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推拿璉二奶奶


    秦鍾正疑惑間。


    薛寶釵的睫毛兒顫了兩下,似有所感般朦朧睜眼,就見了早進來的秦鍾。她心兒猛地驚一下,許是素來鎮定,臉上竟也沒片刻異樣。


    隻是臉兒脂白膚色突地更白了點,又眨眼透了紅。


    寶釵的一雙大眼睛也從呆愣中化出柔波,伴隨起伏的澎湃胸襟現了一尖尖的羞。


    她見了秦鍾臉上的笑,不怎麽地渾身骨頭縫裏齊刷刷地暗自酸了一下。


    “你……”


    薛寶釵微微啟開淡粉紅唇,念頭百轉間,兩片薄唇又合了去,嚴絲合縫地勾上一抹淺笑。精致的小小瓊鼻裏卻哼出一聲,才沒好氣的笑道:“鯨卿偷摸進來看我笑話的?”


    小妮子說話有歧義啊!


    什麽叫偷摸進來,別人聽了,還以為進了哪裏。


    秦鍾嘿嘿道:“可不是偷摸來的,我和姨媽報備過。聽說姐姐還歇著,就過來瞧瞧。沒想姐姐睡著時,也像個小孩兒一樣撓眉揉眼的。”


    寶釵聽了更是大臊。這臊倒不是什麽男女之情的羞臊,而是一種被人打趣的臊。


    像是被人瞧了心底深處的秘密,有些不耐的尷尬。


    薛寶釵一時再忍不住,竟流露出少有的真性情,哼道:“你睡著時也該是這樣的。”


    她又見秦鍾還在笑,一下臊得惱了,作勢就拿手拍人。


    “哎喲!”


    秦鍾隻覺肩上被拍一下,反倒寶釵拿著手兒叫疼。他也不打趣了,急問:“怎麽了?”


    他眨眼間,就抓了寶釵脂白的小手兒拿住,拉迴細瞧。


    寶釵沒好氣道:“生得跟個石頭一樣,明明打的是你,疼的卻是我自個兒。”


    這話一出,秦鍾還未反應,薛寶釵自個兒卻先叫心底酥酥的空了。一下子想起方才光怪陸離的荒唐夢境來,再不肯和秦鍾說笑,再佯裝一副鎮定的、疏離的、端莊的姿態。


    秦鍾察覺她要把手兒抽迴,瞬間卻抓緊了,道:“姐姐別急啊,方才是我的錯。我給姐姐揉揉,這會子抽什麽手兒。”


    薛寶釵的小手兒拿在手中,倒沒之前的暖和,溫度竟和尋常人無異了。


    他對此也不由感覺驚奇,人體的奧秘,實在不是他這個作弄植物的家夥能懂的。


    薛寶釵終是有些不自在的。


    她何時被人拿住過手兒,感覺手指被揉著,心底漸漸升起異樣。可偏又要強裝,隻好轉移話題問道:“鯨卿是剛從徐家迴來?”


    秦鍾低著腦袋專心給薛寶釵揉著手兒,聽了問題才款款抬頭,路上一抹溫和笑容。道:“是的了,全賴姐姐的教導,今兒那徐老侍郎聽了我的話,竟急忙要拉我進宮麵聖。”


    薛寶釵聽了,一下竟顧不上強裝,端莊的姿態也稍破格,露出一抹急切的好奇。


    “鯨卿今兒見著了皇上?”


    秦鍾搖頭,歎道:“沒能進宮,在午門時遇上了一個熟人。聽他講這些日子皇上去城外暢春園了,一直未在宮裏。就連這些天的奏本也都是送暢春園朱筆,又想著今兒有些唐突,計算過些時日再過去。”


    薛寶釵一下臉上又明媚笑起來,忍不住熟絡態度的打趣道:“鯨卿實職有望了,該得怎麽謝我?”


    秦鍾拿著她手兒,也不揉了,悄悄握著。側頭道:“姐姐要什麽好處?”


    “哪敢要伱什麽好處,這會你都怕我不再出主意,死抓著我不放了。”


    薛寶釵暗暗眉動,這麽說著,見秦鍾手兒稍鬆頓時就抽手迴來。又稍挪了身子,擺了姿態恢複端莊。又款款問起一些細節來。


    秦鍾一麵說了,可惜卻再無能和寶釵挨近。


    隻能單聽寶釵不絕的指點。


    他是用心聽了,覺得可用的可取的就牢心記下,記得不可用的不可取的就左耳進右耳出。


    如此問答了一陣,秦鍾方才又欣喜地從寶釵房裏出去。


    “真真是術業有專攻!”他在心裏暗暗感慨著,“可惜在這時代,寶釵生得這一玲瓏心也無能大作為,牢牢束縛在這後宅閨房之中了。”


