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說話的仙修看上去與他的聲調一樣都是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可是他的話卻擲地有聲、無人反駁。


    所有人都知道犬牧羊地與七條苟這一段時間走得很近。所有人也都知道麵前這個七條家族的話事人——七條基最是護短。


    可是所有人都不會覺得七條基是為了維護犬牧羊地而發表這樣的言論。


    這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卻也是一個公私分明的君子,所有人都不再說話,正是這個原因。


    “還請七條基君仔細說說其中利害關係。”雖然在這軍營之中,蒼葉桀伊的地位與修為都要高於七條基,可是她仍是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態度。


    因為一個人隻是一個人的時候,他就算再強大也還隻是一個人,可是如果一個人若是站在一尊神隻麵前,那麽他不再是一個人。


    七條家族就是這樣一尊神隻。


    七條基不卑不亢得體迴應道:“此時若是攻擊必然會陷入凡修的陷阱。”


    他稍作停頓,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緒,“可是我們就是故意要走入這陷阱之中。”他說到這裏猛然抬頭看向琉璃椅上的蒼葉桀伊。


    “尊上,我們為了這一天已經匍匐很久,已經被他們故意踩著很久了,這一腳不會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是將狡猾的魚吊起來的最後一粒魚餌。”


    “故意輸?”蒼葉桀伊很快就理解了七條基的意思。


    “石頭既然已經驚嚇到了魚兒,那麽我們就再拋一個,讓他們以為先前要砸死他們的並未石頭而是誘人的餌料。”


    “很好!”蒼葉桀伊站起身來,第一時間肯定了他的建議。“那您以為這樣的計劃應該派誰去最合適?”


    “我認為還是派七瀨君親自去最合適。”


    聽著他不鹹不淡的話,北岸七瀨與其他人一樣平靜。


    沒有人會去想,這是七條基因為北岸七瀨奪走了屬於七條苟的功勳而有意打擊。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七條基雖然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可是這確實麵對敵人之時,若是麵對工作他的確是一個公私分明的君子。


    不過縱使七條基知道如此他仍是解釋道:“第一,失手的是七瀨君,我們應該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其二那些凡修都認識七瀨君,如果是換做其他人襲擊,反而顯得我們是有意而為之,會很假。”


    說到這裏,七條基從人群中走出,偏袒過身子,在他如今的視線之中剛好能看到那一道猶如神跡一樣的兩界通道。


    “我們了解凡修,凡修同樣了解我們,他們很清楚,我們的文化之中容許死亡卻不容許失敗。”


    七條基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向任何人,因為這句話不僅僅是針對失手的北岸七瀨,更是在場的所有人,甚至連最高指揮官蒼葉桀伊也沒有例外。


    蒼涼的月色之下,寂靜的夜幕之中,有人在等。


    “仙修那些人真的會來嗎?”


    有人問,因為他們已經等了許久。


    “一定會來的,而且來的人一定還是熟人。”


    有人問就會有人答,道理就像有人肯等就會有“肯來”一樣簡單。


    人果然還是來了,而且還是他們要等的人。


    北岸七瀨一行人對氣息的隱藏掌控得恰到好處,既能讓凡修感覺到他們已經都極力克製自己氣息的外泄又不至於不讓人發現。


    所以李木木他們很快就察覺到了北岸七瀨的到來,而且這個距離剛剛好。


    “他們真的來了,而且真的是他們!”


    埋伏之人雖然在說話可是每一個字都像剛交到的女朋友一樣小心翼翼含在嘴裏。


    “你說仙修那邊大修行者甚至是大能那麽多,難道他們之中就沒有像龍虎山那些高人大能一樣擅長推衍之術嗎?”


    “當然沒有,如果有他們早就推演到必敗的結局,今夜更不會為了那什麽必勝精神來偷襲。”


    交談的不是李木木他們,而是凡修之中尋常的修士,他們此時的自信心悄然攀升到了頂峰。


    如果這時候有人來勸他們,說這一切都不過是仙修的計謀暗算,那麽那個人一定會被當做叛族者直接處死。


    北岸七瀨的速度很快,襲擊者一定是奉行兵貴神速的閃電戰主義者。


    就在烏泱泱的仙修一舉踏足牢籠法陣範圍之時,所有的埋伏者當即躍起。


    一座又一座精心布置的大陣當即形成。


    仙修的單兵戰鬥力遠遠勝過凡修一邊,然而凡修一方卻又得天獨厚的優勢。


    那就是,天時地利人和。


    仙修會被天道製約,凡修則能借天道之力提升,而且凡間無他長,就是人多。


    北岸七瀨雖然早已知道此行必然會被埋伏,也早有脫身之計,可是當他看到烏泱泱的修行者時心裏仍是莫名生出一陣恐懼。


    這些年他一直有這種感覺,而且據他所知很多四境仙修甚至五境仙修都有這樣的感覺。


    如此懸殊的境界差距之下,他實在想不通這恐懼從何而來。


    不過不可否認,它一直都在。


    成百上千的修士以自身為陣旗維護著一個又一個法陣的運轉,每一個法陣之中僅僅困著一個仙修。


    以低境對戰高境原本不能輕易以人數彌補,可是這個規則卻早已被打破。


    而打破這一規則的人正是當今聖裔的皇帝,也正是當年的四皇子——李摶。


    若是同為凡修之戰,法陣並不能彌補境界鴻溝。可是若是麵對的是仙修,法陣則能極大程度壓製仙修修為轉而提升凡修境界。


    隻不過這樣的能力隻有遠古法陣才具備。


    至於其中是什麽原理,李摶自己也不知道,破解其中機密的重任自然而然交到了洪都五指的肩上。


    龍虎山畢竟是道法正宗,古法陣的元氣流轉隻有那些老道能勘破。而鬥牛墟曆來人傑輩出,其中精通法陣的妖孽不在少數。帝子洲自從失去天人坐鎮之後實力連造雲台都比不上,自然也隻能打打下手。至於聖賢居,那是天下奇聞軼事的中轉站,越是稀奇的事情越不能缺少它。


    五家聯手研究多年,雖然沒有完全勘破其中奧妙不過到底還是有一些實質性的研究成果。


    其一,古法陣經過修複之後,其玄妙力量發揮得越發徹底;其二,造雲台與帝子洲已經能模仿古法陣造出帶著相似效果的新法寶。


    如今凡修一方使用的正是造雲台與帝子洲合力研究出的新法寶,一種陣眼——借日湮月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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