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韶州李大人
嶺南道。韶州。
這是翻越五嶺後，進入嶺南的第一站，也是本次嶺南道洪澇災害最嚴重的地區。
這天，韶州的知州府內，幾個人正聚在一起，商討著什麽。
為首之人，正是韶州的知州大人李淮水，另外幾個，分別是李淮水的幕僚，師爺華追意；通判都大銘，漕司傳平高。
這幾個人，幾乎掌握整個韶州的命脈。他們的任何一個決定，都關乎著韶州上十萬戶人的生存與發展。
李淮水輕咳了一聲，然後道：“諸位，你們有收到風聲了嗎？朝廷準備派出一個經略安撫使到我們韶州來負責賑災事宜。”
傳平高臉上露出笑容，道:“來賑災？那豈不是說，朝廷會撥很多錢糧下來？”
此話一出，其他人也都露出你懂我懂的笑意。
但李淮水卻沒有笑:“事情可沒有那麽簡單。”
“嗯？”其餘人都愕然了。
很快，幕僚華追意想起了什麽，連忙問道：“莫非，皇上派出的人選有變了？”
上次他們跟康清平聯係，當時左相拍著胸口，說派出的肯定會是自己人，而且，十有八九是耿晉啟。
如果換了右相那邊的人，恐怕就有些棘手了。
李淮水道：“也不是右相那邊的人，嗯，這個人的身份，比較特殊……他叫蕭逸，是當今駙馬。”
眾人又是一愣。
等眾人將蕭逸的事跡給捋了一遍以後，漕司傳平高忍不住失笑了：
“不會吧，皇上居然派這麽個政壇小白到咱嶺南道來？這是攢資曆來的吧？嗬嗬！”
言語間非常輕鬆，根本不將這位駙馬爺放在眼裏。
倒是身為幕僚的華追意，有些擔心道：
“根據密報中所言，此人與梁朝義走得比較近，估計也會得到右相一派的支持。
而且，我看得出來，此人應該頗有心計，比如此前是一副紈絝的樣子，到近期才發力，辦酒樓、創新菜式，搞琉璃廠，釀新酒。
如果沒有十足的心計，絕不會隱忍至此。我建議諸位，還是要謹慎對待的好。”
通判都大銘卻笑道：“華先生，你該不會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吧？
這種人，沒有任何的理政經驗，很顯然，隻是為了混資曆而來的。他隨便在這兒混上一段日子，有資曆了，迴去朝廷中，自有升遷機會。
既然如此，他又何苦與我們作對呢？不必擔心，不必擔心。”
看得出來，無論是傳平高，還是都大銘，都覺得蕭逸根本不足為懼。
倒是身為一州之長的李淮水，此時表現十分冷靜：
“諸位，你們覺得當今聖上如何？”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靜默了。
“這個……當今聖上，還是比較聖明的。”傳平高嘟囔著道。
“對啊，聖明。”李淮水道，“既然是聖明之主，那，他會在這節骨眼裏，為了給自己女婿攢資曆，然後派他下來麽？”
眾人再次沉默。以他們對皇帝的理解，這確實不像是當今皇帝的風格。
“我們要製定好萬全之策。以應對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李淮水一錘定音。
“那，我們該如何去做呢？”傳平高小心翼翼地問道。
李淮水言之有理，他們再也不敢過於放肆了。
李淮水道：“咱們繼續搭棚施粥，安撫好城內外的流民。”
“可是，現在城內外的流民，差不多都有七八萬了，再這樣下去，死掉的人，會越來越多，這……”華追意說道。
“死掉的，趕緊處理掉。然後，派人守住路口，不讓周邊村鎮的人繼續往給這邊來。其他地方暫且不管，但韶州城，必須光鮮亮麗，不能搞得亂糟糟的。”
“明白。”
“還有，派人去護堤，疏浚水道，巡視城內外，該做的表麵功夫必須統統做好。”很顯然，李淮水對這種事情應對早有熟悉的套路。
眾人忍不住拍了一會兒馬屁。
然後，有人想起了一件事兒：“對了，李大人，這兩天運來的賑濟糧，該怎麽處理？這次的數目，足足有一千石之多呢。”
“一切從舊。不過，這次要留下一百石優質糧，以應對檢查……”李淮水思忖了片刻後，又道，“另外，讓四大米行的人趕緊完成轉換。不要留下任何不必要的麻煩。”
“是。”
“到時，應對欽差的到來，我們需要做戲做全套。
