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拿生命冒險,我絕不同意!”


    諾蘭德爾罕見的發了脾氣,在他看來孫謙什麽都好,就是拎不清自己的分量。


    堂堂全烏蘇維埃中央委員能和彼得留拉那樣的土匪頭子見麵嗎,這不是自降身份?


    “你別生氣嘛,咱們黨內是講民主的,不如互相陳述觀點再做決定。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可不信會有人同意!”


    他迴過頭看向孫謙,隻見他嘴角快速閃過一抹笑意。


    諾蘭德爾心頭大驚,“不好,我又遭他的道了!”


    果不出他所料,經過對方一通嘴炮,與會人員在他鐵青的臉色中投下了讚同票。


    於是在雙方高層都有誠意會談的前提下,打生打死的紅白雙方約定了會議地點。


    位於斯梅拉和斯波拉之間的田坎上,紅軍用巨型帳篷搭建了露天會議室,雙方警衛仔細排查各處設施,沿著周遭的麥地三層外三層的搜查。


    直到雙方都確認安全,才通知了領導前來會晤。


    會議室左一百米佇立了一個排的白匪士兵,他們大多聽說過一縱的威名,見到軍姿挺拔的敵人,心裏犯了嘀咕。


    他們能以一打十,咱們呢,不能吧!


    萬一打起來了能否保護領袖逃竄還是個問題。


    這時,彼得留拉騎著白馬從人群中走出,身後跟著一人,那是一縱的老朋友古羅伯上校。


    剛趕到附近的孫謙還沒邁出步子,立馬被戰士們拉了迴去,沒等他迴過神,自己和諾蘭德爾已經騎在高頭大馬上。


    “注意言行舉止,你現在代表的是布爾什維克!”


    身旁傳來低聲提醒,孫謙不禁挺直腰板子,收斂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心裏默念起,“嚴肅、活潑、團結、緊張。”


    “這位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孫司令員吧,真是久仰大名,我們可是在戰場上交手多次,如今可算見麵了。”


    他剛一下馬,一雙大手朝著他握了過來。


    “你……古羅伯是吧,你可是我們紅軍的老朋友呢,如果不是你送來這麽多武器彈藥,恐怕我們還發展不起來。”


    麵對先聲奪人的古羅伯,孫謙沒有伸出手,反倒是毫不相讓的頂了迴去,讓對方僵硬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


    開玩笑,自古以來皆是兵對兵,將對將,身為流寇副手連這點自覺都沒有?


    無非是欺負自己年輕!


    他無視古羅伯,來到彼得留拉麵前輕輕握手,朝著旁邊的椅子指了指。


    對方會意的點點頭,紅白雙方高層第一次正式會麵顯得異常嚴肅。


    會議室裏隻有兩張椅子,待二人坐定後,諾蘭德爾站在孫謙身後,背負雙手對著後方的戰士們不斷打著手勢,幾米外的古羅伯也是同樣。


    彼得留拉先是寒暄了幾句話,對著身後招招手,士兵們押送著鄧尼金及其手下來到他們邊上。


    “這是我準備的見麵禮,孫司令員還算滿意?”


    “感謝貴方幫我們抓住了這個窮兇極惡的匪徒,這為烏克蘭的和平穩定做出了極大貢獻,僅僅這樣依舊不夠,你若妄圖從我這裏得到什麽保證,我不能給你答複。”


    路旁野狗的狂吠阻擋不了會議的進行,直到俘虜交接結束,誰也沒有迴頭去看敗軍之將。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們布爾什維克有著強大的紅軍作為後盾,無論是我還是鄧尼金都不可能是你們的對手,這場戰爭我們輸定了!”


    “但我不甘心,你們是從未有過的政權,我不知道你們會把烏克蘭帶向什麽地方,我也不敢想象沒有王侯將相的日子,人民是愚昧的……他們需要有人帶領他們前進。”


    “就像偌大的烏克蘭主體民族大致可以分為三個,烏克蘭族,斯拉夫族和波蘭族,民族矛盾永遠不可能調和,因此不同的民族需要不同的領袖,斯拉夫人高高在上了上千年,憑什麽就見不得烏克蘭人站起來?”


    “不公平的現象隻要存在一天,就不會迎來真正的和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彼得留拉單手靠在桌前,目光直視孫謙。


    意思很明白,他表露出自己是堅定民族主義者的事實,手下之所以能聚集這麽多士兵完全是因為他們的民族性。


    而他代表著坐到目前的位置,代表的是烏克蘭族的利益。


    人民信任拉達政府才會將手裏選票投給他,才會有堅持這麽久都打不垮的彼得留拉政權。


    看待問題要以辯證的角度來看,單說人民愚昧或聰慧都是不可取的,結合當時特定的曆史背景,才能明白他們為什麽要做這樣的選擇。


    不能因為民眾支持過烏克蘭人民共和國,就單純的說他們壞,說他們不通事理。


    人民隻是在做對自己最優的選擇!


    想明白了這個問題,孫謙淡淡的開口道。


    “我想我明白,閣下反對的其實是大國沙文主義,而不是反對斯拉夫人和烏克蘭人攜手共進,奔向美好的新生活,沒有理解錯吧。”


    “是!”


    見他完全理會了自己的意思,彼得留拉幹脆的點點頭。


    民族性問題是當下最不好處理的問題,弱小的民族想要與強大的民族平起平坐,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後世蘇聯講了幾十年的平等,說到底還是隻在乎本國利益的大國沙文主義。


    蘇芬戰爭為何爆發,南聯盟的鐵托又做錯了什麽?


    直到布拉格之春扯下了老大帝國最後的遮羞布,露出血淋淋的真相,讓世界人民看清了他們猙獰的麵貌。


    孫謙能保證什麽呢,什麽都說不了!


    保證未來幾十年內風調雨順還是不會有戰爭,政策方麵的大話更不敢隨意開口。


    遲來的新經濟政策救不了死去的農民,錯誤的集體農莊製更是摧毀了僅有的農業基礎。


    強製執行的工農剪刀差,剝奪了人民幾十年的幸福。


    誠然未來的烏克蘭人得到了更多東西,但對於活在當下的人們來說,地獄般的圖景讓他們一天也活不下去。


    連年戰亂將糧食產量倒退二十年,數百萬人非正常死亡,紅軍很難不背這個鍋。


    孫謙心頭沉甸甸的,遲疑的問道:“那麽……今天約我們會談的目的是什麽?”


    “說出你的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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