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手指無意中觸到了他喉結,有點癢。


    周朗捉住那隻「行兇」的小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盯著她的眸子道:「再睡會兒吧,你起這麽早幹嘛?」


    靜淑萬萬沒想到他會當著丫鬟的麵親她手指,若是讓孔嬤嬤瞧見,必然又要訓斥了,幸好她迴柳安州去了。


    靜淑把手背過身後,低著頭不敢看他,臉上騰起兩片紅雲,羞羞怯怯的。


    遲早把你吃的骨頭都不剩,周朗喉頭滾動,越看越歡喜。「走了。」總這樣看下去,終究不是法子,他瀟灑的一甩手,推門出去。


    地上的雪有靴子底那麽厚了,走在上麵吱呀作響,靜淑瞧著他的背影走遠,心裏竟生出了幾分空落落的感覺。男人也真是辛苦,起早貪黑地為了家庭奔波。


    「夫人別看了,三爺轉過影壁牆,人影都不見了。」彩墨使勁憋著笑。


    「我……哪有看他。」靜淑心虛地小聲辯解,轉身走迴床邊坐著。


    「對,夫人沒看他,是在看雪景,下了這麽厚的雪,咱們終於可以堆一次雪人了。」彩墨瞧著外麵的雪地,兩眼放光。


    靜淑卻沒有心思玩雪,擔心他的朋友究竟能不能接受他做上司。心裏憂心,一天都不見笑容。午後陽光輕暖,兩個丫鬟給她裹上厚厚的狐皮鬥篷,拉著她到蘭馨苑的小花園裏玩雪。


    「這裏是我們特意留下沒讓婆子們打掃的,夫人快來。」彩墨關上木門,提著棉裙,歡快地跑過來。


    「你們還真要堆雪人啊?」靜淑忍俊不禁。


    一向沉穩的素箋今日也很興奮:「夫人,你不想動手也行,就曬著太陽,看我們堆吧。」


    從小在水墨江南長大的女子,見到北方的紅日白雪,自然有一種陌生的興趣誘惑著她們。


    兩個丫鬟用幹淨的小掃帚弄出一個雪堆,又帶著牛皮手套拍了一個大雪球出來,塞進兩個煤塊當眼睛,一個小紅蘿卜當嘴巴,又折下一條柏樹枝圍在了脖子上。


    周朗透過虛掩的門縫看到裏麵忙活的正歡的兩個丫鬟,還有一個緊裹著白狐皮披風,默默看熱鬧的小娘子。她不是也喜歡堆雪人麽,怎麽不跟他們一起玩,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夫人,你看,棗樹上竟然有一顆大紅棗沒有落下來,你拿這個雪球把它打下來吧。」彩墨用力攥好一個雪球,遞到她麵前。


    靜淑猶疑著要不要接,素箋在一旁說道:「咱們家三爺號稱神箭周郎,若是夫人能打中,是不是也能號稱賽雪夫人了?」


    靜淑噗嗤一笑,接過雪球朝著風中獨立的大紅棗扔了過去。她臂力小,雪球沒有飛那麽高,而是直直地朝著門口去了,剛好打在進門的男人身上。


    周朗沒有躲,任憑雪球碎在胸口,落到地上。冷眼瞧著三個嚇傻了的女人,恐嚇道:「站在那,不許動,把手伸出來。」


    靜淑第一眼瞧見他的時候,眸中迸發中神采,下意識地朝他跑了兩步,卻被他喝住,有點委屈地、卻也是聽話的伸出雙手。


    這是要挨罰打手心麽?小時候貪玩不讀書時,母親就會用戒尺打手心,生疼生疼的,想起來都害怕。


    兩個丫鬟突然見到主子,自然害怕。畢竟自己不是可以肆意玩耍的人,跟在靜淑身邊這麽多年,情同姐妹,自然可以在她麵前撒歡兒,可是三爺……


    周朗憋著笑瞧一眼主仆三個的傻樣兒,彎腰抓起一把雪捏實了,揚手扔了出去。


    兩個丫鬟氣憤地瞪著他,恨姑爺氣量太小,竟是睚眥必報。


    那雪球從棗樹的枝椏間穿過,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靜靜地落到靜淑手心裏,悄然碎成雪花落地,隻留下一顆碩大的紅棗在掌心跳躍了一下。


    靜淑緊繃的小臉兒忽然就綻開了一朵花,抬起驚豔的眼眸看向自己的丈夫。他拋過來一個得意的眼神兒,昂著頭道:「怎麽樣,賽雪夫人,技藝可如周郎一般?」


    靜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什麽賽雪夫人啊,不過是說著玩的罷了。「隨手拋,紅棗落,周郎果然神箭手。」


    「哈哈哈……」他歡快大笑,與洞房那晚的冷漠判若兩人。


    「夫君今日可順遂嗎?怎的這麽早就迴來了?」靜淑攥著紅棗迎了上來。


    周朗腳步一頓,這才明白,她剛才神思恍惚、心事重重,原來是在為他憂心。


    雪後天晴,一大早京兆府衙門裏就熱火朝天。


    宋振剛帶著衙役捕快們把前院後院都打掃的幹幹淨淨,生怕把吏部來送任免文書的官員滑倒了。


    「大哥,掃雪這事何須你親自動手,把官服都弄髒了。」一個捕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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