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三段擊兇猛


    日原鄉廣闊的平原上,無數的旗幟飄揚在藍天之下,一場決定天下大勢的戰鬥將在此爆發。


    平原的北部是織田軍,南部是武田軍。


    織田軍剛剛抵達,武田軍就已經擺好了陣勢,隨時都會進攻,這便是孝信圍點打援的一個原因,武田軍可以逸待勞。


    織田軍剛剛停下腳步,織田信長就立刻讓木下秀吉為先鋒,往前布陣,隨後讓丹羽長秀和佐久間信盛布置柵欄。


    織田信長調集了全軍的鐵炮,總數量在一千五百挺,他將這一千五百挺鐵炮布置在柵欄後,接著安排了四千五百人為鐵炮隊。


    織田信長在這些年運用鐵炮的過程中,摸索出了三段擊,來增加鐵炮的發射速度。


    三段擊戰術便是安排三個鐵炮足輕一組,讓其中射擊精度最高的足輕充當射手,其餘兩個則負責槍彈和火繩的裝配工作。


    在射手射擊之後,由第二名足輕接過鐵炮並從前端裝入火藥,搗實之後裝入槍彈。


    第三名足輕同時從後方調整火繩的位置,將扳機移至原位,然後把火槍遞給射手,從而實現不間斷射擊。


    這便是織田信長用來對付武田騎兵的殺手鐧。


    正在指揮布陣的孝信從使番中得知織田軍正在布置柵欄,瞬間就想到了長筱合戰,那一戰織田信長以鐵炮擊破了武田騎兵。


    孝信微微皺眉,對家臣們說道:“計劃有變,敵人這是打算用鐵炮對付我軍騎兵,右近,孝宗,你們二人一定要小心,一旦看到前方柵欄,就立刻後撤,不要嚐試去破陣。”


    鬆田重信疑惑道:“主公,即便是有柵欄,我軍也可破壞。”


    孝信搖頭道:“你們不知道,織田信長擅長使用鐵炮,若是鐵炮足輕躲在柵欄後,對衝來的騎兵進行密集射擊,騎兵部隊必然損失慘重。”


    羽木孫五郎驚訝道:“主公的意思是,織田軍也知道三段射擊之法?”


    羽木孫五郎一直統領武田家的鐵炮隊,可以說家內,他對鐵炮的理解隻在孝信之下,武田軍的鐵炮足輕也訓練過三段擊,但是與織田信長的三段擊大不相同。


    具體是由三人為一個小組,先由最前麵的鐵炮手射擊,然後退至隊伍後方專心裝填彈藥,由第二名足輕上前開火。


    三人交替裝彈、開火,使原本射擊一次需要一分鍾甚至更久的火繩槍效率提升三倍,近似於歐洲的半迴旋戰術。


    這種三段擊戰術是明初將領沐英所提出的戰術。


    雖然兩種三段擊戰術的內容不一樣,但是都是在提高火繩槍的射擊速度。


    現在羽木孫五郎意識到織田家也會三段擊,那麽騎兵部隊一旦遇上這種戰術,肯定損失慘重。


    不過羽木孫五郎還是問道:“主公,不知織田家有多少鐵炮?”


    孝信微微搖頭道:“具體的數目不清楚,但是根據忍眾的情報分析,至少上千挺。”


    羽木孫五郎臉色凝重道:“如此,鐵炮數量恐怕和本家差不多,應該不會多餘兩千,畢竟即便是紀伊那邊的工坊,一年最多二三百挺而已。”


    他之所以敢這麽斷定,那是因為現在製造鐵炮的槍管技術比較落後,再快也是半個月才能打造一根槍管。


    再加上現在工坊又不是流水線工作,一個工匠不僅要製作槍管,而且還得打造其他零件,時間上算起來,一個工匠一個月生產一挺鐵炮。


    若是熟練的工匠,一年能造個十七八挺,剛剛開始學習的大概一年才幾挺。


    即便孝信重視鐵炮,但是武田家內也隻有一千六百多挺。


    不過武田家中還有中筒,數量很少,也就三十多挺,其餘的大筒和中筒主要給水軍裝備。當然武田軍中也有少量庫存。


    “敵軍鐵炮數量或許與我軍不相上下,若是我軍騎兵強行衝鋒,在上千挺鐵炮的打擊下也有可能全軍覆沒。”


    羽木孫五郎一臉嚴肅的表情說道。


    伊藤信豐微微點頭道:“既然織田家已經在防備我軍衝陣,那騎兵確實要注意。”


    孝信看向本多正信,問道:“正信你覺得如何呢?”


