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尼諾夫很倒黴,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老老實實執行軍長分配的任務還能有錯了?


    你讓我南下索敵,走到一半叫我就地駐紮,一袋糧食沒給我多分,難道還不許我下鄉購買點糧食迴來?


    “熱情”的農民都是支持革命的,一分錢不拿,也要哭著喊著將自己的口糧搬上車,多好的民眾啊。


    他假惺惺的抹了幾滴眼淚,把不願意貢獻糧食的人都掛在樹上吹吹風,幫他們清醒一下神誌,試問天下哪裏有比他更仁慈大善人?


    馬赫諾的那群人來的時候可是一個不留呢,除了女人!


    他們還鼓吹什麽安那其主義,說白了就是你不要管我,我也不來管你。


    什麽政府什麽權威,統統都是他們藐視的東西。


    他憑什麽有這麽多追隨者,虛無縹緲的東西也有人信?


    馬赫諾治下的軍隊不事生產,農民分到田後要繳納一半賦稅,積極性也不高。


    良田荒蕪一大半也沒人管,他們坐著等吃天上掉下來的鳥屎呢!


    狗屁,還不是繼續搶外地農民的,完事後給人家分了地就當了事。


    科爾尼諾夫親眼見到不少欣喜迎接馬赫諾的人倒在路邊等死,詢問許多人後終於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一起打仗分糧的時候,兄弟們尊稱您為馬赫諾老爹。


    沒好處的時候,對不起,咱們自己還忙著打草穀呢,誰搭理你?


    曆史上的1921年,馬赫諾鼓動兩萬多黑軍士兵切斷了鄧尼金的後路,為的自然是啃下一口英法聯軍援助的糧食。


    幫助布爾什維克度過難關?


    不過是一石二鳥罷了。


    三年來的戰爭早就讓曾經富饒的歐洲糧倉餓殍滿地,黑軍治理下的小農莊供養不起龐大的軍隊,他們隻能另辟蹊徑。


    因此,曾經信仰安其拉主義,崇敬馬赫諾老爹的農民,看清了他的真麵目。


    轉頭加入紅軍,於次年給予他最沉重的一擊。


    這天,負責探路的騎兵偵察兵匯報了奇怪的情況,這讓科爾尼諾夫心頭大喜。


    “師長閣下,我們發現了紅軍指揮員,是那個亞洲人,說不定是一縱的司令員!”


    “在哪,人多嗎?”


    “在米羅諾夫卡郊區的農田裏,他正在蠱惑農民,身邊跟著幾十個警衛。”


    “好極了,點齊部隊我要親自出擊將他捉來!”


    科爾尼諾夫一拍大腿,興奮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抓住敵酋可是大功一件,打通南下的道路咱可就是解救全軍於水火的人物,說不定軍長閣下一高興就給自己封個副軍長的職務。


    “師長閣下,軍長給我們的命令是駐守待援,擅自行動不符合規章製度。”


    “去特麽的規章製度,做人不要太迂腐,活捉赤匪頭子,我們都是大功!”


    “那也應該給軍長去一封電報吧。”


    “怎麽去,軍長大人正在隨部隊轉移,那麽大個電報機隻有進城才有電開關,多耽誤事啊,留下一個營固守本部,我親率兩個團去將他捉迴來,就這樣定了。”


    科爾尼諾夫煩躁的擺擺手,生怕參謀繼續勸阻自己,點齊士兵朝著南方追去。


    如果沒記錯的話,米羅諾夫卡南邊有一大片山地樹林,讓敵人跑進去那就不好捉了。


    翠綠的草芽在田間地頭恣意生長,和煦的微風吹散慵懶的白雲。


    數百個農民正聚精會神的聽著台上的年輕人講著剝削史,從他們咬牙切齒的麵貌看來,他們內心正經曆著翻江倒海的變化。


    幾千年來虛幻的曆史麵紗被人剝落,呈現在他們麵前的是血淋淋的吃人的怪物。


    王道樂土,資本家的奴役,帝國主義的欺壓讓人們心頭沉甸甸的喘不過氣。


    怪不得自己不斷怎麽努力,日子總是甜不起來。


    老爺們坐著越來越好的馬車,摟著花枝招展的姑娘,喝著香醇美味的紅酒。


    這些本該是他們的血汗,竟叫這幫齷齪的家夥享用幾千年。


    這時,一名警衛湊到孫謙耳邊低語幾句,他默然點頭,指著台下一位健壯的男人喝道。


    “此人正是鄧尼金手下的奸細,你們快讓開不要讓他傷了你們!”


    男子聞言大驚失色,剛從懷裏摸出手槍便渾身僵硬的倒在地上,鮮血順著他胸口潺潺流出。


    孫謙側著身子將左輪收迴腰間,二十米的距離對他來說根本不用瞄準。


    聚攏士兵後他們朝著幾公裏外的林間跑去,天邊揚起兩道飛舞的煙塵,漆黑的馬蹄如同重錘般狠狠的砸向牛皮做的大鼓,咚咚的又像是天邊不斷轟鳴的炸雷。


    為了防止和紅軍大部隊撞上,讓到嘴的鴨子飛掉,科爾尼諾夫一刻也不敢停,六千人馬急匆匆的踏破寧靜的郊區,帶著不可戰勝的氣勢飛馳而來。


    隔著五六公裏他看見逃竄的敵人,清一水的藍色軍衣,是一縱無疑!


    “我的戰士們,前麵逃走的就是敵酋孫,活捉他的賞500盧布,兩個娘們兒,官升一級!”


    “嗷,烏拉,活捉敵酋,衝啊!”


    “為了鄧尼金,殺啊!”


    狂熱的南俄白匪軍掏出珍藏已久的白麵的大口吃著,渾濁的目光頓時變得殺氣淩厲,渾身有著使不完的勁力。


    揚起的馬鞭幾乎挽出花來,兩隻腳連續的踢著馬肚。


    快啊,快啊,這遭瘟的死馬可別讓到手的錢跑了。


    眼瞅著敵酋跑到林邊,忍不住的白匪士兵半立在馬鞍上,抽出軍刀嘴裏哇哇大叫。


    一轉眼的功夫,騎兵先頭部隊離孫不過八百來米,敵人臉上掛著的驚恐肉眼可見。


    錯愕的表情一閃而過,他們手忙腳亂的跑進林子裏不見了蹤影。


    下一刻,整個世界失去了原本的顏色。


    衝鋒的騎兵碰上無數金色的火焰,齊鳴的平射炮輕易擊碎了戰馬薄弱的身軀,馬克沁射出的子彈構成密集的火力網,如同一麵看不清的空氣牆,將他們死死擋在林外。


    “是陷阱,撤退撤退!”


    科爾尼諾夫絕望的大喊,子彈射穿了他的胸膛,順著他的腦門狠狠鑲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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