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勝利在傾斜


    在武田忍眾出手後,越前的本地武士和一向一揆的矛盾越來越大,有些暴躁的武士也對土一揆眾出手,這就導致雙方不斷爆發小衝突。


    下間賴照講這些事推到了武田家頭上,因為他想帶著信徒們去攻打敦賀郡,殺入京畿,為石山禦坊的顯如解圍。


    但是七裏賴周並不想繼續打仗,他想的是穩住越前的地盤,如同加賀一樣,在越前建立地上佛國。


    得知消息的武田太郎讓朝倉景恆等投靠過來的朝倉家舊臣去聯絡相熟的本地武士,同時他讓島左近,脅阪安治等人領兵攻擊一向一揆。


    武田軍的舉動正好中了下間賴照的下懷,他借機鼓動信徒,進攻敦賀郡,那些信徒們被建立地上佛國的口號激勵,立刻拿下攻打敦賀郡。


    武田太郎得知一向一揆即將來襲,大為興奮,他已經在木芽嶺的要道建立了關所,作為阻擋一向一揆南下的第一道關卡。


    下間賴照以為是武田軍的舉動正中下懷,實際上這是武田太郎在引蛇出洞,挑撥離間。


    武田太郎親自領兵在木芽嶺關所等候敵軍,半日後,十餘萬一向宗信徒浩浩蕩蕩的抵達了木芽嶺關所外。


    十餘萬人,一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人頭,根本看不到盡頭,信徒們嘴裏念著“南無阿彌陀佛”,雖然每個人都很小聲,但是匯聚在一起後,又猶如煌煌大言,鋪天蓋地一般傳來。


    武田太郎很是激動,立刻派出一名武士出了關所,那名武士騎著戰馬衝出關所大喊道:“征夷大將軍嫡長子武田太郎殿就在此,爾等逆黨還不快快束手投降!”


    “砰!”


    迴應這名武士的隻有鐵炮聲,那名武士應聲落馬,倒在地上。


    武田太郎冷哼一聲道:“記下此人名號,將撫恤翻倍送到他家。”


    “遵命!”


    不過武田太郎這一舉動讓下間賴照十分不爽,他被武田孝信擊敗還情有可原,畢竟武田孝信乃是戰場宿將,南征北戰未曾敗過,輸給他不丟臉。


    但是眼前的武田太郎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兒,能夠拿下若狹不過是是沾了他父親武田孝信的光,他居然也敢派人來嘲諷,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打不贏你老子,還打不贏你個小兔崽子了。


    下間賴照立刻下令道:“不過一個黃口小兒,也敢唬本座?傳令,進攻!”


    前方得令的僧官們立刻大喊道:“善男子,善女子,今日便是建立地上佛國的好時候,將前方阻攔的佛敵幹掉!”


    “天誅佛敵!”


    “殺啊!進者極樂世界,退者無間地獄!”


    那些信徒們聽到僧官們的傳道,立刻如同瘋子一般,大喊大叫,拿著手中的武器衝向對麵的關所。


    他們其中有的是老人,拿著一杆破槍,有的是女人,拿著一把薙刀,也有孩子拿著太刀等武器。


    他們無一例外,都念著南無阿彌陀佛,英勇無畏的朝著敵人衝鋒。


    關所上,武田太郎也是紅著眼看著那一望無際的土一揆眾,他喘著粗氣,臉也憋的通紅,他這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如果他這一戰擊敗了十餘萬一向一揆,那也不必擊敗了三十萬一向一揆的名將朝倉宗滴差!


    隻要這一仗打贏,他就能向世人證明,他武田太郎不愧是武田孝信的繼承者!


    武田太郎舉起手中軍配,用年幼的聲音嘶吼道:“不要憐憫這些叛賊,隻要拿起武器的,不管是老人孩子,都給我殺!等敵人靠近,就開火!”


    一旁的蒲生賢秀聽到這話都有些自愧不如,同時心中驚歎道:“不愧是將軍大人悉心教導的世子殿,果然魄力十足!”


    這一下不少人都覺得,這個時候即便武田孝信有什麽意外,武田太郎這個繼承者也可以穩穩的結果武田孝信手中的資源。


    這時間,一向一揆的信徒已經靠近木芽嶺關所,武田太郎看著他們進入射程內,立刻揮下軍配,喊道:“開火!”