    不由又想:


    “好在寶釵不是男子,這麽一個八麵玲瓏的人兒,不知是叫人得益還是受難。”


    秦鍾一下子悠悠想起一個叫賈雨村的人了。


    賈雨村雖姓賈,卻不是寧榮兩府一家的人。他原名賈化,字時飛,號雨村。


    這賈時飛賈雨村也是個利害人物,早年還是儒生時以賣字畫為生,後來得了香菱父親甄士隱資助,竟會了個進士。實實是有文才的,不久升了縣令,可惜有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不到一年就被上司參了一本革去官職。


    後來,又恰進了林如海家,給林黛玉做教書老師。在林黛玉之母賈敏去世後,又得林如海介紹傍林黛玉上京,又結識了榮國府二房老爺賈政。


    至此,賈政托王夫人之兄弟、王熙鳳之叔王子騰給謀了個應天知府的官職。


    沒想賈雨村上任第一樁辦的竟是香菱買賣一案,麵對昔日恩人之女,明知身份卻不相幫。又得知薛家和賈家有婚親,倒幫薛蟠勾了戶籍,以薛蟠已死消了香菱買賣鬧出人命的案子。


    這賈雨村也是玲瓏人兒!


    秦鍾也慶幸薛寶釵不是男子,不然會不會是下一個賈雨村,誰又能料得定?


    賈雨村這類的人物,有了機會可從不會叫它溜走,就算鬧出了什麽不公事情也未必會理會了。


    秦鍾暗想一陣,正要離開梨香院,沒想又見了香菱。


    香菱比秦鍾略大兩歲,再想起香菱事跡來,又不免感慨。因此叫住,問:“菱兒姐姐,你可還記得小時候的事?”


    隻見香菱渾身一頓,隨後搖了搖腦袋,疑惑問道:


    “大爺怎麽忽然說起這個?!”


    香菱真真是從小被拐子打怕了,小時候的事情真不記得兩樁。


    “沒什麽。”秦鍾搖了搖頭。


    猶豫道:“無事,菱兒姐姐之前可是磕到了哪裏?我竟聞到一股子跌打酒的氣味。”


    香菱呆呆笑道:“不礙事了,幸得大爺扶住了我,不然更慘。”


    “……”


    秦鍾見此,香菱果真未把之前的意外一拍放在心上。他再也不好說什麽,又像鬆了一口氣似得,稍作囑咐香菱以後多留意,就此從梨香院後門進了榮國府。


    一路西行,拐進小道,打李紈房間後邊過。


    竟看得李紈房間開著窗戶,而這位珠大奶奶就那麽獨坐炕上打著盹兒。房間裏也沒幾個人,隻有親近的丫鬟素雲陪在左右。


    秦鍾猶豫一下,想這地方不適宜打招唿的。又念最近每每見到李紈,李紈臉上又有意無意地疏離,叫他好個歎息。


    稍收了腦中心思,秦鍾便離了。


    再過花牆,向南拐入南北寬夾道,沒想正見著王熙鳳準備迴院,兩人在寬夾道碰個正著。


    隻見王熙鳳拿怪色看著他,一臉的狐疑。


    “鯨卿怎麽從後邊出來?”


    額……


    鳳姐兒臉上怎麽有些惱意?秦鍾實在有些茫然,從後邊出來,難道有什麽不對?


    他道:“我剛從姨媽那邊過來,因此繞近道迴去。姐姐也剛從東邊迴來?”


    王熙鳳刮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跟我進來。”


    額……


    這是怎麽了?秦鍾對此很懷疑,鳳姐兒今天是不是來親戚了?她臉色有點不對勁啊。


    秦鍾茫然地看著王熙鳳從粉油大影壁後的半大門進去,呆了一會才緊忙追去。


    麵對這種未知情況,最好還是向鳳姐兒身邊人打聽一下才好。秦鍾緊拉著平兒不放,“好姐姐,她是怎麽了?”


    平兒沒好氣道:“還不是你亂跑,你一個爺們怎麽能拐那條小道子。平日裏都是婆婆丫鬟亂走出來的,你走那邊做什麽。要叫別人看見,珠大奶奶名聲不要了?”


