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狀態來說,已經很不錯了。」膝丸迴答, 答話並非客套,這座大宅子裏平時遊蕩的小妖怪就很多, 後院的樹林也不是什麽太平之地,真虧那個沒什麽自保資本的男孩能幹幹淨淨長這麽大。


    「看我, 說了些沒用的話, 」絹很快就整理好心情, 「您是想問我家裏小孩子的事情吧?」


    「……沒錯, 飯島律說他對幼時穿女裝並沒什麽想法,就你來看確實是這樣嗎?」


    「哎?」絹驚訝地睜大眼睛, 「我還以為他不願意說這個, 不過我覺得沒什麽, 當年爸爸突然就說要把律打扮成女孩,律也很順利就接受了, 所以才能平平安安地長大呀。」


    「那麽性格方麵……」有沒有突然變得很偏激?


    「我覺得很好哦!」絹認真地重音迴答,長大了就再沒有繼續穿女裝的傾向!可不能讓這種誤會存在啊。


    兩個人又麵對麵地發了一會兒呆,直到飯島絹噗嗤一聲笑出來為止。


    「小孩子呢, 是很敏銳的哦,他能感受到你行動底下的深意,是討厭也好,是愛也好,都會完完全全反饋到撫養他的人身上,」絹臉上的表情很柔和,「就像是鏡子一樣,能夠映出他最親密人的樣子來,所以如果孩子有什麽性格上的問題,大人就先要反思自己才行。」


    「是……這樣嗎?」按這種說法,早上的表現難道是最近總和我在一起,被殺氣影響了的緣故嗎?


    太刀頭痛地想,接下來該怎麽做?


    「如果覺得哪裏不好的話,和他直接溝通也是很有效的方式,不要覺得是小孩子就什麽都不懂,他們其實心裏有一個小世界呢,」絹溫柔地說,「律小時候一直和外公在一起,總是注視著比我們豐富的多的世界,我想以後也會成為他外公那樣的人吧。」


    按這個理論,去聽聽那個小說家的故事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膝丸稍微放心地點了下頭。


    「對了,你有兄弟姐妹嗎?」想起來樹林裏妖怪說的秘密,膝丸順口問。


    「我們兄弟姐妹一共七人哦。」


    「那麽有沒有一直在外的……」


    咚。


    兩個人同時聽到了一聲悶響。


    「好像是律他外公的房間,」絹有些擔心地站起來,「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


    等她趕到的時候,小生物早就修好地板逃之夭夭了。


    大方地給了講故事的人一整顆糖——雖然對方不太想要但硬是被塞進了身體——幼審盤算著自己還能聽一百個故事再迴去。


    總之,不要太引人注意就好,把這裏也變成自己的地盤吧。


    他沿著庭院外緣開始巡視未來的領地,奇奇怪怪沒有自我意識的東西一律拍散,會思考的可以留下,不過自己在這裏的時候長得醜的都退遠點兒。


    至於那些原本就在這個房子裏的,他還要問過原主人再做決定。


    今天晚上就去向另外兩個收故事!


    樹林裏的鬼怪恐懼又好奇地窺伺著他,在目光馬上相接的時候又閉上眼睛不敢看。


    那個到底是不是人類?他有沒有弱點,有沒有心靈的縫隙讓它們撬開呢?


    一直等著的話,就能抓住機會吧。


    -


    入夜,該是繁忙了一天的人們愜意休息的時候了,夜晚的安寧很容易就能讓浮躁的心情沉澱下來……


    「我說,你們不能換個地方喝酒嗎?」飯島律啪的一聲壓斷了手裏的筆尖,草稿紙上一塌糊塗的解題思路就和他心情一樣糟糕。


    然而身後的妖魔鬼怪大聚會正開得熱鬧,並沒人理他。


    「好,接下來是我要講故事了,嘿嘿嘿,這可是個新鮮的故事,大概四十年前,有一棟遠近聞名的鬼屋,」青嵐大著舌頭說,「屋子的主人是鬼之子,自從他到了這裏,屋子的原主人就一個接一個地遭遇不幸……」


    「我聽過了。」


    小生物麵無表情地打斷了他。


    「什麽?」青嵐張口結舌地問。


    「你說的是這個屋子和原來的主人飯島蝸牛的故事吧。」


    「……律,難道是你提前講了我要說的故事!」


    「我才沒那麽無聊,」律幹脆把習題推到一邊,破罐破摔地加入了酒宴,「雖說我們家是遠近聞名的鬼屋沒錯,但我也不會隨便去說外公年輕的事。」


    「那會是誰……」青嵐突然想到了什麽不再說下去,「你也不可能每個都聽過,那我來講另外一個吧,律他小時候啊,一直沒有朋友,有一天突然帶了吃的迴來,說是朋友給的……」


    「喂!不準講這個!」


    青嵐靈活地躲過了他,繼續講下去。


    「有一天,他接到了去朋友家玩的邀請,這可是人生的第一次啊哈哈,結果一進那個家就看到朋友的奶奶從客廳一個小罈子裏爬出來……」被捂嘴整得不勝其煩的青嵐幹脆把□□脫掉飄在半空中繼續講,「說是要吃掉他的朋友,結果這個傻子就說他可以替代朋友……」


    「這故事要講也該由我來講吧!」明白自己阻止不了的律抗議著,「這是我的故事。」


    「囉嗦,後麵我出場才是重頭戲,」青嵐哼了一聲,「結果定了個了不得的交易,雜魚們成群結隊地到這個家裏來要吃掉他,就算是我,對上那麽大的一群也會消化不良的。」


    律嘆了口氣,不過想起當年危險的樣子,自己也輕輕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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