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火燒石山禦坊


    大殿內,兩派都有自己的訴求,互不相讓,這讓氛圍變得緊張起來,每個人都在緊緊盯著對方的動靜,稍微有異動,隻怕這些人要在這佛像前廝殺一場了。


    下間仲孝看得出場麵有些緊張,他也明白雜賀眾,根來眾等人已經被逼到了牆角,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今天要是不給個交代,這坎是過不去了。


    他連忙說道:“我能理解各位的感受,我是在這禦坊長大的,可以說我很了解這裏的一草一木,顯如大人投降,我們本願寺也要遷去京都那邊,這裏也要被廢棄掉。


    這裏可是生我養我的地方,就這樣舍棄掉,我也很不甘心,但是我卻不能違背顯如大人的命令。


    我想大家應該能理解我現在這種矛盾的心情。”


    下間賴龍冷哼一聲道:“你說這麽多,到底想說什麽?反正我不會聽從顯如大人的命令,我隻聽教如大人的命令!”


    下間仲孝歎了口氣道:“既然大家一定要和幕府抗戰到底,從感情上來說我自然是支持的,這樣,我帶著願意投降的人離開,你們繼續守住禦坊,如何?”


    雜賀孫市看向其他人,問道:“各位覺得呢?”


    “留著那些想要投降的人,隻會留下隱患,而且少了他們,剩下的人會更加齊心,並且我們的軍糧還能撐得久一些。”有國人立馬讚同了下間仲孝的提議。


    但也有人反對道:“我們的兵力本來就比敵人少,要是讓他們帶著人離開,守兵會更少,那樣更加沒有勝算。”


    “別人要投降,我們強留又有什麽用?說不定這些人還會影響我們的人!”


    “就是啊,還是讓想投降的人離開。”


    “顯如大人跑了,信徒們也分為兩派,現在我們自己鬧起來了,那城外的敵軍隻會很高興!”


    下間仲孝聽到這話,眼前一亮,他立馬勸說道:“雜賀大人,我覺得有句話確實沒有說錯,你我本就是一家人,現在自己吵起來,甚至動手,那不是讓仇者快嗎?不管最後是什麽結果,我們好好談就行。”


    雜賀孫市緩和了一下表情,說道:“當初是伱們本願寺號召大家與武田孝信為敵,結果顯如自己卻是第一個投降,為了投降,他還勾結敵人殺害了教如大人,真是令人不恥!


    我們絕不會向武田孝信投降,既然你們要離開,那就離開便是,到時候你們肯定會後悔,為何今日沒有堅持下去,哼。”


    下間仲孝聽到這話,瞬間鬆了口氣,畢竟雜賀孫市在抵抗派中威望最大,哪怕是下間賴龍也比不上雜賀孫市的一句話。


    現在雜賀孫市鬆了口,那他也好辦了,他立刻派人告訴本願寺的僧兵,願意投降的就可以放下武器離開禦坊。


    不過僧兵們都知道,顯如與幕府議和的條件裏就有削減僧兵數量,規範僧兵生活戒律的條件。


    日後的僧兵雖然可以練武,但是不能喝酒吃肉,更不能娶老婆生孩子,清規戒律一點也不少。


    這讓吃慣了大魚大肉,喝慣了美酒,睡女人的僧兵們如何受得了?要不是為了吃肉喝酒睡女人,他們又何必去做和尚呢?


    因此絕大多數的僧兵不願意投降,他們要在這禦坊繼續奮戰。


    不過絕大多數的坊官願意跟著下間仲孝離開禦坊。


    至於那些本願寺的信徒,對於顯如投降的事情十分失望,但是雜賀孫市等人願意繼續抵抗,他們發動手下,鼓動信徒們繼續奮戰。


    那些被洗腦的信徒大喊著為教如大人報仇,南無阿彌陀佛之類的話,沒有一個人離開禦坊。


    “哢哢哢…”


    沉封了幾個月的石山禦坊大門終於打開,城牆上,一眾信徒嚴陣以待,防止敵軍趁機攻入城內。


    大門口,下間仲孝帶著上千人離開了石山禦坊,前來幕府本陣投降。


    武田太郎興致缺缺,他沒有出麵,而是安排了伊藤豐誠去接待這些投降的僧官。


    “我還以為本願寺內部要打起來,結果這麽快就平息了,看來禦坊裏的人是不願意投降了。”武田太郎語氣幽幽。


    長井顯良聽著有些心驚膽戰,他可知道眼前這位雖然年輕,但是論其心狠手辣可不比將軍大人差,畢竟是將軍大人親自教導出來的接班人。


    他小聲問道:“世子殿的意思是全部消滅嗎?”