接風洗塵的宴席，有多差就搞得多差，有空就訴苦，將工作的困難之處，反複強調。
但又必須將咱們努力工作的樣子，給表現出來。……
都大人，你委屈點，這些天裝一下瘸子，就說是為了救一位老人，被斷梁給砸中了的。
傳大人，你這幾天都不迴家，然後等欽差到的那天，讓你夫人帶著孩子來找你，說你這些天都不曾迴家，嗯，三過家門而不入。現在孩子發熱不退，不知怎麽辦才好。”
李淮水繼續安排著。
“好主意！”
“李大人英明！”
眾人紛紛拍案叫絕。
不得不說，在做足表麵功夫這一塊，李淮水十分到家。
眾人再三商討，反複推敲，直到找不出破綻來了，這才鬆了口氣，準備散會，各自迴去做好應對了。
就在此時，傳平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此事守備將軍齊明光那邊，該如何處理？”
守備將軍統率軍隊，品秩跟李淮水一樣，也從不為對方所節製。
李淮水曾幾次試圖拉攏齊明光，可結果，都是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韶州洪澇發生後，齊明光主動聯係過李淮水，派軍隊參與過災民的救援。可以說，在此事當中，他也發揮了不少的作用。
李淮水聞言，不以為意：“沒事，這家夥隻會打仗，暫時不可能發現我們的事兒。到時候我們讓他出動軍隊幫助守衛河堤，疏浚河道，那就夠他忙的了。”
“大人英明！”
於是，眾人散去，靜靜地等待著這位“嶺南道經略安撫使”的到來。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一等，卻遠比預想中的時間，還遲多了……
“李大人，有消息稱，這位駙馬爺，從京城過來，還特意拐到餘杭那邊，說是在那邊調運糧食，但其實有人說，他是去那裏玩樂的。”
“哦呸！果然是紈絝子弟。”
李淮水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緊張了？
……
嶺南道。韶州。
這是翻越五嶺後，進入嶺南的第一站，也是本次嶺南道洪澇災害最嚴重的地區。
這天，韶州的知州府內，幾個人正聚在一起，商討著什麽。
為首之人，正是韶州的知州大人李淮水，另外幾個，分別是李淮水的幕僚，師爺華追意；通判都大銘，漕司傳平高。
這幾個人，幾乎掌握整個韶州的命脈。他們的任何一個決定，都關乎著韶州上十萬戶人的生存與發展。
李淮水輕咳了一聲，然後道：“諸位，你們有收到風聲了嗎？朝廷準備派出一個經略安撫使到我們韶州來負責賑災事宜。”
傳平高臉上露出笑容，道:“來賑災？那豈不是說，朝廷會撥很多錢糧下來？”
此話一出，其他人也都露出你懂我懂的笑意。
但李淮水卻沒有笑:“事情可沒有那麽簡單。”
“嗯？”其餘人都愕然了。
很快，幕僚華追意想起了什麽，連忙問道：“莫非，皇上派出的人選有變了？”
上次他們跟康清平聯係，當時左相拍著胸口，說派出的肯定會是自己人，而且，十有八九是耿晉啟。
如果換了右相那邊的人，恐怕就有些棘手了。
李淮水道：“也不是右相那邊的人，嗯，這個人的身份，比較特殊……他叫蕭逸，是當今駙馬。”
眾人又是一愣。
等眾人將蕭逸的事跡給捋了一遍以後，漕司傳平高忍不住失笑了：
“不會吧，皇上居然派這麽個政壇小白到咱嶺南道來？這是攢資曆來的吧？嗬嗬！”
言語間非常輕鬆，根本不將這位駙馬爺放在眼裏。
倒是身為幕僚的華追意，有些擔心道：
“根據密報中所言，此人與梁朝義走得比較近，估計也會得到右相一派的支持。
而且，我看得出來，此人應該頗有心計，比如此前是一副紈絝的樣子，到近期才發力，辦酒樓、創新菜式，搞琉璃廠，釀新酒。
如果沒有十足的心計，絕不會隱忍至此。我建議諸位，還是要謹慎對待的好。”
通判都大銘卻笑道：“華先生，你該不會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吧？
這種人，沒有任何的理政經驗，很顯然，隻是為了混資曆而來的。他隨便在這兒混上一段日子，有資曆了，迴去朝廷中，自有升遷機會。
