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情況很明顯,那地方上的縣令,擺明了就是要幫那個有錢人,所以他沒有遵循大明的規定,去按照大明之前類似的案例,去處理這件事情。


    反而用所謂的公平啊,卻偏向了那位有錢人。實際上是在幫那個有錢人。


    偏偏呀,大家都覺得似乎確實是有這樣的道理,這種東西啊,其實如何判定都在官員的一念之間,未經曆過類似案件的百姓們,是很難從中判斷對錯的。


    所以隻要這些百姓,不知道之前的大明是如何處理的,他們就不會覺得這縣令的處理方式有沒有問題?


    自然,這個事情也就在這些百姓們看來是沒有問題存在的。


    而朱允熥也基於這個案件,猜測出可能之前百姓們,之所以覺得這些官員很好,可能就是因為啊一些官員的一些處理方式,極為特殊,讓百姓們呀,根本不知道他們是做錯了的。


    所以就隻能以為他們的做法是對的,因此啊,不覺得他們是什麽貪官汙吏。


    可這一切終究啊,也不可能逃過朱允熥的眼光,還是被他發現了這裏麵的問題所在。


    那名百姓呀,已經接受了事實,認為或許這土地呀,隻能交給那個有錢人再種一段時間,等到那有錢人地裏的種子,收獲之後或許自己才能夠去種。


    至於接下來自己沒有田可以用,沒有糧食可以種,這個問題要如何解決,那就是他自己要去操心的一個問題了。


    所以啊,就在這時朱允熥站了出來,緩緩開口說:


    “等一下,案子不是這麽審的吧?”


    朱允熥一開口啊,立馬引來了眾人的目光,那公堂之上的縣令,也是疑惑的看了一眼朱允熥,旋即冷笑一聲說:


    “哦?看來這位公子,似乎有不同的意見,有意見不妨可以提出來。”


    朱允熥說:


    “意見談不上,隻是如今,聽了大人你對這件案子的審理,覺得有些問題。”


    那縣令哼了一聲,隨即說:


    “有問題?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麽問題?”


    朱允熥緩緩走上前去,他身上也帶了一把扇子,輕搖了搖手中的白色折扇,之後才說道:


    “大人應該是大明中原派過來的官員吧,不是安南本地官員。”


    那縣令點頭說道:


    “不錯,這又有什麽問題嗎?”


    朱允熥平淡的開口說道:


    “沒什麽問題,因為在下也是大明的,正巧啊,之前大明對於土地改革和糧食種子改革等一係列呀,我都作為了一個見證者。


    因此大明在處理土地改革和糧食種子等等問題上麵的一些處理方式,我也是聽過許多,甚至見過許多。


    像剛才那種情況,在大明也有大明中原,也曾經出過類似的規定。


    如今安南已經成為大明的一部分,想來這安南實行大明的土地改革,一些特殊情況也應該要遵循大明相關規定才對吧?”


    聽到朱允熥侃侃而談呀,那坐在上方的縣令儼然已經意識到,朱允熥想要表達什麽。


    他的臉色微微有幾分難堪,旋即開口說:


    “你究竟想要說什麽?不妨直說吧?”


    朱允熥微微一笑:


    “好,那我便直說了。現在在公堂之上所發生的情況,在大明曾有過真實案例,而這個事情啊,也是引發了朝廷的關注朝廷。


    當時給出的解決方案是,既然田已經進行了分配,那麽田裏麵種的東西便都已經不重要,無論種下了什麽,從分配的那一刻開始,全都歸屬分配後的那個人所有。


    哪怕是從田裏挖出黃金,也歸這分配後的主人所有。因此雖然這位富豪之前在那良田之中,種下了種子。


    但自從分田之後,那種子也還是應該歸屬於分田之後的主人,而與之前的主人再無任何關係。


    這田地本身就是他們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奪來的,是他們非法所得,為何還要保護他們那本不該擁有的權利呢?”


    朱允熥的話語說完之後,那堂上作者的縣令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用餘光看著朱允熥,非常不滿。


    而堂上那位有錢人呀,也是不淡定的看著朱允熥說:


    “小子,你是什麽人?憑什麽在這公堂之上。質疑縣令大人的決定?


    還有你剛才所說的,畢竟是大明之前的一些規定,在我們安南,未必就一定要按照這樣的規定去實行吧?”


    朱允熥沒有迴答他前麵的話,而是忽然嗬斥:


    “大膽,如今安南,已經在大明的治下臣民皆服,你卻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說什麽大明的政策,是大明的政策,安南難道就不應該遵循嗎?


    須知如今的安南就是大明的一部分,怎麽你說出這種大逆不道之話,是認為安南現在還不歸大明嗎?這種殺頭的話你也敢說出口?”


    朱允熥給了有錢人扣了一大堆帽子,說的是正義淩然,搞得那有錢人,是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坐著的縣令,眼見朱允熥如此能說會道,給那位有錢人扣了這麽大的帽子,也知道如果這事不好好處理的話,真的有可能會被上升到大逆不道的層麵。


    畢竟安南已經是大明的一部分,那麽安南出現的一些情況呀,自然也應該按照大明的解決方式去解決。


    如果要實行兩套解決方式,那難道不正是想要表達想要分裂安南和大明嗎?