    額……


    原來是這個。


    “我上次也是見太太身邊的一個嬤嬤走那裏,就記下了。這會聽了姐姐說,如此確實有些不合適。不過應該也沒什麽罷,誰會把這齷齪往我和大嫂子身上按啊。”


    平兒道:“爺們出門有爺們該走的正道。倒不是有什麽疑心,你正經和誰碰麵,誰也沒話說。拐進了偏僻小道裏,別人不當齷齪,也當是有鬼,猜是賊子了。”


    秦鍾連連點頭。“那我以後不走那旁門左道,隻走正道。”


    旁門左道有什麽好的,旱的旱死,哪有正道滋潤。


    “還不快進去給她賠罪。她今兒在東邊可累壞了,心裏一肚子的火了,活該你恰巧撞上。”平兒打趣笑一聲,催著秦鍾快點進去。


    秦鍾卻好奇起來:“寧國府那邊不是有珍大奶奶和蓉大奶奶們,怎麽還叫她累到了?”


    平兒道:“那兩位奶奶哪裏是管事的樣子。今兒去東邊都是族裏各房的老爺哥兒,二爺在爺們那裏撐場麵。珍大奶奶是個笨嘴的,平常時還能和親戚裏說話,人多了也應付不住,二奶奶也隻好去各房的媳婦麵前撐場麵了。”


    秦鍾道:“不是還有一個?”


    平兒臉色頓時怪起來,歎道:“今兒小蓉大爺媳婦也不知怎麽了,昨兒還好好的。今兒一早就像丟了魂,渾身都沒半點力氣,身子還發熱了。才請了太醫去看,說是昨夜受了風寒,還把小蓉大爺給……”


    說到一半,平兒卻像突明白了什麽,再不願說了。


    隻道:“也別問這麽多了,快進去請罪才是真真該做的。”


    平兒不說,秦鍾卻懂了。


    他暗自想著,賈蓉和夏金桂又和好了?


    隻是誰也不知今兒的賈蓉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明明是好些日子都沒能進夏金桂的房間了,卻白白受了冤枉。還偏是誰那裏都不敢說。


    所有委屈都叫他這個小大爺給受了,還得貼心叫上丫鬟小心伺候夏金桂。


    賈蓉想著:媳婦寧願自個偷偷的取樂,卻也不願意他進房裏去,實在是……


    太損顏麵。


    賈蓉甚至有些在夏金桂麵前直不起腰了。他那自卑的心,越發自卑。


    賈蓉這會如何心思,秦鍾自然不知。


    他隻是驚奇賈蓉難道有那般厲害?都快趕上他的威武了。又一麵想著,最近天氣越來越冷,是得好好保暖別叫哪個受了凍,萬一惹出病來就真真不好了。


    這時代的醫學可沒前世發達,憑是什麽小病都有可能害去一條命。


    謹慎一點,愛惜身子一點。


    秦鍾緊緊記下,才隨了平兒快步進了璉二奶奶院子。他對這院子也是熟絡的很,直往正房去,就見王熙鳳慵懶著身子在長榻上歇著。


    鳳姐兒的臉上確實是有一些倦意的。


    明明是青春精致的漂亮小臉兒,這會就像是失了光彩,眼睛也沒往日那般明媚透亮了。


    秦鍾看得心疼啊!


    寧榮兩府做的是什麽事情,真真就拿著一個人使喚,什麽大事小事兒都要王熙鳳去出麵主持。


    他又想:王熙鳳這傻妮子也是的,別人叫她,她還真一門心思的去做出個漂亮來,最後把自己累個半死不活。


    這樣的情景,難道就真的難討到一個好?


    秦鍾可不覺得。


    甚至懷疑,這種付出不僅討不到好處,還白白惹上無數人白眼。雖然做得漂亮了,那些太太奶奶姑娘們會讚一聲,但那些嬤嬤婆子丫鬟們卻隻會怪她了。


    王熙鳳此時卻睜著眼睛強打精神,道:“你現在曉得錯了罷?!”


    “這會曉得了!”秦鍾立馬點頭,快步走到王熙鳳身邊去。“方才問了平姐姐才曉得的,我記下了。以後不往那道走就是,姐姐今兒勞了一天,可不要再讓這事耗精神。”


    王熙鳳聽了也沒繼續說這個了。她剛剛想了一會,確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要叫秦鍾以後注意就是。


    鳳姐兒點點頭,問道:“你今兒怎麽獨自跑薛家去了,身邊也沒個丫鬟跟著?”


    這是王熙鳳在意的另一個點。


    在榮國府裏,除了來這邊,其他的憑是哪裏都有一個丫鬟跟隨才好。特別薛家,那裏可有一個待嫁的女兒,真出了什麽事情是會說不清的。


    況且,現在榮國府有意叫秦鍾和探春湊一對了。秦鍾獨自往薛家跑,算什麽事啊?


    秦鍾聽得出王熙鳳這話裏的關心,也暗暗拿上王熙鳳的手兒,迴著:“今兒早上在這邊撞見了寶姐姐,從她那裏得了一法子,然後去戶部前侍郎徐老家裏一趟。沒想,戶部前侍郎急心為我實職著急,所以才去梨香院道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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