    “嗯。”武田太郎淡然的點點頭,隨即語氣輕飄飄的說道,“頑固的敵人隻有神形俱滅才能解決問題。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在父親大人迴來之前,必須攻占石山禦坊!”


    有了武田太郎的死命令,長井顯良,伊藤豐誠等幕臣不得不聚集起來商討計策。


    “將軍大人最多還有一天時間返迴京都,在到這大阪,最多不會超過五天的時間。”


    “如果是強攻,五天之內肯定拿不下禦坊,諸位還有其他辦法嗎?”


    “唉,還能有什麽辦法,將軍大人花重金買來的國崩,也沒能讓我軍攻入外丸,你看看那禦坊的城牆,倒了幾段了,結果後麵還有一層,真是晦氣。”


    一直沉默不語的武藏信昌舉手道:“諸位,在下有一個想法,說出來給大家參考參考。”


    伊藤豐誠等人連忙說道:“武藏大人有什麽高見?”


    武藏信昌說道:“諸位也知道,在下以前隻負責城下町的事務,對戰事知道的不多,不過若是攻城的話,在下到有一點經驗。


    這石山禦坊的城牆雖然是石頭做的,但是城內很多建築物肯定都是木製的房屋,不如一把火燒了這禦坊?”


    “這…一把火燒掉,是不是衝撞到佛祖?”


    “是啊,畢竟那是佛祖,若是燒了佛像,其他佛門中的教派隻怕不肯罷休啊。”


    “但是火攻禦坊確實是一個好辦法啊,要不和世子殿說說?”


    本陣內,武田太郎看著下方一眾幕府重臣,問道:“火攻石山禦坊是個好主意,伊藤大人,你們迅速向水軍大將川北大人詢問,讓他送來一批焙烙火矢。”


    伊藤豐誠連忙說道:“世子殿,這件事恐怕會引起其他佛門教派的指責啊。”


    武田太郎擺手道:“怕什麽,一群和尚還能翻天了不成?本願寺都做不到的事情,其他的也做不到,現在攻下石山禦坊最為重要,去吧!”


    有了武田太郎的命令,水軍大將川北小五郎派人送來一大批焙烙火矢。


    這是下間仲孝等投降派離開的第三天,下間賴龍和雜賀孫市等人正在巡視城防。


    下間賴龍微笑道:“現在城內的兒郎們眾誌成城,沒有投降派的影響,再加上足夠我們半年的兵糧,武田孝信休想拿下禦坊!”


    雜賀孫市也有些放鬆道:“我們不僅要守住禦坊,而且還要為教如大人報仇!我已經派人去聯係毛利家了,現在毛利家五萬大軍與宇喜多直家在播磨攝津與木村信正交戰,處於優勢,我們隻要堅持到毛利家到來,就可以反敗為勝!”


    下間賴龍很是高興道:“哈哈哈,那樣最好了!”


    “稟報!”


    “什麽事?”


    被打斷談話的雜賀孫市略微有些脾氣。


    那名雜賀眾立刻說道:“雜賀大人,城外的武田軍有動靜了。”


    雜賀孫市立馬爬上櫓樓,看向城外,他看到一支武田軍正推著東西走過來。


    “那東西不會又是巨筒吧?武田孝信又買來了新的?”下間賴龍有些疑惑。


    雜賀孫市搖頭道:“不是,那些是大筒,威力比不上巨筒,下間大人不必擔心。”


    下間賴龍立馬鬆了口氣,他對於巨筒還是有些害怕的。


    雜賀孫市下令道:“讓弟兄們躲好,敵人一靠近,就給我反擊!”


    “嗨!”


    城外,武藏信昌正指揮著大筒隊伍上前,周圍還有幾個備隊保護以防城內的敵軍出城偷襲。


    幾分鍾後,焙烙火矢進入指定的位置,那禦坊也在射程內。武藏信昌毫不猶豫的喊道:“除了禦坊的本丸,其他地方隨意攻擊!”


    足輕們立刻裝填焙烙火矢,隨著前方武士揮動令旗,他們立刻點火。


    “轟轟轟!”


