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混蛋,蠢驢……”


    “你們之前明明跟我保證過紅軍已經撤進林子裏,絕不可能再有什麽大動作,現在你告訴我陣地丟了,你該如何向我解釋?”古羅伯失去了往日的從容,掐絲琺琅的茶盞重重扣在桌上,溫熱的檸檬蜂蜜茶撒了一地。


    逃迴去的排長低下頭不斷為自己辯解,他端正的態度沒有得到原諒,團長先生冷漠的眼神像是在看陰溝裏腐爛發臭的屍體,冰冷、厭惡中夾雜著惡毒的恨意。


    “丟失陣地,臨陣脫逃,導致我軍前進的路線再次遭到阻礙,死刑!”古羅伯平日裏沒少練習美式居合,刹那間手上殘影閃過,金屬部件碰撞出激烈的火光。


    “啪!”


    槍聲響起,排長不可置信的低下頭,拇指大小的窟窿不斷往外噴射鮮血,僵硬的身子哐當倒在地上。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在場眾人齊齊吃了一驚,烏裏蘭諾夫真沒想到這老家夥居然還有這樣一手,看來自己對他的防範還需要更上一層樓,能夠從普普通通的鞋匠坐到上校團長高位的人,手上絕對有真本事。


    曲意逢迎和洞察人性或許隻是這扭曲怪物的冰山一角,真實的他恐怕遠比人們想的更加恐怖。


    39團的軍官們並沒有對此感到意外,他們喚來衛兵拉走屍體,讓女仆將髒亂的車廂再次恢複原狀。


    殺人並沒有讓他感到好受,古羅伯心裏依舊在介意紅軍的行為,不出動大部隊與自己周旋也就罷了,區區三百人竟然也能三番兩次的將自己攔在波利亞納,讓他們兩個團的士兵動彈不得。


    損失了近一千五百人才勉強將敵人趕進樹林,多麽窩囊的戰鬥啊,現在敵人居然又再次占領了陣地,這不就宣告他們一下午的努力完全白費了嗎?


    “我看你們40團還需要繼續努力,必須要在天黑前完全占領北方陣地,今晚我要在城裏休息過夜!”古羅伯不給烏裏蘭諾夫拒絕的機會,將他的團參謀再次請了出去,一場聲勢浩大的衝鋒再次開啟。


    不同的是陣地上的紅軍不再有炮火掩護,失去飛機的庇護,甚至沒有任何援軍,他們徹頭徹尾的成為了一支孤軍。


    天色將暗,鐵路邊上的士兵踩著最後的夕陽,躲在廢棄車廂後麵看著北方不斷騰起的煙火,整整十分鍾的炮火覆蓋將陣地犁了個遍,白匪軍隊從東方和南方同時發起衝鋒,數百穿著灰色軍裝,踩著黑色皮靴的士兵在原野上排成散兵陣型。


    他們這是被逼急了,上級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將陣地拿下,否則統統軍法處置。


    兩個連長十分惱火但又無可奈何,他們40團今天辛辛苦苦的打了一下午,而39團……就那古羅伯的部隊卻一直躲在後麵看戲,這還是同僚嗎,坐著看咱們打生打死?


    一個團出發前三千五百多人,幾個小時就沒了近一半,這讓士兵們心生怨言,趕路的腳步也不禁慢了許多。


    炸的稀爛的陣地上剛傳出槍響,幾十個士兵就趴在地上不肯動彈,預想中疾風暴雨般的子彈並沒有落在他們頭上,令人膽寒的炮彈也沒有從林子裏射出。


    對麵這是在搞什麽,總不能是疑兵之計吧,他們距離陣地不過一百多米,全速衝刺也不過是二十秒鍾的事情,可敵人怎麽還不露頭,其中必然有陰謀!


    白匪軍懷揣忐忑的心情朝前摸去,那麵燒成倒三角形狀的紅旗在空中獵獵作響,半截鐮刀錘子組成一張嘲諷的笑臉,散盡的硝煙讓人看清了地貌,陣地中沒有敵人!


    “紅軍撤退了,紅軍撤退了!”舉著旗子的士兵歡唿著衝進塹壕,下一瞬遠處亮起點點火光,密集的彈雨將衝進陣地的十幾人打成篩子,笨重的手榴彈在空中飛舞,咚咚兩下砸進人堆裏發出震耳欲聾的的爆炸聲。


    勝利就在眼前,白匪士兵們勇敢的朝陣地上唯一亮起的火光發起了衝鋒,手中的步槍連續不斷的射出子彈,丁丁當當的打在機槍上的金屬擋板上,圍成一圈的沙袋鑄成簡易碉堡工事,讓他們難以攻克。


    馬克沁機槍射出的子彈讓進攻的士兵飽受苦頭,他們前赴後繼的倒在衝鋒的路上,不少人試圖從其它方向繞到敵人身後,他們算看出來了,擋在麵前的不過是敵人的小股部隊,最多不過十個人,一個衝鋒便能將他們拿下。


    西麵昏黃的日頭讓人分不清左右,十幾個白匪士兵繞到東北方的塹壕外,領頭的人安然無恙的跳進去坑道,往機槍亮起的方向走去,身後跟著的士兵捂住嘴的保持安靜,生怕敵人察覺他們的意圖。


    塹壕邊上的坑裏,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隨著火光閃爍,默默的注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三十幾米的交通壕很快就跑到拐角,一根細線隱藏在黑暗中沒有引起任何覺察,淩亂的步子瞬間觸發陷阱,拐角處的手榴彈在空地邊的枯木上爆炸,淩空飛射的數百碎片頃刻間奪走他們年輕的生命。


    與此同時,西麵也爆發出一團熾熱的火焰,“你們這群該死的白狗子,我就知道你們要從這裏偷襲,沒想到反遭埋伏了吧!”伊凡舉起手槍挨個補刀,心中對達尼爾愈發的佩服。


    雖然他以前在村子裏兩頭收保護費,沒少跟德國人媾和,但洗心革麵後依舊是他們的好同誌,這反埋伏的戰術就是他想的點子。


    “啊!”幾十米外傳來熟悉的慘叫聲,男孩兒悚然一驚,難道瓦羅茨基那邊出了事?


    他急匆匆的跑了過去,兩個黑乎乎的人影正騎在某人身上,滑膩的刺刀不斷往他身上紮。


    “啪啪!”伊凡想也沒想就衝著兩人開槍,推開沉重的屍體,露出戰友扭曲的麵孔,他的肚子上開了一條口子,橫膈膜完全被切斷,殷紅的髒器止不住的往外流淌。


    “達瓦裏希,前進……”男人嗚咽著說出最後一句話,便不再有任何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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