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主要是想向他請教一下,我去巴黎法學院應該學習哪方麵的知識。”小威廉迴道:沃日倫先生建議我去法學院學習自然法,他認為自然法等同於人的理性,他們強調個人的權利,並和社會契約論結合用以解釋國家的起源和目的。


    他們認為人類最初生活在自然狀態之中,雖受自然法支配,但有種種不便,人們才聯合起來,訂立契約成立國家;由此他們認為應當建立新的製度來更好的實現自然法規定的自然權利。”


    “自然法之外,還有哪些學派?”阿方斯其實並不太懂這些法律學派的差別。


    “自然法之外,還有習慣法,早在上個世紀就已經收錄製成《巴黎習慣》,在經曆兩次修訂後,《巴黎習慣》現在已經匯編了16編362條的習慣法;


    雖然大多數學者均將精力放在自然法方麵,但仍然有某些學者通過對法國各地尤其是巴黎地區習慣進行研究,希望形成在法國各地共同適用的習慣法。”小威廉迴道:


    “實際上《巴黎習慣》就是將我們以《羅馬法》為基礎的很多故往的習慣跟律法,通過與時俱進的改造,來形成成係統化和體係化的全國通用的“共同習慣法”。”


    聽到這兒,阿方斯大概知道,這自然法可能是孟德斯鳩跟伏爾泰幹的“啟蒙運動”的一部分;通過自然法來否定封建主義創建新的製度,通過排斥習慣法來推動封建製度向資本主義的進化;


    從某種程度上講,這些自然法的研究學者們都是法國大革命的先驅…


    “從邏輯上講,自然法的適用度更加廣泛,同時也更加人性化。”阿方斯笑著說道:“我認為你可以接觸並進行了解,但你還是應該把精力用在習慣法上,畢竟將來你要去法院任職,在那裏自然法很難有用武之地。”


    “可是習慣法…”小威廉明顯不喜歡習慣法,作為人為法,習慣法有很多都是國王或者大貴族為了個人利益、或者貴族整體利益而製定的權力性法律,毫無公平性可言。


    “你要知道,習慣法也來自於自然法;是自然法存在後,人民不斷的在適應自然法的過程中形成了約定俗成的習慣,這才有了習慣法。”阿方斯笑道:“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我從莊園聘用了一批工人,我的開價是20利弗爾一個月,而阿爾芒告訴他們是15利弗爾,工人們應該去法院起訴阿爾芒嗎?”


    “該死!阿方斯,你要幹什麽?”被阿方斯突然捅出自己的糗事,阿爾芒頓時惱羞成怒起來。


    “這個…”小威廉就有些不知道怎麽處理了,從習慣法上講,阿爾芒屬於違法侵吞他的領民的合法收入,應該要求他退還這些收入;


    而從自然法來看,莊園的人也是人,領主這種行為幾乎是詐騙跟剝削,領主很可能因此被判刑;


    但問題在於執行人同樣是貴族,那麽其執行力度基本都會小到不存在!所以縱然是自然法更公平一些,也要在考慮實際執行效果後,顯然選擇習慣法來處理更有效!


    “瞧,適用法總是有的,隻是我們要挑選更有利的律法去執行。”阿方斯笑著說道:“習慣法違背大多數人的利益,卻依舊能維護某些基本的權益,這就是它存在的意義;你不用擔心什麽,先把習慣法學好,你會有大把的時間去深造自然法。”


    “嗯。”小威廉點了點頭高興道,這時維羅妮卡卻是從大廳裏跑了過來,在阿方斯他們麵前轉了一圈,然後才對著阿方斯撒嬌道:“阿方斯哥哥,我今天好看嗎?”


    “哎呀,這是哪裏來的月光,太耀眼了,照的我眼睛都睜不開了。”阿方斯假裝用手掩住自己的眼睛笑道;今天的維羅妮卡確實打扮得比以往更漂亮一些,巴不得一口氣把所有的飾品都往身上佩戴上!


