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轉眼間就到了慶長元年的三月,今年的新參大會因為武田信賢等人沒法趕迴大阪,故而沒有大辦。


    武田信賢這般堅持就是為了拿下丹波國。


    被圍困了超過半年的黑井城和八上城幾乎在同一時間投降。


    赤井一族,波多野一族幾乎族滅,隻有分支留存下來。


    赤井直正,波多野兄弟被帶到大阪切腹自殺。


    自此丹波一國成為幕府天領,武田孝信在其他地方拿出領地賞賜了功臣。


    隨後五月,武田孝信下達討伐伊賀的命令,調集伊勢,近江,大和三國大軍,認命武田信賢為總大將,總計兵馬四萬,外加兩千赤備,三千常備,征討伊賀。


    臨行前,武田孝信囑咐道:“太郎,伊賀是一個小國,你知我為何要給你這麽多兵馬麽?”


    武田信賢倍感壓力,要知道伊勢,大和和近江三國兵馬是武田孝信爭奪天下前的班底,這三國的兵馬最忠心,用這三國兵馬來討伐伊賀,難道是聲東擊西,迅速剿滅伊賀之後,再奇襲尾張?


    他認真考慮了一下,說道:“父親大人,您的意思是讓孩兒擊破伊賀之後再奇襲尾張?”


    武田孝信有些驚訝,要是伊賀容易攻打,他就可以這麽操作,但是伊賀是個比較難纏的國家,一旦輕視此地,那就是兵敗身亡的下場。


    他可是記得織田信雄飛龍騎臉,然後被暴打了。


    他搖頭道:“太郎,不要小瞧伊賀這個小國,那裏雖然土地貧瘠,但是這樣的環境導致那裏的百姓窮兇極惡。


    你應該知道伊賀忍的名聲,這些人拿錢辦事,極為兇殘,現在你領大軍去攻擊伊賀老巢,不知對方準備了多少陷阱在等待。


    所以你攻打伊賀必須要有嚴密的計劃,攻入伊賀之後也有步步為營,一步一步的壓縮對方的生存範圍,如此才能獲勝。”


    武田信賢這才明白武田孝信的用意。


    大軍開拔之後,武田信賢看著身邊左右軍師竹中半兵衛和本多正信,這才確信父親對此事十分看重。


    “父親對伊賀小心謹慎是否太過重視了?”武田信賢已經參與過幾次大戰,對於戰事還是比較了解,他知道伊賀是一個十萬石都沒有的小國,隻需本多正信或竹中半兵衛一人出馬就足夠了。


    本多正信微笑道:“將軍大人的考慮還是有道理的。”


    竹中半兵衛解釋道:“世子殿在征討丹波的時候,伊賀的忍者將放在大阪街道上的足利義昭的首級偷走了,那時開始,將軍大人就派河原田大人的忍眾前去打探伊賀的情報。”


    “這一場試探持續至今,河原田大人麾下的忍眾損失慘重,好幾個忍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戰忍。”


    武田信賢一聽,頗為驚訝,自他有記憶以來,就沒聽說過河原田利藏的忍眾吃過虧,沒想到伊賀忍這般厲害。


    “那我夫人麾下的甲賀忍呢?”


    近江甲賀郡緊緊挨著伊賀國,六角義賢父子改苗字佐佐木後就封在甲賀郡,他們便培養了一大批甲賀忍,但是後來,在武田孝信的指示下,甲賀忍歸屬六角湖管。


    但阿湖年紀小,六角家政務實際上歸蒲生賢秀輔佐管理,這批甲賀忍也是蒲生賢秀管著。


    前年阿湖嫁給武田信賢,蒲生賢秀就把這批甲賀忍交給武田信賢管理,武田信賢將他們交給石田三成管著。


    因此武田信賢在西國的攻略以及丹波的攻略都有甲賀忍相助。


    竹中半兵衛搖頭道:“這個,臣不太確定,隻有交手之後,臣才能判斷一二。”


    “好,那就讓甲賀忍打頭陣,再試探試探這伊賀忍。”武田信賢當即下令道。


    伊賀一國,麵積大約三十六平方公裏,人口約兩萬,算上忍眾總兵力不過四千。


    伊賀上野城。


    仁木義政看著下方的一眾地侍,他們也是忍者頭目。


    為首的百地三太夫沉聲說道:“仁木大人,戰爭已經無可避免了,幕府的大軍已經開拔,想必已經到了京都。”


    藤林保豐高聲道:“百地大人,你說錯了,戰爭早就在去年開始了!”