    本多正信立馬說道:“主公,此戰隻有先破壞敵人的柵欄才有機會擊敗敵人。”


    孝信明白了本多正信的意思,他當即說道:“伱們下去準備吧。”


    時間已經是早上十點,霧氣已經徹底散去,兩軍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對方。


    這時候武田軍的先鋒軍有了動靜。


    木村信正來到陣中大喊道:“各部速速準備!”


    隨即,後方一名使番跑來大喊道:“殿下有令,出陣!”


    木村信正立刻大喊道:“前進!”


    “第一番隊,前進!”


    “第二番隊,快跟上!”


    武士們紛紛高聲呐喊,指揮自己的部下開始進軍戰場。


    最前排的隊伍裏,站在隊伍外的足輕大將喝道:“豎起搔盾,前進!”


    足輕們立刻抬著搔盾,緩緩前進。


    織田軍前方,是木下秀吉的隊伍,他對左右的家臣們說道:“小一郎,小六,我已經在主公麵前保證,絕對要贏,你們一定要幫我啊!”


    木下小一郎歎了口氣道:“現在還有後退的理由嗎?死戰吧!”


    蜂須賀小六大怒道:“我要為前野報仇,一定!”


    “武田軍來了!”


    使番的聲音傳遍了戰場,木下秀吉看到敵軍先鋒三千人正徐徐走來。


    木下秀吉連忙說道:“開戰了,快迴自己的位置上!”


    沒過一會,木村軍已經靠近木下軍,不足五十步。


    前方的弓足輕大將舉起長槍喝道:“準備,放!”


    一聲令下,數百箭矢攢射而出,眨眼間落入木村軍中,傳出一陣陣的慘叫聲。


    木村軍中的弓足輕大將也開始號令麾下的弓足輕進行反擊,木下軍也出現了傷亡。


    雙方射了幾輪箭矢後,弓足輕已經疲憊,當即退下。


    木村信正大喝道:“進攻,殺光他們!”


    “衝啊,殺過去!”


    “快衝,後退者斬!”


    “敵軍進攻了,大家快防備!”


    木下秀吉大聲喊著,鼓舞手下足輕應對武田家的先鋒軍。


    很快,戰場上就響起了“啪啪”“叮叮”的聲音。


    織田信長和孝信都聚焦在先鋒軍的交戰上,誰的先鋒軍先敗退,哪一方就會先陷入劣勢。


    此戰雙方的足輕都很拚命,而且織田家的足輕展示了更強的戰法,武田家的足輕槍衾戰法隻是第一排和第二排作戰,所以一旦開戰,一個方陣會在短時間內展開變成兩個小方陣,剩下一排人為後備隊。


    但織田家的槍足輕戰法已經革新,織田軍的足輕長槍長半間,而且進行攻擊的有三排,第一排蹲下控製長槍攻擊,第二排正常姿勢,第三排高舉長槍攻擊。


    這一正麵交戰,木村軍的大和眾立馬陷入苦戰,明顯不敵。


    木下秀吉大為激動,他高唿道:“就是這樣,小六,你幹的不錯,繼續進攻!”


    蜂須賀小六也很高興,連忙指派部隊加快攻擊,木村軍的大和眾很快就被打崩了幾百人。


    木村信正大怒,親自上前督戰,喝道:“這可是決定天下的大戰,諸位不可貪生怕死,落於人後,與我一起舍命奮戰啊!殺!”


    有了木村信正的督戰,木村軍士氣大震,後續又補充上來新隊伍,廝殺更為激烈。


    雖然織田軍足輕戰法更為厲害,但是這樣也會讓足輕的力氣消耗的更快,木村軍擋住攻勢後,木下軍逐漸落入下風。


    木下秀吉有些驚慌,他指著戰場上大殺四方的武將,問道:“那人便是木村信正,武田家第一勇將?”


    木下小一郎連忙說道:“不錯。”


    木下秀吉連忙說道:“我去主公那求鐵炮支援,你給我盯著他。”


    織田信長看著木下秀吉迴到本陣,喝道:“猴子,你敢臨陣脫逃?”


    木下秀吉立馬跪下道:“主公請息怒,臣是來求主公調給臣一隊鐵炮就可以了,一小隊就可以。”


    織田信長想到了木下秀吉要做什麽,微微點頭道:“好,我答應了,但是你要輸了,我可不會輕饒了你!”


    “哈!”


