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異常簡單,盤子裏裝著幾塊大列巴,烤土豆和一小節熏魚幹,吃到最後娜傑日達端出兩碗蕎麥粥,低著頭坐在桌子那頭並不說話。


    “太多了,我有些撐。”


    孫謙見隻有兩碗粥,連忙擺手拒絕。


    “在我家見什麽外,為了你的健康請多吃點。”


    約瑟夫不由分說的將小的那碗推了過來,他端著大碗吹了口熱氣,唿啦啦喝了小半碗,然後遞給了身旁的妻子。


    原來是這樣,還以為是食物不夠吃,結果是碗不夠用。


    孫謙見狀不再猶豫,端起蕎麥粥大口喝了起來。


    吃罷晚飯,他送孫謙出門,習習寒風吹走身上多餘的熱氣,讓人舒服極了。


    “今天相處很愉快,以後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盡管來找我,再見,達瓦裏希!”


    告別約瑟夫,孫謙迴到臨時住所,夜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自己這樣的小人物,竟然有一天會卷入世界舞台的中心,飄飄乎感覺不太真切。


    他並不反感與約瑟夫共事,也不在乎未來誰坐在那個位置上,他想實現的隻有自己的抱負,無關其他。


    嚴格意義上來講,他與捷爾任斯基屬於同類,不拉幫不結派,誰是領導無所謂,隻想做好自己的事情,為偌大的紅色聯盟盡可能的添磚加瓦。


    想著想著,深沉的夜色喚醒了孤獨的心。


    海倫娜的事情好難解決啊,迴來也難麵對,不迴來又讓人牽掛,自己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渣男。


    或許一百年後,某個墓地裏的骷髏架子會坐起來給自己一耳光。


    “淦,我真不是人呐!”


    還是把遺體燒成灰吧,這樣保險點。


    翌日。


    早晨6點不到,房門不停作響,勤奮的啄木鳥不停找著縫隙裏的蟲子。


    打開房門,羅莎放下舉在半空的手,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有必要這麽心急嗎,孫謙哀歎一聲,“那就現在吧!”


    列車行駛的過程中,他簡單講述了自己在烏克蘭革命的經曆,聽得老前輩如癡如醉。


    原來革命還能這麽搞,這麽多團結朋友打擊敵人的方法,為什麽自己沒有早點想到。


    一路上羅莎都在唉聲歎氣,好似照著佘佩托夫卡的路走,德國革命也能迅速獲得成功。


    可她不知道的是,德國的無產階級革命的難度必將是蘇烏的數倍。


    擁有全世界頂尖工廠的德國如果赤化,工人階級強大的力量會迎來噴井式的爆發,可怕的紅色浪潮會席卷整個世界。


    英法等國再傻也不會縱容這事發生,武裝幹涉成為了必然。


    反觀烏克蘭就不同,本就是個農業大國,基礎工業差又被各路軍隊禍禍了幾遍。


    對付這樣的國家極其簡單,帝國主義工業封鎖的鏈條緩緩拉開,任憑他發展十年二十年,也隻能是個代清水平。


    若不是曆史上資本主義出現了難以協調的矛盾,迫使他們不得不出售工業設備給敵人,蘇聯艱苦的日子還長著呢。


    導師派人幫助基爾港紅軍起義,何嚐沒有拉仇恨的意思。


    接受幫助的李卜克內西等人一邊挨揍,一邊還得笑著感謝布爾什維克的同誌伸出援手。


    這是老派革命家的高明之處。


    下午時分,火車來到了佘佩托夫卡,剛一進城羅莎就迷花了眼。


    孫謙讓小勃列日涅夫陪她逛逛,自己扭頭去了軍營,聽說最近軍隊裏出現了浮躁的情緒,戰士們或多或少有了輕敵思想,不正之風迅速蔓延。


    現在還沒到鑄劍為犁的時候,思想工作必須緊抓!


    羅莎來到街上停住腳步,雖然佘佩托夫卡隻是一座小城市,但市民的精神麵貌看起來卻與其他地方不同。


    這裏的人似乎更有朝氣,為什麽呢?


    她攔住掃地的大嬸,客氣的詢問道:“您好,我是外地來的,聽說波蘭軍隊正在朝你們進攻,你們不會害怕嗎?”


    “怕啥咧,我們工農聯盟是無敵的,紅軍也會保護我們,敵人敢來就讓他們埋在這,還能肥地!”


    大嬸捂著嘴笑,絲毫沒將波蘭人放在眼裏。


    盲目自信,羅莎下了定論。


    繼續問道:“您是工人還是農民?”


    “我就是掃地的,城外有兩畝地,你看俺是工人還是農民?”


    “那就是農民吧,布爾什維克許諾了你們什麽,為什麽要跟他們鬧革命呢,這可是掉腦袋的活!”


    “為什麽,瞧您問的,鬧革命還需要理由嗎,活不下去了唄。”大嬸說這話帶著三分埋怨,七分好笑,“至於為什麽跟著布爾什維克,紅軍裏都是咱的娃娃,幫他們還要什麽理由?”


    大嬸這話說的自然,好像本該如此。


    走訪了幾人,都沒得到想要的答案,羅莎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心灰意懶,喃喃自語。


    “為什麽短視的農民階級會心甘情願的跟你們幹呢,這不符合他們的階級屬性。”


    “因為我們有兩樣法寶。”小勃列日涅夫沒什麽防備,隨口迴答道。


    法寶?


    布爾什維克果然藏私,最厲害的東西沒有拿出來,害自己跑來跑去,當真可惡!


    她屏住唿吸,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什麽法寶,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啊,你胡說,我才沒有騙人,兩樣法寶一曰土改,二曰輿論宣傳!”小勃列日涅夫從椅子上蹦起來,他見不得有人說蘇維埃的壞話,便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


    臨到末尾,他氣惱的抱著胸,“兩個月前這些資料都是我匯總的,專程寫成信箋寄給你們,難道你們沒看嗎?”


    “郵件太多,我……我也許沒看到。”


    麵對孩子的質問,羅莎羞紅了臉,不好說自己看了,含糊揭過這個話題。


    記憶中似乎有這件事,可為什麽沒有引起自己和斯巴達克同盟裏的任何一個人的重視。


    厚厚的俄文信箋甚至都沒有人願意翻譯,眾人一聽是鄉巴佬寄來指導革命的信,紛紛樂開了花。


    咱們搞革命的時候,他們還是帝製呢,懂什麽是革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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