    這樣的一個敏感的情況,絕對不能夠發生,這樣的一些敏感的話語,也絕對不能夠在公堂之上傳出去,


    這樣的一個敏感的事情啊,也一定要妥善處理。


    所以那縣令此刻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一方麵幫助那個有錢人,那麽就是公然承認安南,沒有按照大明的那一套體係去實行。


    那麽他這個官員極有可能到後麵就會做到頭了,搞不好還會被殺頭。


    那麽要是按照大明的規矩來辦的話,那他收的那有錢人的好處,就得還迴去,而且極有可能還會背上一個貪汙行賄的罪名。


    這兩相比較,雖說都有罪,但是大逆不道那種事情,顯然要比貪汙受賄更加嚴重。


    於是,那縣令便在一陣陰沉之後啊,又咳嗽一聲笑著說:


    “這位公子倒是提醒了本官,不錯,大明確實是有過這樣的一些先例,也有過相應對應的處理方式,是本官疏忽了,忘記了這一點。


    這點本官應該要檢討,這樣吧,既然大明有類似的規定和相應的處罰案例,那自然要遵循,所以這兩天無論是否之前被人種下的種子。


    現在都歸屬分配後的主人,所有那田裏麵的種子,也全都歸屬於現在的良田所有人。之前的主人,無任何分配擁有處置權。”


    聽到縣令說這話,那張大牛頓時激動的對著縣令磕了個頭,隨即用感激的目光看向了朱允熥,說道:


    “多謝公子……”


    而那位有錢人則是臉色難看,旋即對那縣令說:


    “縣令大人,此事不妥吧?你可別忘了咱們私底下……”


    他這提醒,儼然已經上升到了一個威脅的地步,那縣令臉色一沉,對那有錢人怒道:


    “混賬東西。,閉上你的狗嘴。若再敢說話,當心本官讓人掌你的狗嘴。”


    那有錢人,眼見縣令突然翻臉不認人,自然也是意識到問題,似乎有些嚴重了。於是便隻能閉上嘴巴,不再多說。


    而接下來啊,那縣令便準備草草退堂,然而朱允熥又開口說道,:


    “大人不要著急呀,我還有些事情想問一下大人。”


    那縣令頓時疑惑的看向,朱允熥說道:


    “你有事情問我?你這姿態,倒是放的很高呀,你有什麽資格來問本官呀?”


    朱允熥隻是笑了笑又說:


    “大人先不要著急反駁,也不必如此驚慌。”


    “我驚慌,簡直可笑,我有什麽好驚慌的?好,你既有話要說,本官便給你機會,你說吧。”


    朱允熥微微點頭,隨即說道:


    “大人,我很好奇,像剛才這樣的一些案子,你用如此這樣投機取巧,蒙蔽他們的審理方式處理的究竟有多少?”


    那縣令見朱允熥這麽問,頓時沒了好臉色,說:


    “小子,你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本官胡亂審案,有失偏頗?”


    朱允熥冷笑一聲,說道:


    “這不是我的意思,是大人,你似乎是有些貪贓枉法明是非不分啊。還是說你是故意收受賄賂,然後與人辦事?又在這個朝堂之上,故意引導那些案件為你所用嗎?”


    朱允熥如此這般赤裸裸的話語,讓那縣令有些慌張起來,畢竟朱允熥不是安南的人,而是大明中原的人。


    如果這家夥迴去,通過一些方法將他這個官員給上告了,那麽一旦接受調查的話,他這位安南的地方官顯然是經不起調查的。


    所以說,表麵上許多案子,看起來被他查的是沒什麽問題地方的,百姓們也都莫名的覺得好像是挺合理的。


    但是他這些小聰明在大明朝廷嚴查之下,必然是無所遁形,無法掩蓋的。


    想到這裏,那縣令盯著朱允熥說道:


    “小子,你在威脅我嗎?你要明白你現在身處的地方是安南,這裏距離大明皇城很遠,你若是這樣威脅我的話,恐怕到頭來是你沒有好果子吃。”


    朱允熥撇了撇嘴:“罷了,看來是我想多了,這對你的提醒,不僅沒起到作用,反而讓你更加的變本加厲了。也罷,我也就不再多說了。這裏的情況,我已然了解。”


    朱允熥說完這意味深長的話語之後啊,便揮了揮衣袖轉身離開。


    這一次,他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因為他不想讓人知道,他這麽快到達了安南。


    安南這個地方,確實比他想象之中的,要更加的棘手一些,這些官員啊把百姓們坑了騙了,這百姓們卻還念著他們的好。


    不得不說這手段之高明確實。讓人歎為觀止。


    當然,從側麵來講也證明了,之前的安南百姓們確實過得很不好


    以至於現在的這些官員隻是給了他們一些糖,但悄悄打了他們一巴掌,他們卻依舊不知道,還是念著這些官員們的好。


    可是這在朱允熥看來,是絕不允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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