓與權力的距離。”


    “我自入蜀之後,從未大麵積的啟用蜀地本土之人。”


    “而一但新政一開,這些人隻會感念朝廷恩德,更會記得我劉焉曾經對他們的打壓。”


    “如此圍剿之下,不出五年,臣隻能被逼辭官,在京中養老罷了。”


    待到劉焉說完,劉辯倒是有些疑惑地看著劉焉。


    “既然你都知道,為何還要出此下策?”


    “陛下啊,與其被您鈍刀子割肉,倒不如臣自己上場賭上一把。”


    “贏了,臣還能維係益州往日局麵,輸了大不了早些被鏟除罷了。”


    “隻是可惜啊,臣的子嗣們太過愚笨,而陛下的臣子們又太過精明強幹。”


    劉焉說到此處,眼見之中是釋放著光彩的,他繼續說道,“尤其是那個諸葛孔明。”


    “進退有度,不卑不亢。”


    “竟能想到先聯合南蠻,從後方突襲成都之計。”


    “實在是國家棟梁之才啊。”


    “臣有一題外話敢問陛下,這諸葛亮迴京之後,得封個什麽官位?”


    劉辯到了一盞茶道,“不大不小,工部尚書。”


    “工部?”


    “哦,朕忘了,這乃是新政中期的一部分,改製六部,分為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


    “而這六部之上,朕保留了尚書台,統管政務,太尉、大司馬等統領軍務。”


    “至於朕嘛,除了每日麵對六部的主官之外,便隻需要麵對禦使同尚書台等官員了。”


    “而這工部之職,便是統管我大漢各項工程、工匠、屯田、水利、道路等事的。”


    劉辯麵對劉焉的疑問也算是知無不言了。而劉焉聽罷之後,不禁全身發抖。


    以他多年的政治眼光,但從這一個問題便能看出兩個答案。


    一來,這諸葛亮在他眼中是如此大才,可在朝廷之中既入不得尚書台,又入不得吏部、兵部、戶部這種更為直麵問題的部門,由可見朝中人才之廣。


    二來,劉辯的這番改製,算是把原本繁瑣且耗費甚多的高位官員徹底打散成了中高層。


    如此做法,不僅聚攏了中央的權柄,更是在上層就削減了大批的朝廷開支。


    “臣,敗得明白,敗得服氣,臣不得不說一句,陛下少年英才,這大漢在陛下手中,定然會再次繁榮的。”


    “行了,你我一家人,就別說這些恭維的話了。”


    “老州牧,朕與你直說了吧,朕並不打算殺你,包括你的兒子也是。”


    “你家幾個兒子除了劉璋之外,皆是無心仕途的,他們若是願意留在京中的,可去學宮任教。”


    “若是不願的,自然由朕的少府出資,安養皇親國戚。”


    “至於你這位老州牧嘛,暫時就留在京中,任個閑職的伯爵吧。”


    劉焉聽到此處,並沒有立刻感激什麽皇恩浩蕩,他活了那麽多年,自然知道皇帝不殺叛臣的原因。


    “陛下是覺得,老臣還有他用?”


    劉辯微微一笑道,“先帝去的早,朕年少繼位,除了一幫暮年的老臣之外,身邊實在是沒有一位靠得住的宗親貴胄。”


    “百姓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朕豈能不知?”


    “朕還年少,需要一位有名望的宗親族老,站在朝堂之上,為朕分擔些。”


    “你雖然藏了私兵,但罪魁終究是那張魯,即便有辱你的晚節,卻也不至於身死。”


    “不知道老州牧是否願意留下幫助朕?”


    劉辯說罷,劉焉腦袋在飛速地運轉,他在想,此刻大漢境內,還有哪一處是需要他以宗族貴胄的名義協助天子發力的。


    這道題目並不算難,他立刻便得到了答案。


    “荊州…陛下留下老臣,是為了有朝一日徹底收迴荊州之權柄?”


    劉辯聞言看了看他,卻未發一言。


    “加封州牧之事本是老臣所提,若是待到陛下需要之時,老臣就該為這往昔的提議付出代價了對嗎?”


    “朕喜歡聰明人,你既然能看透,朕便不多言了。”


    “不過有一事你隻管放心,朕不是那種卸磨殺驢的人,你終究是劉姓的,天子不該染手同宗之血。”


    “但是你要約束好你的兒子,劉璋不如你聰明,但野心卻不小,千萬別讓朕對此刻的決定後悔。”


    劉焉聞言,立刻跪下道,“陛下放心,老臣自會管教好子嗣。”


    “好了,你且去吧,不出幾日,你們一家便能住進伯爵府中了。”


    劉辯揮了揮手,屋外的滿寵立刻親自帶著劉焉退了下去。


    送走了劉焉,劉辯立刻讓張讓上酒上菜,又叫滿寵去將賈詡請來。


    不出一刻,賈詡泰然自若地走入了房間,不等劉辯發話,他倒是兀自坐下,開始吃起了菜來。


    張讓見狀剛想喝止,便被劉辯阻攔。


    賈詡開口道,“常侍莫怪,在下一路前來,好幾日沒有吃得如此佳肴了,陛下既不殺我也不問罪,定然是為我想好了出路。”


    “我既然還需為陛下效力,此刻無禮,先吃些吃食,陛下也不會怪罪的。”


    劉辯聞言,笑了笑道,“亂武的賈詡,果然非同凡響。”


    “自第一次與先生交手,朕便知道會有這一日。”


    “在下也是第一次同陛下交手,便知這世上再無陛下的敵手了。”


    “隻可惜,天道竟真的已經注定了,天下該是劉姓的。”


    賈詡這句話雖然有冒犯的意思,但卻說出了實情。


    上一次大漢搖搖欲墜,突然出現了一個劉秀,而這一次確出現了一個同劉秀一般扶大夏將傾的劉辯。


    如此一來,天下就該是劉姓的觀念,會深深地直入百信的心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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