    木下秀吉立刻帶著從織田信長那求來一隊鐵炮足輕,他看向木下小一郎問道:“木村信正在哪?”


    木下小一郎指向那下馬布戰的鹿角黑甲武將,說道:“那鹿角黑甲大將就是木村信正!”


    木下秀吉瞪著眼睛笑道:“好,就是此人!瞄準他,給我打!”


    那一隊鐵炮足輕也就三十多人,他們立刻找了一個地方,瞄準正在作戰的木村信正。


    “放!”


    “砰砰砰!”


    木村信正身邊十多位織田,武田家的武士足輕倒下。


    “啊!”


    木村信正也被擊中了手臂和大腿,單膝跪在地上。


    “主公!”


    長野彌兵衛立刻上前,招唿幾名側近武士拉著木村信正往後撤退。


    木下秀吉看到這一幕,激動的拍手道:“哈哈哈,贏定了!”


    木村軍開始敗退,木下軍開始追擊。


    但沒等木下秀吉高興太久,一支輕裝赤備騎兵從側翼突擊,一支重裝赤備騎兵從前方衝來。


    潰退的木村軍足輕紛紛朝兩邊逃跑,而木下軍來不及後撤,隻能就地布陣迎敵,可麵對重騎兵,匆忙結成的方陣如同一張紙一樣被衝破,再加上側翼的赤備騎兵攔腰截斷,木下軍徹底崩潰,木下秀吉也被人抬著就往後跑。


    率領輕裝赤備騎兵的小山孝宗大喝道:“追,殺光他們!”


    “快跑啊,快跑!”


    這五百多人的赤備騎兵立刻追擊兩千多木下殘兵,直接追到織田陣地附近。


    織田信長看著已經靠近的武田赤備騎兵,立刻起身揮動軍配,喝道:“鐵炮隊,放!”


    “砰砰砰…”


    數百挺鐵炮響起,聲音震耳欲聾,好似天上旱雷炸響一般。


    “希津津…”


    衝鋒在前的上百赤備騎兵一陣人仰馬翻,後續的赤備騎兵連忙勒停戰馬,小山孝宗驚恐道:“撤退,快撤退!”


    他們已經顧不上同伴,紛紛調轉馬頭離開。


    而在柵欄幾十步前方,一些還未死去的赤備騎兵站起身。


    “砰砰砰…”


    又是一輪鐵炮槍響,前方戰場上的武田赤備騎兵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武田陣中的武將們全都倒吸一口冷氣,好在這隻是赤備的輕裝騎兵,若是重裝騎兵上去也是損失慘重。


    木村信正急得額頭冒汗,他想動,但是馬上牽扯到傷口,疼的齜牙咧嘴。


    而上位的孝信麵色不驚道:“信豐,顯良,清十郎你們掩護孫五郎的隊伍上前,與織田軍交戰,看準機會,破壞敵方柵欄。”


    很快,武田軍大舉出動,上萬武田軍踩著整齊的步伐朝著織田軍陣靠近。


    織田信長驚歎道:“這便是其徐如林!”


    幾百步的轉眼即逝。


    “殺!”


    “進攻!”


    “不要後退,後退者死!”


    隨著武田軍開始衝鋒,織田軍立刻開始鐵炮射擊,即便武田軍有搔盾竹束抵擋,也出現了大量的傷亡。


    而武田軍的鐵炮隊在兩側開始射擊,織田軍陣中也是慘叫聲不斷。


    織田信長看著靠近的武田軍正在破壞柵欄,他立刻下令道:“命令各部,阻止敵方破壞柵欄,恆興,你部繼續布置柵欄!”


    隨著織田信長下令,柴田勝家,丹羽長秀,佐久間信盛等人也紛紛加入戰場,率領部隊與武田軍激戰。


    武田陣中,一個多時辰過去,一名使番跑進來喊道:“啟稟殿下,澤田忠兵衛大人負傷!”


    又一名使番跑進來喊道:“啟稟殿下,富田安時大人已經戰死!”


    “啟稟主公,中村元康大人負傷,已經退下!”


    ……


    一名名使番衝進來向孝信傳達了自家武將的情況,富田安時可是跟隨他以下克上的元從老臣。已經有這樣的老臣戰死,可見戰況的激烈。


    孝信看著帳中隻剩自己的馬迴眾,他知道定勝負的時候到了。


    他立刻問道:“敵軍柵欄可清除幹淨?”


    使番立馬說道:“本多正信大人用焙烙玉燒掉了!”


    孝信起身道:“好,通知第三番赤備隊,與我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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