    “哥哥真壞!”維羅妮卡笑嘻嘻的又往大廳裏跑,卻又在門口站住對著阿爾芒招招手道:“阿爾芒哥哥快進來,我們不要管作怪的阿方斯哥哥。”


    “我來了!”阿爾芒高興的撒丫子的追了上去,卻被走過來的德賽夫人擋了個結結實實:“阿爾芒,你今天看起來真帥氣。”


    “是嗎?夫人,我隻是覺得來赴您的宴會,應該穿的得體一些。”阿爾芒挺起胸膛迴道,與其說帥氣得體,不如說穿的騷包:


    最外麵是藏青色的刺繡燕尾服、用棉花把胸膛跟兩肩墊成雄壯的倒三角;裏麵穿著金色小馬甲、下配一條同樣金色的及膝短褲,而且用棉花把襠部塞得鼓鼓的來展示雄性魅力;


    內裏是一件搭配著多條蕾絲花邊的襯衣,脖子上也打著蕾絲的領飾,腿上同樣穿著白色蕾絲織襪,腳上踩著一雙嶄新的牛皮鞋,還有一個漂亮的扣針固定著鞋帶。


    “阿方斯,你就顯得不禮貌了哦!我一直跟你說要得體一些。”德賽夫人就假裝板著臉看向阿方斯,一件寬鬆的法式蓬鬆襯衣、外套一件帶排扣的燕尾服、下穿一條長長的馬褲,腳上則穿著打了鞋油的鐺亮馬靴;要說不得體也不盡然,但比起阿爾芒那潮流的雄孔雀打扮,阿方斯這樣像出遠門多過像要赴宴。


    “您不該揪著我的衣著不放,我並不喜歡追趕潮流。”阿方斯笑著過來做吻手禮,然後陪著她一邊往裏走一邊問道:“怎麽不見小列森?”


    “去威爾家了,大概是纏著他教母要零花錢。”德賽夫人嗔道:“都怪你跟他說買劍的事情。”


    “這怎麽能怪我呢?我僅僅是就事論事的告訴他,想當將軍就不能跟您要這要那,要靠自己的零花錢。”阿方斯笑著迴道。


    “現在他到處要零花錢,這跟要這要那有什麽區別?”小威廉在旁邊吐槽道。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你弟弟會想要鐵劍嗎?”德賽夫人就氣不打一處來道:“等你爸爸迴來,我就讓他好好收拾收拾你!”


    “您大可不必太擔心,我們畢竟是持劍貴族,而小列森也已經11歲了,並沒有什麽太大問題。”阿方斯笑著搖了搖頭道:“隻要注意別騎馬摔了就行,等他真買了鐵劍,就讓巴迪斯指導他練習真正的劍術。”


    “也可以讓他來莊園,我親自傳授他劍術也沒關係。”阿爾芒又開始吹起了牛皮:“我在莊園的時候,每天都會練一會兒刺劍。”


    “真的嗎?那您的劍術一定很了不起吧?”維羅妮卡在旁捧著下巴一臉崇拜道,讓阿方斯深深的一頭黑線,就阿爾芒,還劍術?結婚時的決鬥都是阿方斯代勞的,而阿方斯自己的劍術,在巴迪斯手裏走不過兩迴合!


    “有機會您可以來莊園看看,我這次沒有帶上我的佩劍。”阿爾芒毫不知廉恥的迴道,一個佩劍貴族出門都不配劍,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會劍術?


    “我可以嗎?”維羅妮卡恨不得馬上就跟阿爾芒去他的莊園。


    “不可以。”德賽夫人在旁開口棒打鴛鴦道:“等你爸爸迴來,我就要請一位西班牙的宮廷禮儀教師來指導你的禮儀課程,這非常重要。”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過沒有關係,什麽時候有空,依舊可以來莊園做客的。”阿爾芒連忙開口道。


    “嗯。”維羅妮卡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來吧,我可是準備了不少好東西,你們可要好好嚐嚐。”德賽夫人笑著拉著阿方斯走進了大廳後的餐廳,早已經有不少客人在餐廳裏麵吃喝了起來,看到阿方斯跟阿爾芒到來,同樣在場的弗朗西斯?奧通就笑著先舉起了酒杯來道:“看,我們的阿方斯先生來了,但不像是來赴宴,倒像是馬上要出個遠門…”


    “那我是不是應該迴答:是的,馬上有一筆大生意?”阿方斯笑著從侍者手中的盤子上端起一杯香檳,舉了起來笑道:“致敬友誼!”


    “致敬友誼!”一個個其實不怎麽熟悉的客人都舉起了杯子來,很明顯他們都知道,今天晚上看似僅僅是一個德賽夫人的晚宴,其實卻是加萊本地對莫勒家族重新介入本地事務的一次慎重的會議…


    此時的巴黎,碼黑區的某條街道上,斯居代裏小姐的沙龍晚會迎來了一個特殊的賓客!