    刹那間,關所上炮矢齊發,衝鋒在前的信徒們如遭重擊,一下子就倒下了上百人,但這並沒有嚇到後麵的信徒,他們依然怒吼著衝擊關所外圍的木柵欄防禦。


    武田太郎紅著眼睛,拍打著櫓樓的牆壁,喊道:“快裝彈,繼續射擊!”


    “源次郎,你去督促城上守軍準備好石頭。”


    “佐吉,伱去確認火藥的數量,鐵炮的儲存!”


    “紀之介,去盯著弓手隊,箭矢不足就立刻補上。”


    武田太郎臨危不亂,迅速吩咐身邊的側近們前往緊要的位置督促。並沒有讓蒲生賢秀,島左近等孝信派來的老將幫忙。


    武田太郎吩咐完這些年輕人後,並沒有向蒲生賢秀等人解釋。


    因為他記得武田孝信的一句話,為君者不必事事要向家臣們解釋。什麽都和家臣解釋,那樣隻會顯得主君很軟弱。


    之前他還會多詢問蒲生賢秀幾次,但是現在的武田太郎明顯放開了手腳,掌握了主動性。


    關所外,一向一揆攻擊了一個多時辰,雖然已經殺到了關所城下,但也死傷了數千信徒,雖然信徒們不懼生死,但也打累了,士氣有些低落。


    武田太郎看到對方的進攻有些緩慢,欣喜道:“左近,安治,敵人的進攻緩慢了,士氣必然有所下降,你們快下去準備,等會擊退了土一揆眾,你們就立馬開城門殺出去,擊潰敵軍就撤迴來!”


    島左近和脅阪安治立馬領命,退下去帶著三千人整裝待發。


    半個時辰後,一向一揆又一波進攻被打退,那些信徒們正迴頭撤退。


    武田太郎興奮的喊道:“就是現在!”


    幾名足輕立刻上前拿下大門的木栓,打開城門,那些後退的土一揆眾停下了腳步,有人反應迅速,打算殺進去,但是下一秒就看到對方好整以暇。


    島左近舉起朱槍吼道:“衝!”


    “殺啊!”


    三千武田軍如猛虎出籠一般殺向城外的一向一揆,他們這一部分本就是撤退的,突然看到武田軍殺出來,根本無心抵抗,撒腿就跑。


    島左近緊追不舍,直接殺入了一向一揆的前陣,而前陣過半人都參與了攻城,此刻都在休息。


    那些僧官們一看到敵軍殺來,連忙讓所有信徒起身列陣。


    島左近卻是殺了一陣後,就收兵退迴木芽嶺關所。


    蒲生賢秀有些可惜道:“世子殿,剛剛要是投入所有的兵力,說不定我們可以一句擊潰敵軍。”


    武田太郎笑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引到這兒來,哪能這麽容易的讓他們潰敗?我要殺他們個人頭滾滾,殺到他們膽寒,讓他們永遠記住這一次,我要讓他們以及後來者記起這件事都害怕,讓他們聽到幕府的威名就跪地求饒!”


    “這…”蒲生賢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心中對於這位少主有了和對孝信一樣的敬畏。


    “世子殿深謀遠慮,臣佩服!”


    蒲生賢秀低頭行禮道。


    武田太郎微笑道:“嗯,左近,安治,你們做的不錯,繼續守城!”


    就在武田太郎與越前的一向一揆糾纏的時候,武田孝信已經攻打木津城數日,部隊已經傷亡了近千人。


    他有些不滿的對左右問道:“國崩什麽時候到?毛利家的水軍呢,怎麽還沒有出現!”


    此刻本多正信正在伊勢,與日置大膳亮等人輔佐北畠三郎防備尾濃的織田信長以及長島的願證寺。


    在北畠三郎手下還有自己的哥哥雲林院次郎,弟弟楠木十五郎。


    楠木十五郎是楠姬所生,楠姬便是武田孝信的第一位主公楠貞孝的女兒,現在孝信與楠姬的兒子也如當初約定的那樣,繼承了楠木家家名。


    現在的伊勢方麵總大將便是北畠三郎,因為他繼承的是伊勢國司家,在家格上,比他的哥哥雲林院次郎要高,雲林院氏不過是長野工藤氏的分家而已。


    孝信擔心伊勢,這才讓本多正信去助陣,畢竟伊勢是他的龍興之地,萬萬不可丟失。


    身邊少了本多正信這樣的智囊,孝信也隻能靠自己來指揮這場大戰,不過該做的準備都做了,接下來事在人為。


    麵對孝信的詢問,作為忍眾奉行的河原田利藏立馬說道:“啟稟將軍大人,南蠻人進貢的國崩已經在路上了,最多明日就可以抵達!