    地侍百田藤兵衛跟著說道:“不錯,迄今為止我們擊殺了不少想要闖入伊賀幕府忍眾,從那時候開始,我們和幕府就已經不死不休了。”


    其他忍眾跟著喊道:“敵人十倍於我又如何?隻要進了這伊賀,就別想活著出去!”


    “讓他們來,他們不知道伊賀乃鬼魅之國,我們幫幕府清醒清醒!”


    “開戰吧,諸位!”


    仁木義政看著士氣高昂的地侍們,說道:“好吧,既然大家不懼幕府,那就開戰!”


    各家地侍迴到自己的村子,召集所有人準備參戰。


    在伊賀,無論男女老少都會一點忍術,殺人更是常事,就算是小孩子也會拿刀暗殺敵人。


    人畜無害的老奶奶也會突然拔出一把鐮刀割了你的喉嚨。


    垂垂老矣老爺爺也會一招百發百中的投擲術。


    此一戰,伊賀全民皆兵!


    伊賀山中,一隊喬裝打扮後的甲賀忍正在前進,他們的目標是伊賀上野城。


    走在最前麵的頭目仔細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小聲道:“樹林裏太安靜了。”


    “有危險!”


    那頭目立刻示意大夥後退。


    可是就在他們要後退時,樹林四周突然間現身大量伊賀忍。


    百田藤兵衛高喝道:“幕府的走狗,去死吧,西內!”


    那一瞬間,毒針,忍箭,苦無,手裏劍,石頭鋪天蓋地籠罩而來。


    甲賀忍紛紛丟出煙霧彈,並且拿出一塊布飛速旋轉。


    待到煙霧散去,甲賀忍都已經倒在了地上。


    “不堪一擊。”百田藤兵衛冷笑一聲。


    恰在此時,那頭目和兩名甲賀忍突然起身再丟出所有的煙霧彈,煙霧瞬間籠罩了一大片,還有忍眾慘叫聲傳來。


    其餘忍眾嚇了一大跳,紛紛往煙霧裏丟東西,直到煙霧散去,地上隻有幾具自己人的屍體,甲賀忍的屍體少了一具。


    “那個頭目跑了!”


    百田藤兵衛冷哼一聲,說道:“算他走運,清點人數,清掃這邊,前往其他地方埋伏。”


    伊賀的忍眾們互相認識,因此逃脫的甲賀忍不敢混入其中,他早已經逃跑了,隻不過身上還是被刺了一刀。


    幕府軍已經從京都趕到了伊賀外圍的山穀口,並且在此處修建了城砦,以防伊賀忍偷襲。


    逃脫出來的甲賀忍頭目逃迴本陣,匯報了情況。


    武田信賢緊皺眉頭,有些擔憂道:“甲賀忍剛進入山口的樹林就遭遇埋伏,看來對方已經做好了與我們交戰的準備,這倒讓我想起了丹波人的投降,真是麻煩。”


    本多正信建議道:“如此隻能走大道,步步推進,並且在險要處或者道路修建關所和城砦,限製伊賀忍的行動範圍。”


    竹中半兵衛搖頭道:“如此,我軍兵力分散,會被各個擊破,最好的辦法就是一點一點殺過去。”


    蒲生賢秀說道:“在下在加賀就是這般殺了近三十萬人,伊賀不過二萬人,經不起這般清理的。”


    本多正信采納了清光的政策,他勸諫武田信賢道:“世子殿,這些伊賀忍不服管教,以後天下太平了,留著這些人隻會留下治安隱患。


    為後世著想,我們應該摧毀伊賀的忍眾訓練場所和傳承,收歸幕府,絕不能讓其他人得到這些。”


    武田信賢這段時間更加細致的理解了一下伊賀忍,這些伊賀忍給錢就辦事,確實會給安穩的社會帶來極大的危害,這樣的手段隻能掌握在幕府手中。


    他點頭道:“也好,那就全部殺掉,一個不留,但是伊賀忍的傳承要留下來,不讓其他人知道。”


