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高台上站著七八個身穿軍裝的男人,他們正揮舞著手臂,激情澎湃的講著什麽鼓舞人心的話語。


    台下的時不時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歡唿掀起的氣浪一波接著一波,鮮豔的浪潮震的白樺樹葉瑟瑟作響。


    盤繞主幹的綠植向陽生長,翠綠色的枝葉攀上樹梢享受最美麗的風兒,與最溫暖的陽光。


    深深的根莖紮入白樺樹堅韌的外皮,富含堿性的脈絡分泌著有毒的液體,忽的寒風襲來,驚的爬山虎緊緊縮在樹葉身後,身形也小了不少。


    “同誌們,我親愛的同誌們,現在革命即將獲得勝利,我們都是拯救了蘇維埃的功臣,不該受到不平等的待遇。”


    “事實是薪水低的可憐,難道我們渴求獲得更多的報酬錯了嗎,瞧瞧外麵的工人吧,他們一天能掙4個盧布,而我們卻隻有3個盧布不到,這合理嗎,這公平嗎?”


    男人戴著紅色袖套站在高台上,身旁圍滿了紅軍士兵,糾察隊擠在外圍賣力的吹哨子,想要驅散人群,見沒人搭理自己,隻能急切的朝政治處跑去。


    普朗特輕蔑的望著遠去的背影,對著圍過來的士兵繼續說道:“我們在前線拚死拚活的戰鬥,而親愛的家人們卻在後麵餓著肚子,這合適嗎?”


    “不合適!”


    “不合適!”


    捏緊的拳頭迸發出無窮的力量,雜亂無章的聲音漸漸匯聚成江河,奔湧著前進。


    “各位放心,沒人比我更懂蘇維埃,我一定會為大家爭取到應有的權力,”


    男人在人群的簇擁下跳下高台,無數雙手將他托舉起來,他坐在千百隻手組成的轎子上前進。


    沒過幾分鍾便遇到了第一隻攔路虎——三營二連指導員。


    “你們在做什麽,現在不需要訓練嗎,私自聚集起來要做什麽事情?”


    “嘿,親愛的指導員同誌,我們隻是在爭取合法的權益,你們不給的我們都會全部拿迴來!”


    “普朗特你不要胡來,有什麽問題可以找政治處匯報,聚眾鬧事是要受到處罰的。”


    “哈,你們瞧,維護正當的權益也會受到處罰,偌大的蘇維埃和沙皇有什麽區別,你們說是不是?”


    普朗特大笑兩聲,伸手指著嘴唇發白的指導員,“我們要的是公平,你不要擋在我們的路上,革命的洪流會將你如同齏粉般碾碎,趕緊召集會議吧,響應我們的訴求。”


    “對,我們要公平,團結的力量是偉大的,休想用官僚那套東西欺壓我們!”


    士兵們趕走了指導員,一路上越來越多不知情的戰士加入到遊行中,他們堵住指揮部大門,高唱團結就是力量。


    “這是逼宮嗎,我們絕不接受如此屈辱的條約!”


    營長辦公室中,新上任的營長弗拉索夫鐵青著臉,幾乎咬碎一口牙。


    剛從臨時職務轉正,下麵的人就跟他鬧這些幺蛾子,拿他當軟柿子捏嗎?


    “安德烈你先消消氣,我們應該先了解一下士兵們的需求,弄明白前因後果再做打算。”


    馬利諾夫斯基敏銳的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上麵剛準備整肅軍隊,怎麽今天就突發狀況,還是在最高司令員不在的時候。


    “敵人這是有備而來,我們不能激化矛盾,應該先穩住他們,等孫司令員迴來的時候再做打算。”


    “那就太遲了!”弗拉索夫叫了一聲,臉色病態的潮紅起來,“今天他們敢逼宮,明天就敢直接衝進指揮部將我們這些指揮員抓出去,這個口子一點都不能開。”


    “行吧,那我們先通知羅夫諾司令部,請示一下諾蘭德爾政委。”馬利諾夫斯基說著伸手去電話機。


    片刻之後,聽著那頭的忙音,他臉色難看的放下聽筒。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敵人已經猖狂到這種地步,竟然剪斷了軍區的電話線!


    “羅季翁你還是太心軟了,傳我命令!”弗拉索夫喊了一聲,兩名警衛員立即從門外走進來,“讓警衛連立即執行紀律,抓捕鬧事的人,將他帶到這裏來。”


    “使不得,這會立即激化矛盾,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巴不得我們這樣做。”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怎麽辦?敵人現在正在蠱惑我們忠誠的紅軍戰士,羅季翁你不能太過心軟,敵人可不會給我們時間,立即執行命令吧!”


    隨著弗拉索夫的命令下達,上百名手持武器帶著黑色袖套的警衛員急匆匆的跑出來,他們從四麵八方包圍了三百多名鬧事的紅軍士兵。


    黑洞洞的槍口指向戰友,寒光閃爍的刺刀逼近眼前,他們不禁慌亂起來。


    “不用怕,他們不敢開槍的,爭取合法權益沒有錯,同誌們團結起來!”


    任憑他怎麽說,戰士們並不敢與警衛連開戰,他們丟下不斷叫囂的普特朗退到後麵去,兩名警衛員一人一拳便將他放倒在地。


    當他像死狗般被拖到指揮部中,弗拉索夫冷笑著站到他麵前,“誰允許你在軍營裏鬧事的,你的幕後主使究竟是誰?”


    “沒有幕後主使,我就是單純的想帶領大家多拿點薪水,現在的日子不好過呐,家裏人過的苦啊!”


    普特朗有氣無力的趴在地上,費了好大勁才挺直腰杆半坐起來。


    “胡說,蘇維埃治下怎麽可能不好過,而且你們剪短電話線不就是準備逼宮嗎,你這個畜生還敢狡辯,契卡會教你做人的!”


    “不,那不是我做的,我沒有幕後主使,真的沒有!”


    普特朗抬起頭看了一眼馬利諾夫斯基,使勁的搖頭,這一舉動恰好落在幾位連長眼中。


    “這……這是汙蔑!”馬利諾夫斯基到底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麵對普特朗的指認瞬間變得語無倫次。


    不對勁,到底哪裏不對勁呢,究竟是誰在陷害自己?


    弗拉索夫當即大怒,上前飛起一腳,“你這個叛徒死到臨頭還敢誹謗我們的政委,把他拖下去不間斷的審問,務必還我們的政委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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