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聞言忽然又想起了盧植。


    光論戰爭的藝術,中華要遠超蠻夷百年,千年。


    而劉辯從盧植身上看到了,他對待戰爭時的沉穩,與無所不用其極,而最後的遺言卻又洞悉了全局,展現了身為老將的慎重。


    不愧為日後五望七姓中範陽盧氏在漢末最突出的人。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劉辯不自覺地說出了孫子兵法中的一句話。


    “拋開這些,真正的戰鬥,比拚的還有後勤、國力、與意誌。”


    “古往今來,不乏有大軍壓境,卻被以弱勝強的案例。”


    劉辯說罷,孫尚香立刻湊了上來,“陛下以為,弱如何才能勝強?”


    “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


    “其實說白了就是做好自己能做的一切,讓敵人無可乘之機,陷入曠日持久的拉鋸。”


    “強者,或輕敵,或求速勝,弱者隻能靜靜地等待,等待強者露出破綻,再一擊而破之,方能以弱勝強。”


    劉辯看著孫尚香解釋道。


    “哎,可惜,大哥善武不善文,二哥善文不善武,若他們能如陛下一般就好了。”


    孫尚香聞言,不禁被這幾句話而蟄伏,又迴想起自己的兩位哥哥。


    比之劉辯,孫策與孫權,總是如同缺少了一塊的拚圖,無法構築成完整的圖案。


    “陛下,難道敵人的弱點隻能通過等待,讓敵人主動出錯嗎?”


    黃舞蝶緊跟著問道。


    “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


    “所謂致人而不致於人,便是讓你的敵人忙起來,就像我們下棋一樣。”


    “往往我們下的步子越多,就越容易在關鍵節點出錯。”


    劉辯扭頭看向黃舞蝶,繼續說道,“而這種在關鍵節點的錯漏,便會一招錯,致使滿盤皆輸。”


    “所以,當你的敵人開始忙碌起來,你就能從中找到可戰之機了。”


    劉辯差點就說出了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這是後世總結的最好的十六字真言。


    “好了,夜已深了,也該迴宮了,年節之後,朕處理完政務便會去親軍營中常住,你們若對兵法有興趣,朕可托黃月英,黃夫人來與你們探討。”


    劉辯看向三女緩緩說道。


    孫尚香滿臉沒有聽夠玩夠的樣子,卻也架不住先前飲了酒,此刻困意上湧。


    “陛下,真的嗎?”


    甄宓睜大了眼睛問道。


    一個女子,愛上一個男人的集中表現,便是她會想主動了解這個男人正在忙碌的事業是什麽。


    “當然,但黃夫人在百匠所還有工作,也不能日日陪著你們,除了黃夫人之外,文若他們的夫人也都是飽讀詩書的世家女。”


    “你們若是喜歡,也可召入宮中,琴棋書畫,兵馬戰策,你們想聊什麽,聊什麽就是。”


    對於自己的後妃,他並沒有同何太後一般直說。


    而是用了一種更為委婉的方式,讓她們先接觸著。


    幾女聞言立刻來了興致,像是得到了好物件的孩子,急著想要同家裏的姐妹分享似的,連忙躬身行禮,便告退離去了。


    “張讓,此事你看著點,朝臣的家眷入宮,無事不可攔阻,但也要問清去處。”


    劉辯見幾人走遠,緩緩開口說道。


    “臣,明白。”


    張讓點了點頭說道。


    “朕與婆羅娜依見麵的事情,朝臣之中可有私下得知的?”


    劉辯一邊將兵棋收迴盒中,一邊說道。


    “啟稟陛下,滿尚書交了一份名單上來,除了陛下告知過的幾位,便隻有朱儁的家眷與劉琦公子探查過此事了。”


    張讓的上一份名單,除了朱儁與劉琦以外,其餘的確實是無足輕重之人。


    最後,黃家的商隊也出現在了名單之上。


    “朱儁剛剛複職,關心朝中的事情情有可原,劉琦此來本就是探查京中各項事務的,也能理解,但這黃家的商隊,是否牽扯的人就太多了?”


    劉琦眯著眼睛,繼續說道,“看來還是得給他們點事情做做,揚州那邊的困局已經結了。”


    “你讓伯寧發動安插在黃家商隊中的人,將劉表插入商隊的間者點出來,讓他們忙一忙。”


    “陛下,此事是否年節之後再做?”


    張讓罕見地提出了建議,說道,“如今正逢年節,若是陛下點出了劉表在黃家商隊中的間者,必然會讓留在京中的劉琦公子坐立難安。”


    “若是劉琦公子出手,直接在京中便處理了此事,隻怕再傳到黃承彥耳中也就晚了。”


    劉辯聽出了這老狐狸的意思,露出了讚許的表情,“張常侍倒是精通這類暗事的門道,倒是讓朕有些驚喜。”


    “常侍以為,何時點破此事最好?”


    “啟稟陛下,等劉琦公子踏上迴程之路,在點破此事,才會讓黃家和劉表都忙起來。”


    張讓笑著說道。


    “常侍當真是深諳致人而不致於人的道理啊。就按常侍的想法去做吧。”


    劉辯點頭認可了張讓的想法。


    七日後,年節已經大致結束,一眾朝臣也得到了暫時的休沐機會。


    劉辯也算徹底處理完了,前番離京時堆積的政務。


    劉辯索性直接去了軍營之中。


    此刻高順的傷勢在華佗的調理下,已經好了大半,京中的五千朱雀軍步卒也都已經交給他正常的訓練了。


    “見過陛下。”


    高順笑著拱手道。


    “高順,你可別忘了,還要給朕再訓練出五千朱雀軍的步卒啊,不然開春之後,你就給朕留在京中練兵算了。”


    劉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陛下放心,此事臣心中有數,開春之前,臣定會交付兵馬。”


    高順立刻點頭說道。


    “嗯,既然高將軍有信心,朕便再給你加點難度,看看之前,朕的朱雀軍步卒,需要熟練使用元戎弩,能做到嗎?”


    “陛下,臣願立軍令狀,一定能做到!”


    高順聞言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元戎弩的訓練並不難,難的是在士卒成為弩兵之前,需要先成為優秀的步兵。


    劉辯聞言,很滿意,有了這五千元戎弩兵,在戰場調度的問題上,便更加的多樣化了。


    其實劉辯的親軍全部都是配馬的,不論是這五千步卒還是接下來的五千弩兵,移動時都是利用騎軍的後備馬匹一起移動。


    這樣才能保證部隊的行動統一性,而戰鬥的時候,他們按照戰場的需求,或下馬作戰,或索性成為預備隊。


    當然其中高順的陷陣營就屬於孤例了,高順率領的陷陣營,在馬上依舊保持著相當的戰鬥力,下馬之後便是重步兵。


    這也是為什麽高順折了那些陷陣營老兵時會如此傷心的原因,這種兩用兵種的訓練周期過長,且裝備比之一般的部隊更高。


    “怎麽不見興霸啊?他不會帶著人去洛水練兵了吧?”


    劉辯跟著高順巡視了一圈後問道。


    “啟稟陛下,舟船還未配給完成,此刻甘將軍應該是借了一部分趙將軍的兵馬去營外訓練手下士兵,野戰對騎的戰法了。”


    高順拱手說道。


    “嗯,看來興霸也想參加開春後的戰事,很好,叫上趙雲、張遼他們,一起去看看。”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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