既然如此，他又何苦與我們作對呢？不必擔心，不必擔心。”
看得出來，無論是傳平高，還是都大銘，都覺得蕭逸根本不足為懼。
倒是身為一州之長的李淮水，此時表現十分冷靜：
“諸位，你們覺得當今聖上如何？”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靜默了。
“這個……當今聖上，還是比較聖明的。”傳平高嘟囔著道。
“對啊，聖明。”李淮水道，“既然是聖明之主，那，他會在這節骨眼裏，為了給自己女婿攢資曆，然後派他下來麽？”
眾人再次沉默。以他們對皇帝的理解，這確實不像是當今皇帝的風格。
“我們要製定好萬全之策。以應對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李淮水一錘定音。
“那，我們該如何去做呢？”傳平高小心翼翼地問道。
李淮水言之有理，他們再也不敢過於放肆了。
李淮水道：“咱們繼續搭棚施粥，安撫好城內外的流民。”
“可是，現在城內外的流民，差不多都有七八萬了，再這樣下去，死掉的人，會越來越多，這……”華追意說道。
“死掉的，趕緊處理掉。然後，派人守住路口，不讓周邊村鎮的人繼續往給這邊來。其他地方暫且不管，但韶州城，必須光鮮亮麗，不能搞得亂糟糟的。”
“明白。”
“還有，派人去護堤，疏浚水道，巡視城內外，該做的表麵功夫必須統統做好。”很顯然，李淮水對這種事情應對早有熟悉的套路。
眾人忍不住拍了一會兒馬屁。
然後，有人想起了一件事兒：“對了，李大人，這兩天運來的賑濟糧，該怎麽處理？這次的數目，足足有一千石之多呢。”
“一切從舊。不過，這次要留下一百石優質糧，以應對檢查……”李淮水思忖了片刻後，又道，“另外，讓四大米行的人趕緊完成轉換。不要留下任何不必要的麻煩。”
“是。”
“到時，應對欽差的到來，我們需要做戲做全套。
接風洗塵的宴席，有多差就搞得多差，有空就訴苦，將工作的困難之處，反複強調。
但又必須將咱們努力工作的樣子，給表現出來。……
都大人，你委屈點，這些天裝一下瘸子，就說是為了救一位老人，被斷梁給砸中了的。
傳大人，你這幾天都不迴家，然後等欽差到的那天，讓你夫人帶著孩子來找你，說你這些天都不曾迴家，嗯，三過家門而不入。現在孩子發熱不退，不知怎麽辦才好。”
李淮水繼續安排著。
“好主意！”
“李大人英明！”
眾人紛紛拍案叫絕。
不得不說，在做足表麵功夫這一塊，李淮水十分到家。
眾人再三商討，反複推敲，直到找不出破綻來了，這才鬆了口氣，準備散會，各自迴去做好應對了。
就在此時，傳平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此事守備將軍齊明光那邊，該如何處理？”
守備將軍統率軍隊，品秩跟李淮水一樣，也從不為對方所節製。
李淮水曾幾次試圖拉攏齊明光，可結果，都是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韶州洪澇發生後，齊明光主動聯係過李淮水，派軍隊參與過災民的救援。可以說，在此事當中，他也發揮了不少的作用。
李淮水聞言，不以為意：“沒事，這家夥隻會打仗，暫時不可能發現我們的事兒。到時候我們讓他出動軍隊幫助守衛河堤，疏浚河道，那就夠他忙的了。”
“大人英明！”
於是，眾人散去，靜靜地等待著這位“嶺南道經略安撫使”的到來。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一等，卻遠比預想中的時間，還遲多了……
“李大人，有消息稱，這位駙馬爺，從京城過來，還特意拐到餘杭那邊，說是在那邊調運糧食，但其實有人說，他是去那裏玩樂的。”
“哦呸！果然是紈絝子弟。”
李淮水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緊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