    “諸位,請起身,今晚我們來了一位重要的客人。”貝立鬆端起酒杯,用勺子輕輕的敲了敲杯底笑道:“歡迎大郡主的到來!”


    “大郡主殿下!”已經在廳堂中的賓客們聞聲紛紛起身,看向了門口正走進來的安妮?瑪麗?路易絲?德?奧爾良,這位前奧爾良公爵加斯東的長女、全歐洲最富有的單身女性,正在大孔代親王的陪同下款款而入。


    “諸位晚安。”安妮?瑪麗笑著向眾人微微一禮,這而很多都是投石黨時期的老朋友們了,她自然沒什麽陌生感。


    “真沒想到您今晚會來參加我的周六沙龍。”作為東道主的斯居代裏小姐微笑著上前來向安妮?瑪麗致禮道。


    “路易非拉著我過來一趟,說我一個人躲在宮殿遲早生出病來。”安妮?瑪麗指了指身邊的孔代親王,笑著對斯居代裏小姐道,又接著繼續道:“我看他關心我是假的,借著陪我出來走走的借口來見別人才是真的。”


    “我想要見誰還需要借口嗎?”孔代親王笑道:“主要是最近出了不少有趣的事情,我相信你會想要聽一聽這些故事的。”


    “哦?難道是又有什麽有趣的事物出現了?”安妮?瑪麗很自然的找了一張很中央的椅子坐了下來;在場眾人就沒有地位比她更崇高的,即便是孔代親王,也僅僅是法王三代外的堂親,而她卻是路易十四的親堂姐!


    “您聽說加萊的事嗎?有關一門速射炮跟一個工坊的故事。”最近因為這個話題、而成為這個圈子中、消息最靈通人物的貝立鬆笑道。


    “加萊?那兒有什麽故事?我記得是敦刻爾克跟布洛涅之間的小港口,那裏也有火炮工廠?”安妮?瑪麗有些奇怪問道,也難怪她對那兒毫無印象,因為她一輩子都沒去過比巴黎更北的地方。


    “您說的不錯,殿下,加萊確實是個小地方;但大城市最多不過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隻有小地方才能湧現傳奇。”貝立鬆卻是詭異一笑道,便開始為安妮·瑪麗介紹起了阿方斯跟他的速射炮。


    從速射炮的出現一直講到海盜,當講積怨已深的西班牙人跟英國人在海上大打出手,安妮·瑪麗也頓時來了興趣。


    “您說的不錯,小地方才能湧現傳奇。”安妮·瑪麗笑道:“一門小小的6磅炮,就能改變自無敵艦隊覆滅後,西班牙人夾著尾巴做人的境況。”


    “正是如此,所以陛下也給予了很大的關注,還希望博福爾公爵大人也予以關注;


    但很可惜,連拉羅什福科公爵大人都買了四門火炮進行研究,身為海軍上將的博福爾公爵大人,卻似乎對這門速射炮毫無興趣。”貝立鬆假裝遺憾道,其實心裏一點也不奇怪:


    早年坊間就盛傳“博福爾沒有腦子、加斯東隻有嘴巴”,隻會打嘴炮的奧爾良公爵加斯東已經去世兩年了,沒腦子的博福爾公爵依舊沒什麽長進。


    “陛下予以關注?”安妮·瑪麗假裝沒有聽到貝立鬆對博福爾公爵的嘲諷,她也知道,自己這位國王堂弟一直希望重建強大的法國軍團;


    現在國內出現一門優越的、甚至某種程度上改變西班牙國運的速射炮,自然希望為自己所用、重建法蘭克帝國的輝煌。


    “是的,陛下甚至特意召開了一個小型的大臣會議,隻是很可惜,這門速射炮沒有想象中那麽實用。”貝立鬆笑道:


    “不過,科爾貝爾閣下認為,能夠開發出如此優秀的速射炮的工坊,依舊存在投資的價值,並可以作為軍方的火炮代工廠;


    所以陛下決定給予對方30萬利弗爾的投資,旨在於掌握住這個工廠,不曾想此次前往加萊的特使維傑裏爵士大放厥詞,聲稱這家工坊會開發出更大口徑的新式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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