    至於毛利水軍這邊,九鬼大人和川北大人已經在打探了,已經有了一些眉目,他們發現毛利家一支水軍運送了五千人登陸了播磨的英賀港。”


    “英賀港?那是誰家的領地?”武田孝信有些茫然的問道。


    “是播磨眾禦著城主小寺政職重臣姬路城主黑田官兵衛孝高的領地!”河原田利藏立馬匯報道。


    “嗯。”武田孝信微微點頭,“黑田官兵衛,之前的播磨平定,他立了大功。”


    一旁的伊藤豐誠說道:“臣也記起來了,將軍大人您親自賞賜他名刀,絲綢還有一百兩金子。”


    藤野行秀有些擔憂道:“不知道這個黑田官兵衛能不能抵擋毛利家五千先鋒。”


    孝信淡然道:“這也是給播磨眾的考驗,如果連五千先鋒軍都無法抵擋,那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利藏立馬說道:“將軍大人,上月城還有尼子家在,隻要他們守住上月城,毛利軍就不會離開播磨。”


    孝信微微點頭道:“嗯,不必管這些,告訴各部,今夜休息好,明日對木津城發動總攻,必須拿下此處!”


    “遵命!”


    翌日,武田孝信翹首以盼的國崩抵達,這不過是南蠻武裝商船最小的佛郎機火炮。


    一共四門,每門五百兩黃金,簡直搶錢!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日本的鐵炮技術已經不低於南蠻,奈何沒有造大炮的技術。


    兩千兩黃金,他要是去大明那邊買,買他個幾十門都足夠了。


    孝信看到佛郎機火炮已經到位,立馬說道:“立刻讓國崩就位,瞄準木津城打!”


    十餘人牽扯著一門佛郎機火炮來到構建的火炮陣地,已經經過許久學習的炮足輕上前調校位置,緊接著上火藥,一名足輕抱著子銃放進火炮尾部,火長上前塞進木塊,還用錘子砸了一下,喊道:“點火!”


    拿著火把的足輕立馬上前點燃引線,其餘人立馬轉身彎腰捂著耳朵。


    “轟!”


    一聲遠比鐵炮還要響的炮聲震破天空,即便是軍容整齊的赤備也出現了騷亂,騎兵們紛紛安撫胯下的戰馬。


    伊藤豐誠,藤野行秀等老臣紛紛戰起,驚訝道:“這就是國崩嗎?”


    說話間,黑色的彈丸落入木津城內,砸在空地上,發出一聲巨響,就在附近的信徒直接被氣浪掀翻,滾動的彈丸輕鬆的打斷了一名信徒的小腿,繼續前進,滾了好幾下後才停下。


    “啊!”


    斷腿的信徒抱著腿在地上哀嚎打滾,被震到的足輕有些茫然的起身,周圍有人圍攏上來喊話,他也隻聽到嗡嗡嗡的聲音。


    其餘人驚恐道:“那到底是什麽!”


    有雜賀眾喊道:“一定是大筒,不對,是巨筒!”


    “為什麽我們沒有,佛敵卻有啊!”


    來不及迴答,外麵又傳來三聲巨響,又是三顆彈丸落入,一顆打在空地上,另外一顆擊中木牆,瞬間打爛一個大洞,木屑四濺,打中不少守兵,還有一枚擊中箭塔,箭塔瞬間散架,直接砸向一旁,下麵的信徒尖叫著躲避。


    “轟!”


    城內立馬揚起一片灰塵。


    “啊!我的眼睛…”


    “救救我!”


    “我的腳,痛死我了…啊…”


    城內,受傷不死的信徒們慘叫著,其餘人看的膽戰心驚,但更讓人恐怖的是,外麵的聲音還沒有停,炮彈連續不斷地落入城內。


    “快跑啊!快躲起來!”


    “南無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快跑啊,快……啊!”


    雜賀孫市衝出來,斬殺一名逃兵,喊道:“後退者死,大家都躲好,一會就沒事了!”


    可是城外的炮聲不斷,木津城的木牆已經被打爛了好幾處,而武田軍早已經等待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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