    一枚又一枚的焙烙火矢如同流星一般落入石山禦坊內,焙烙火矢一落地就會炸開,一團火焰在瞬間仙女散花,向四周飛去,隻要一沾到木材,就會快速燃燒引起大火。


    即便是落在地麵上也會有一個燃燒火點。


    武田軍源源不斷的向石山禦坊內發射焙烙火矢,很快城內就出現了大麵積的烈火,大量的房屋燃燒起來,冒出滾滾濃煙。


    “雜賀大人快走!”


    雜賀孫市被人拉著逃離了正在燃燒的櫓樓。


    “咳咳…”


    雜賀孫市吸了一口黑煙,頓時被嗆得激烈咳嗽,直到一旁的手下遞來一壺水。


    “雜賀大人,快喝水!”


    “咕嘟…咕嘟…”


    雜賀孫市喝下兩大口水,這才緩過勁來,他眼睛通紅道:“該死,武田軍是要火燒禦坊啊!下間大人怎麽樣了?”


    那武士搖頭道:“下間大人被燒傷,已經被抬下去救治了。”


    “雜賀大人,到處都是火,很多人都被燒傷,甚至是死在火海裏了。”又一名武士跑來匯報,這人臉上烏漆嘛黑,身上的衣服也有破洞,看起來差點被燒死。


    “轟!”


    一聲巨響突然爆發,緊接著一陣狂風吹來,不少人被吹的東倒西歪,同時也讓火焰順勢蔓延。


    雜賀孫市看向爆炸的方向,心中瞬間涼了一大截,那地方正是他們儲備火藥的地方,現在直接炸了。


    沒了火藥,那他們雜賀眾以及根來眾手裏的鐵炮就成了擺設,隻靠弓箭根本擋不住武田軍的進攻。


    再說,現在禦坊內陷入一片火海,士兵信徒傷亡慘重,肯定扛不住武田軍的猛攻,這場大戰注定他們要失敗。


    雜賀孫市咬牙道:“武田孝信是瘋了嗎,居然敢火燒禦坊,這是對佛祖的不敬!他不怕佛門一起譴責嗎?”


    一名武士說道:“雜賀大人,本丸並未起火。”


    “什麽?”


    雜賀孫市臉上表情陰晴不定,他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小聲道:“你們立刻帶著人將本丸也給點了!我雜賀孫市就是死,也要拉著武田孝信一起墊背!”


    這些人也沒有猶豫,立馬帶著一些心腹前往石山禦坊的本丸放火,這下整個石山禦坊都被大火引燃,各處的濃煙匯聚在一起飄向遠方,遮天蔽日。


    即便是在京都也可以看到顯眼的煙柱。


    武田軍將石山禦坊一把火燒了消息很快就遍了京畿,大家對於幕府的舉動感到驚懼,紀伊內的佛門紛紛譴責幕府的暴烈之舉,另外比叡山延曆寺,興福寺也有指責幕府的聲音。


    但也僅僅是指責罷了。


    武田太郎對於這樣的指責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他有些不滿質問道:“敵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為何還能殺出重圍?”


    負責石山禦坊東北方向包圍圈的武將立馬解釋道:“世子殿,敵人昨夜突襲,在下一時不防,所以…”


    “行了,我不需要你的解釋!”武田太郎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因為你的疏忽,攝津方向就要麵臨一個大麻煩,你覺得隻要你解釋了,這件事就過去了嗎?你的過錯,我會如實上報給將軍大人。


    伊藤大人,現在石山禦坊已經拿下,你們立刻帥兵北上,支援木村大人,並且一定要將這五千人的殘部殲滅!”


    伊藤豐誠幾人不敢怠慢,立馬帶上本部兵馬,總計兩萬人北上攝津,支援木村信正。


    至於武田太郎,他率領剩餘的兵馬返迴京都,拜見自己的父親武田孝信。


    已經迴到京都的武田孝信本打算領兵去支援武田太郎,他這邊剛想動身就知道了石山禦坊起火的消息。


    他愣了一下,不禁說道:“太郎好魄力。這下,本願寺的問題算是解決了,等攻下加賀,淨土真宗的事情就徹底解決了。”


    等到武田太郎帥軍返迴,武田孝信十分開心的當眾表揚武田太郎的才能,並且宣布太郎元服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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