    五月二十日,伊賀攻略正是開始,幕府軍先鋒磯野員昌率領三千人攻入伊賀,百地三太夫率領伊賀忍鐵炮隊襲擊先鋒隊,造成十多人傷亡後,立刻退入叢林之中。


    磯野員昌早已經得到武田信賢命令,不敢追擊,隻能沿著大路繼續往伊賀上野城前進。


    百地三太夫見磯野員昌沒有上當,繼續以鐵炮,弓箭襲擾先鋒隊,先鋒隊傷亡增加。


    不過,幕府軍主力已經進入伊賀內,朝著上野城近,很快,先鋒軍大將磯野員昌傳來消息,他們遭遇了大規模的襲擊,已經停止進軍。


    按照磯野員昌的描述,路邊的樹幹突然冒出一人,對著經過的足輕砍一刀就往樹林裏狂奔,中刀的足輕慘叫幾聲後就口吐白沫昏死過去。


    有士卒追過去,一腳踩空,掉進了土坑裏,腳掌被尖竹刺穿,大聲慘叫。


    還有士卒被埋伏在樹上的忍者放箭殺死,也有足輕追過去,被隱藏起來的忍眾從背後來了一刀,又或者中了忍眾的繩套掉了起來等等。


    總之各種各樣的陷阱,讓先鋒軍的士氣瀕臨崩潰。


    武田信賢不得已,立刻召迴磯野員昌和先鋒軍,緩緩前進。


    就在幕府軍不遠處,百地三太夫,藤林保豐等人正在交流情報。


    瀧野吉政有些興奮道:“我襲擊了幕府軍先鋒,他們損失了一百多人。”


    百田藤兵衛也跟著說道:“在下襲擊了幕府軍的細作和忍眾,他們損失二十多人。”


    百地三太夫麵色嚴肅道:“我們的偷襲隻讓幕府軍損失了近百人。”


    藤林保豐疑惑道:“這麽,這還不高興?”


    百地三太夫搖頭道:“對方總大將雖然是個小娃娃,但是他不驕不躁,麵對我們的偷襲,一直都在忍耐,這樣下去,我們可以活動的地方會越來越少。”


    藤林保豐皺眉道:“是啊,他們距離上野城越來越近了。”


    百田藤兵衛立馬說道:“那我們就找機會,直接去偷襲本陣,殺了武田信賢,逼退幕府軍!”


    百地三太夫搖頭道:“這樣能有什麽作用,武田信賢死了,隻會讓武田孝信親自出兵,到時候就不是四萬多敵軍了,那可能是十萬,甚至是二十萬。”


    瀧野吉政點頭道:“不錯,我們應該給幕府軍造成更大的損失,讓幕府知道攻打伊賀的代價很大。”


    藤林保豐點頭道:“那好,大家都加把勁!”


    幾位主要上忍商議之後,忍眾的突襲不分白天黑夜,幕府軍的傷亡陡然上升,而忍眾的犧牲也在增加。


    忍眾們的偷襲讓武田信賢十分惱火,他當即下令,逢樹林就燒,走過的路用長槍刺探,這一下忍眾們也承受了不少的損失。


    很多躺在土裏的忍眾就這樣直接被捅死,藏在樹幹裏的忍眾紛紛敗退。


    百地三太夫看到幕府軍酷烈的手段,這一下意識到伊賀的末日到來了。


    他也不再躲避,率領自家最後的忍眾返迴自家本據。


    敗退的忍眾紛紛迴到自己的村子,地侍們迴到自家的小城砦內,隨後被到來的幕府軍一一攻破,村子城砦被燒毀。


    伊賀上野城的仁木義政看到幕府大軍,自知自己守不住,便讓人帶著足利義輝的遺腹子逃跑,自己抱著足利義昭的首級自焚而死,上野城也毀於大火之中。


    幕府軍的腳步沒有停止,整個伊賀淪為人間地獄,所有的房屋被燒毀,莊稼被損壞,錢財糧食都被搜走。


    附近幾個國家每晚都可以看到伊賀山穀內總是有火光。


    長達兩個月的伊賀攻略結束了,伊賀一國淪為白地,武田信賢駐軍在伊賀與近江的交界處。


    戰報送迴幕府沒多久,伊藤豐城就趕到了伊賀,他帶來了武田孝信的新指令,大軍前往伊勢休整,八月前進攻尾張。


    至於伊賀,由伊藤豐城接管,他會安排人進入伊賀定居。


    武田信賢接到新的指令後,立馬帥軍前往北伊勢休整。


    伊賀被平定的消息,武田孝信並未傳播,他對外宣稱伊賀還在頑強抵抗,幕府軍正在苦戰,他正在調集軍隊,準備支援武田信賢。


    這些流言已經傳到了尾張。


    織田家的人聽說了這個消息,都鬆了一口氣,他們現在很怕幕府軍前來攻打,現在的織田家根本不是幕府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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